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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度揭底:美国五大投行盛衰记 | |
http://www.CRNTT.com 2009-01-09 11:34:50 |
(8) 作为大投行的代表,高盛和其它若干家一样,除了拥有自己的内部交易平台(proprietary trading desk)用来交易高盛自己的钱以外,在公司内部另有一个类似资本管理公司的部门,来掌管外部投资人的钱。旗下可以有不同的基金,策略遍布股票多空(long-short),固定收益(fixed income),私有化收购(private equity)等等,其中自然也包含一支以定量化市场中性为主要策略的基金,取名为全球阿尔法基金,掌管的资产在一百亿美元以上。 在对冲基金业,这支基金的名号很响,很大程度上自然也是因为名字前头加了高盛二字,就好象医治跌打损伤的膏药,虽然市面上很多种牌子,可是只要认准了前面带有同仁堂标记的,就会买着省心,用着舒心,贴着放心。 不过,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两年高盛全球阿尔法基金的日子不太好过。在2006年全球房市如火如荼,股市芝麻开花的大环境里,这支基金跌了-9%,在2007年头七个月里,又跌了-16%。在八月初的短短几天里,这支基金跌去了-25%到-30%,其中包括两天跌掉-15%这样不可思议的走法。与此同时,市场上执行同样投资策略的另外几个巨无霸--地义萧基金,高桥基金,文艺复兴基金,艾鸠耳基金,也都不约而同的大跌。市场上开始出现了流言,传说有一两家大基金由于多空两方面的倾轧,被主要经纪银行出示了追加保证金通知,引起了大规模的抛售。大市也应声下跌,标普五百指数月中跌去了-7%。 市场中性这个策略说起来容易,其实这些基金往日的成功,说到底最值钱的就是他们视为公司核心机密的定量模型。一个成功的模型,开发起来可能是许多人几年的努力。在这些基金中经常能看到很多中国人,因为我们相对于老美来说,毕竟数学好,计算机功底强一些么。像地义萧基金就很著名,因为它麾下收募了很多当年参加过国际奥林匹克竞赛的中国尖子生们,不少是拿过金牌银牌的,至少也是参加过国家冬令营集训队的;参赛科目主要是数学,计算机,物理这三科,因为对数理计算,编程能力要求很高。如果哪位有过这么辉煌的历史,写到简历里去,绝对会被这些基金另眼相看。 毕竟,作为定量交易策略模型的一环,大量的公式计算,再转化成成千上万行的C++程序,效率太重要。执行一笔大块交易过程中,指令到达交易所相差几十毫秒,很可能就决定着最终能不能在所需要的价位上交易得来足够的砝码。大家都在抢,这几十毫秒的差别,体现在程序算法上,可能就是普通人和尖子生的差距。 艾鸠耳的创始人克利夫,原先就是高盛的资产管理部的定量策略指导,他带领的团队开发出了后来为全球阿尔法基金一直沿用的股票证券以及汇率交易模型。另外他本人还是学术界的大拿,在投资组合管理杂志和金融分析师杂志上刊载的文章,有几篇是我们这个行业的必读。我有幸拜读过他一篇关于条件beta的大作,依照他的思路,写了程序去算我们投资的基金市场风险敞口的历史变化和回报率之间的相关性,受益匪浅。 至于文艺复兴基金(Renaissance),这就更是华尔街对冲基金业的一个传奇了。它的旗舰基金也是旗下历史最长的奖牌基金(Medallion),从1994年以来,去掉管理费和增值费以后的每年平均净回报高达百分之三十几,它家的创始人西蒙斯,原先是纽约州立大学长岛石溪分校的数学系教授,十几年前在创建这个基金时,和他一起来的还有其他不少系里的同仁,几乎就是连锅端。不过在获得了巨大成功的同时,西蒙斯回馈给学术界的也非常可观,除了石溪分校长年累月获得源源不断的大笔捐赠之外,位于长岛的世界著名理论物理实验室之一,布鲁克海文国家实验室,也有西蒙斯的无偿捐款。 在冷战结束以后,整个理论物理届经受了空前的冷落,尤其是八十年代末就是年代初超级对撞机项目下马以后,一大批物理学家失业,美国科技预算里高能物理方向的经费锐减,布鲁克海文也不例外的受到影响。留在研究所里的永久职位虽然并没有被砍掉,可是大家一起减薪,和日本企业的做法类似。进入共和党执政的年代以后,因为2003年初那场臭名昭着的战争,美国被拖下了深渊,用国家预算去填每天军费十二个亿的黑洞,导致以国家自然科学基金会和国家卫生基金会为首的几大科研经费来源极度紧张,本来就捉襟见肘的高能物理界,更是惨淡经营。在这个时候,西蒙斯出手了,向布鲁克海文实验室捐赠了一千四百万美元的经费。 我曾经有幸去文艺复兴基金的总部调研。由曼哈顿过皇后区大桥,向东在长岛快速路开上一小时,再向北开15分钟到了长岛海峡,隔海相望的就是康涅狄格州,在水天交际线微微的能看出轮廓。沿着海岸线修建的长岛最老最早的公路北方大道,右手一侧是一派田园风光,老式庄园豪宅的轮廓不时在群树枝叶的缝隙里时隐时现,左手一侧是帆船汽艇和大小游艇停泊的港湾,人们一家子自驾出海的嬉闹景象。就在这林荫道上开上十分钟,就来到了占地50英亩的文艺复兴基金的总部。外表看上去平平无常,两层的棕色楼房平摊开,露天的停车场里虽然不乏德系名车的身影,可更多的也是普通美国人喜闻乐见的日产家庭用车。考虑到这支基金十几年如一日的成功,它家的雇员早就成为千万富翁的应该不少,这样的第一印象应该可以说是非常低调的了。 在大厅正中央的是一块匾,布鲁克海文实验室的上下全体员工都在上面留了签名,以表达他们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西蒙斯本人更像是个满腹经纶的学者,穿着棉线衫,一条灯芯绒的裤子,花白胡子花白头发,背微微的有些驼,与他出身名校教授的身份倒是更相符些,一点也不像人们印象里华尔街基金经理那种浑身上下西装革履笔挺,头发梳的一丝不乱油光水滑,脊背高挺,扬着头恨不得用鼻子看你的派头。这样的一位老人领导下的研究团队里,俄国人很多,非常的多。原因很好理解,俄国人聪明啊,计算能力出了名的强悍,要不怎么国际象棋大师全是出自俄国呢。 与其说这是一家大对冲基金的本部,我看更像是一个大学的某自然科学系的主楼。 每个星期二的早上,所有的分析师都要集中在一个大会议室里,研究当前市场策略,模型执行状况,新的参数理论,新模型建模的进展,等等等等,和普通学术讲座研讨会并无二致。长长的走廊两侧是一间间办公室,每个分析师都有自己的房间,里面共同之处除了桌子上的并列大屏幕彩显以外,墙上都有一大块黑板,写满了偏微分方程,傅立叶级数等等,罗马字母横飞,让人恍惚之间以为时空交错,来到了大学讲堂。其实基金麾下的分析师,很多也不仅仅是分析金融市场,有的人招来以后的主要工作,就是研究全球最近二十年的气候变化。貌似和金融市场关系不大,可是如果能找到大宗商品交易期货,石油天然气,电力,农作物等等的价格和天气反复之间的相关性,自然而然的,这份工作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真正计算的核心力量来自地下,所有大型计算机的储存地。随便走进地下一层的一间房间,强力空调控制的恒温之下,宽敞的房间里一人多高的大型机六台一组的排成几组,天花板上十几公分直径的管线专用管道交错纵横,仿佛在时刻提醒着来访者这里位居全世界前三十的强大计算能力。总部配备有应急发电机,不是一组,而是两组,主发电机负责给所有的计算机提供支持,以保证最长两个星期的电量,而副发电机的功能是保证主发电机的能量。两个星期足够长了,如果天有不测,紧急情况下,这么长的时间里,基金所有的头寸可以徐徐交易出清。另外,每个月会有油罐车来递送发电机需要的柴油。这个庞大的后台系统,保证了文艺复兴基金这个庞然大物的运转。 奖牌基金自从1993年以后就早已对外关闭,不再接收外来任何投资,后来因为表现实在太好,在管理资产不断膨胀之下,又开始逐步的归还外部投资人的资产,时至今日基金里已经不剩下多少外部资产,倒更像是一个高盛这些投行的本身交易平台,交易的全是自己人的钱,也就是这十几年来,每年收取的管理费增值费,滚雪球式的膨胀总和。这支基金的规模已有70亿之巨,可想而知数以百计的员工平均占有的规模。 有的时候,一天当中纳斯达克或者纽交所大部分的交易量,都由奖牌基金产生,因为它的策略是频繁自动交易,每天上上下下可以有很多笔,吃进微小的差价套利。在这种形势下,文艺复兴在06年推出一支新的机构基金,面向对象主要是机构投资人,最小投资也要两千万。由于名声太显赫,投资人蜂拥而至,创下了一个月里,接受十二亿美元投资进账的记录。很多对冲基金,终其一生也从未筹集到这么多钱。 难以置信,像文艺复兴,艾鸠耳,地义萧这些声名显赫的基金,也未能幸免这一波巨量抛售的狂潮。这些被引以为核心的量化交易模型,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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