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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银河:因为人生没有意义才值得一过

http://www.CRNTT.com   2013-12-30 12:29:05  


 
  作为一个年轻时就交替陷入虚无主义和存在主义两种情绪的人,有一段时间,差不多每个月,李银河都会出现一次“生存意义”的危机。最近,她看了一个关于宇宙起源的纪录片,片子讲述了宇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恒星时代怎么开始,怎么结束,人类怎么生存、灭亡。看后,她会天真地发问:人在宇宙就是那么小小的一瞬,那意义究竟何在?而那些天天研究这些的天文学家,得克制多大的刺激,在知道结果后,继续活下去。

  后来,在加缪那里,她找到了答案:正因为人生没有意义,才值得一过,才值得探险、发现和享受。她说,“所以,我们才需要陷入一个恋爱,甚至为之泪流满面”。她认为,写作人生哲学的,分为医生型和病人型,自己显然是后者,是久病成医。二十多岁的时候,她甚至不敢长时间看星星—看久了,会有崩溃感,觉得一切皆很虚化。

  说这些话的时候,李银河全身重心陷在沙发里,并一直跷着二郎腿。而窗外不远处即海,开阔、澄净。因为受访,这个著名的女权主义者特意做了修饰,喷了摩斯,涂了口红。“女人四十岁后,化妆是对对方的尊重”,她笑得无拘。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受不了在镜子前“磨蹭”数小时,她都是几分钟完成的速成。

  李银河看上去并不像是容易犯忧愁的人—尽管她经常在“性”这个布满敏感和幽秘的领域,发表挑战习俗、成见的言论,但日常生活中的她,并无棱角,她出语干脆、利落,并无谨慎和禁忌,甚至不多加深思。即便谈到这个有些感伤的话题,她也适时地乐观收尾:“相比罗素,我是晚熟型,他在五岁的时候,就感慨人生才过了十四分之一,该怎么继续?”

  到尽兴处,她会兀自哈哈大笑起来。中间,她起身去屋里,翻出一包皱巴巴、她并不知晓种类的茶叶沏茶,当知道有人讲究喝茶后,她直接的反应是,多掏了一大把放进去。

  这很容易让人串想起王小波哥哥王小平的追忆。有一次他妻子去小波家串门。小波想泡杯茶待客,伸手去拿厨房餐桌上的杯子,一拿没拿起来,二拿还是没拿起来,第三次运足力气,吱啦一声,总算拿起来了。原来那东西已经被积年的油垢黏在桌面上。

  在王小平听到的转述里,李银河和王小波一样,是个生活马虎的人:有一天,她买了几个松花蛋回来,跟小波说,“达令,我们今天有好东西吃了。”打开挎包一看,松花蛋早已挤得稀烂,连皮带壳和包里的种种杂物均匀地混在一起。新书《我的生命哲学》编辑王水是她的关门弟子,也是《王小波全集》的责编。冬天里,她从北京飞到威海探望她。而此行目的之一是“给她做几顿可口的饭菜,并拆洗下衣被”。

  在许多人眼里,李银河和王小波都是“吃精神”的人。她说“如果老扎在人堆里,就很少能过精神生活。” 而借靠书、电影、音乐这些介质,她把自己和孤独调试到了非常恰当的距离。她一直离群索居,在北京居住时,她的住处在濒临河北的地界,小区隔壁有个村子,里边的人一说进城,都是“上北京”。她甚至不知道退休大妈中流行的广场舞,即便周边出现这样的活动,她想自己大概也不会参加,“主要没有时间,我的时间是以分钟计算的,至少也是小时。”

  也会谈到死亡和死法。甚至在想到70岁后可能会因为不能自理,惧怕孤独。“要不就不活了吧”,她说。依然是欢快的语调。“《非诚勿扰2》中李香山的死法挺好的,”她感叹,“跳海而死,而且死前还有一个人生告别会,没准我将来也那样,我是说有一个告别会”。

  然后就跳跃地构想参加告别会的名单。“会邀请谁呢?”“亲友呗。”“那公众人物呢?”她迟疑了数秒,“李零和冯唐吧。”

  读李零的文章,她曾笑倒在榻榻米上;而读冯唐,也曾大笑多次,并差点诱发哮喘。因为冯唐为她新书做的序完全跑题,公开的俩人互传的短信也呈现出某种不均衡,被网友调侃为“女粉丝与男神式对话”,对此,她有一种后知后觉式的宽厚和钝感:“嗨,他就是个不爱说话的人。”

  假想的告别会上,她猜想大家都会很平静。“大家也都早看透了嘛。像冯唐,也修行,研究佛学。修行就是把人生看透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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