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不论是有心还是无意,被艾利森界定为“无战争”的四起挑战其实都有其特殊性,分别是15世纪后期西班牙对葡萄牙强权的“全球帝国与贸易” 挑战、20世纪初美国对英国的“全球经济主导与西半球海军优势”挑战、冷战期间苏联对美国“全球权力”挑战以及冷战后德国对英国和法国“欧洲政治影响”挑战。西班牙对葡萄牙的挑战事实上是在1494年教皇亚历山大六世仲裁下两国签订《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平息的,这样的地理划界史称“教皇子午线”,只对这两国有存在意义,其他国家并不必遵守;20世纪初美国对英国的挑战之所以是和平方式,是因为后者更防范欧洲大陆上新崛起的德国,以及美国刚独立时两次英美战争已经给了美国一定的教训;冷战期间苏联对美国的挑战最终以“和平”的方式,那是因为美苏是核大国,和平存在于美苏之间,而世界范围其他区域则发生了多起“代理人战争”;最后提到的冷战后德国对英法两国的挑战,这是由于两德统一之后德国拿回“欧洲老大”的位置而已,衰退的英法当然不必要诉诸于武力,更何况此时的法德关系一直比英德关系更紧密。所以,四起所谓的“挑战无战争”是有其客观历史原因。若说四个里面哪一个与中国相类似,那可能就是苏联与美国的核大国竞争。
该书刚刚出版的时候,艾利森教授还是认为中美可以避免“修昔底德陷阱”的。“中美两国陷入战争可能性并不大,因为这显然并非明智之举;超级核大国之间的热战不再是一个可行的选项;紧密的经济相互依赖加剧了战争的成本,也因此降低了战争可能性。”⑤然而,2022年8月的艾利森教授却更加对中美未来表示了担忧,他在《国家利益》(The Nation Interest)杂志中撰文指出,中美之间就台海局势对峙,存在三个残酷现实。第一,中国从政府到人民都不会同意台湾“独立”。整个领导层到全国人民意向,完全防止台湾“独立”,如果在“接受台湾‘独立’”和“发动一场摧毁台湾和造成大陆巨大破坏的战争”之间选择,中方将会选择后者;第二,中美两国的内政都有“致命激流”存在。美国政治的根本原则之一,就是不会允许一个认真的对手在国安方面取得应有的权利。中国方面,国家主席习近平对于台湾问题与美国对峙的压力比以往都还要强;第三,美国多数政客都没有认清,“台海军事平衡从 1996 年的危机之后,已经完全倒向中方”。艾利森指出,美国如果介入台海局部战争,将会面临一个灾难性的抉择,是要“接受战败”,还是“把战争扩大、升级到美国能占上风的地步”。⑥
“注定一战”是否正在搅动中美关系走向恶化。美国目前急迫推行的政策已经不再是追求所谓普世价值的道德光环,而是会赤裸裸地提出遏制中国或者“去中国产业链”。甚至于美国的行政部门为了眼下的内外政策实施而希望短暂地管控分歧、增进互信,但最终总会出现美国别的部门破坏互信的举动。
3.中美全面战争注定是不可能
事实上,美国的战略家正处于极度矛盾的选择之中。一方面看到中国的崛起,希望千方百计进行遏制,就像曾经对待德国、日本和苏联一样,将中国或打败或收编;但另一方面又看到,不论基于任何理由,中美之间发生全面战争是注定不可能的。原因至少有如下三个方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