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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评月刊:杜甫诗歌在清代台湾的传播与接受 | |
http://www.CRNTT.com 2024-11-19 00:11:03 |
三、陈肇兴杜诗接受的文化史意义 1.陈肇兴杜诗接受继承了杜甫忠君爱国的儒家思想 杜甫遭遇安史之乱,陈肇兴则经历了戴潮春之乱,虽时空各异,但处境相同。陈肇兴《忆故居》诗云:“张良去国家初破,杜甫游秦盗正骄”,以韩国被灭张良逃匿和杜甫遭遇安史之乱自拟,同遇家国之慨,所谓“家国之慨,前后同归”〔15〕。苏轼云:“杜子美在困穷之中,一饮一食,未尝忘君,诗人以来,一人而已。”〔16〕又云:“古今诗人众矣,而杜子美为首,岂非以其流落饥寒,终身不用,而一饭未尝忘君也欤。”〔17〕罗大经《鹤林玉露》谓东坡又曰:“‘《北征》诗识君臣大体,忠义之气,与秋色争高,可贵也。’”〔18〕经苏轼发明,忠君爱国遂成为杜甫思想的定评,并广为世人接受。和杜甫的忠义思想一致,远在台湾的陈肇兴也表现出忠君爱国的思想倾向。其忠君爱国思想,一是表现为王朝国家认同感。作为清朝儒学教育的产物,陈肇兴对清王朝具有强烈的国家认同感。《感事述怀集杜二十首序》云:“效班彪之论命,欲悟隗嚣。”〔19〕《三月十六日奉宪命往南北投联庄遇乱避居牛牯岭即事述怀》诗云:“艰难出简书,慷慨论王命。”〔20〕《葭月二十六日喜晤石庄兼话大甲官军捷信》诗云:“曾将王命论班彪,舌烂唇焦语未休。”〔21〕《卜居》诗云:“抑将说隗嚣,辩论穷反复。”〔22〕《感事述怀五排百韵寄家雪洲兼鹿港香邻诸友》:“苦将王命论,劝与圣人氓。”〔23〕西汉末年,王莽败乱,群雄争起,其中隗嚣拥陇自重,欲割据一方,班彪忧时伤世遂作《王命论》,劝说隗嚣等人相信天命,天命在汉室。陈肇兴以戴潮春比喻为隗嚣之流,更以此劝说各庄头人联合起来拥护官府、支援官军,说明陈肇兴对清王朝具有鲜明的国家认同感。二是提出忠义就是自保一方平安。《北投埔义士林锡爵招同林文翰舍人、邱石庄、简荣卿孝廉、洪玉昆明经及各巨姓头人宴集倚南轩,计议防乱事宜,即席赋赠》诗云:“壬戌二月二十二,春风习习花明媚。……人生浩气秉乾坤,报国何须权与位。但教友助循古风,自保一方即忠义。”〔24〕“壬戌”,即同治元年。这年二月,陈肇兴到北投发动各庄头人联合起来防乱,劝说各庄头人自保一方平安,认为报国无须权重,“自保一方即忠义”〔25〕。又《祭旗日示诸同志》诗云:“方将骋中原,先鞭追祖逖。否则保一方,山川为生色。”〔26〕要么像东晋祖逖那样驰骋中原,要么自保一方平安,山川生色依旧。在戴氏之乱中,陈肇兴通过诗歌创作书写了其忠君爱国之志,正如其次韵北征诗所说“此身虽在野,此心唯向阙”。〔27〕表明杜甫忠君爱国的儒家思想在千年之后、千里之远的台湾得以传承。 2.陈肇兴杜诗接受代表了清代台湾地区杜诗传播的最高成就 通过以上的梳理,我们发现:一方面,陈肇兴继承了杜甫“以诗纪史”的传统,正如连横《台湾通史》卷三十三谓:“戴潮春之变,城陷,肇兴走武西堡牛牾(当作‘牯’)岭,谋纠义旅,援官军,几频于险。集集为内山要隘,民番杂处,俗强悍,不读书。肇兴窜身其间,激以义,闻者感动。夜则秉烛赋诗,追悼阵没,语多凄怆,题曰《咄咄吟》。”〔28〕另一方面,陈肇兴在仿杜诗、集杜诗和次杜诗的创作上,也表现出高度的自觉,尤其是次杜甫《北征》,堪称千年后第一人,是杜甫诗歌在台湾传播的最高成就。叶梦得《石林诗话》卷上云:“长篇最难,晋、魏以前,诗无过十韵者。盖常使人以意逆志,初不以序事倾尽为工。至老杜《述怀》《北征》诸篇,穷极笔力,如太史公纪、传,此固古今绝唱。”〔29〕乾隆《御选唐宋诗醇》评杜甫《北征》“以排天斡地之力,行属词比事之法。具备万物,横绝太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自有五言,不得不以此为大文字也”。〔30〕以上两段引文,都说明后世几无次韵杜甫《北征》之作,但“渺渺千秋”之后,远在台湾的陈肇兴却次韵其后,正如台湾知府陈懋烈《陶村诗稿题词》之三云:“浣花溪畔少陵祠,绝代诗才赋乱离。谁料千年才更出,有人继和北征诗。”〔31〕可谓杜甫《北征》之后,一人而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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