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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伦与他的文学馆 | |
http://www.CRNTT.com 2013-11-27 15:39:44 |
“井喷”般的创作激情来自于极度压抑后的释放。 “我错在独立思考。”魏明伦曾在他的杂文中自嘲。年幼辍学,却又博览群书,他躲过了学堂灌溉式的教育,思维自小就如野马般奔逸。12岁时他问父亲,“假如恋嫂的郭沫若遇上爱叔的潘金莲,又当如何?”父亲把他揍了一顿。 然而在整风运动和“文革”时期,这却成为了“祸根”。1957年,年仅16岁的魏明伦“做错”过两件事:一是酒醉后高呼“为浪漫派乾杯”;二是撰文为素未谋面的流沙河《草木篇》鸣冤叫屈,均被揭发,“因为年龄太小,没戴帽子,但享受右派待遇,下放到农村劳动改造”。 当时断断不会想到,这一定性就像达摩克利斯之剑,高悬顶上,伴他度过了整整半生。 他先不谈自己的苦,双目失神地看向远方,语调里有一股令人心酸的悲怆,“我在最基层,经历了怎么大炼钢铁、怎么砍树、怎么放卫星,人民公社怎么饿死人。”他的手一边挥舞,一边止不住发抖,“我旁边那个荣县,饿死了很多人,一个村一个村的(人),没有了,我亲眼看着的。(那里)根本没有自然灾害,根本没有,都是人祸。” 过早接触人世沧桑,过早看到社会的阴暗面,这些冲击给他内心造成的痛苦无以复加。而人性中无可回避的软弱,则有如百上加斤。 “我需要忏悔” 在魏明伦文学馆里,有一个与别不同的陈列台,上书大大的 “败笔·忏悔—川剧《炮火连天》”。为了要不要做这个陈列台,大半年来负责为文学馆整理资料的丁本秀与丈夫发生了一场争执,“文学馆是展示成就,你完全不必提这个”。 即便在那个疯狂而扭曲的年代,魏明伦的文才本身也得到承认。但凡有需要,组织和剧团就会搞实用主义,让他从牛棚里出来写点东西,当然,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又把他丢进去。 魏明伦自称“三个童子功”里,第三个是“运动童子功”:“从小跟运动打交道,可以说是老油条了。知道只要装老实,总是能等到落实政策那天。”但于心灵而言,早已“什么尊严都没有”。 1975年,专案组给魏明伦的结论是:“敌我矛盾,暂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条件是让他为本地写一出“文革”戏。魏明伦遂写出川剧《炮火连天》,以“反击右倾翻案风”为主旨,被定为当时四川省的重点剧目。于他而言,这是人生的败笔。在72岁高龄之际,仍需从阴影中拿到阳光下重新面对。 然而,也许正是经历过冲击、压抑与扭曲,人的内心才有可能蕴酿出熔岩。“改革开放后,多年的压抑释放,”他说,“如没前30年的苦难,不会有今天。” 事实上,戏剧只是魏明伦文学成就的一部分,他之被称为“巴蜀鬼才”,除了因为其戏剧作品敢于挑战形式与观念外,亦在于文学创作形式的多变性。1980年代后期,当戏剧创作到达高峰之际,他开始兼写杂文,代表作《雌雄论》延续《潘金莲》为女性权利讴歌的风格,对宋庆龄、许广平、贺子珍等名女人不为人道的辛酸表达了极大的理解与同情;到1990年代,当人们还在争论他到底是戏剧还是杂文写得更好时,他却又再次转身,开始撰写骈体辞赋。 若谈起自己多变的创作形式,魏明伦可以花上半天时间,滔滔不绝地解读辞赋这一创作形式的历史,及创新的价值与意义。但相较而言,我更愿意从转变中看背后社会文化的变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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