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方言写作建立辨识度
听过金宇澄讲话的人都知道,他的普通话有很浓的上海腔调,这无疑与他上海文学代表作家的身份十分应和。不过,金宇澄并非一开始就使用上海话写作的。当初决定用上海话写作,金宇澄表示,是因为当作家写作到达了一定的程度,就希望能从语言上与其他作家拉开差距,建立自己的识别度。金宇澄发现,在一些电影中,当人物用方言或者带有地方口音的普通话讲话的时候,会特别生动,“当你熟悉了用你的方言来写作之后,你会发现里面的人物对话太方便了,在文学的场景中表现生活的滋味,一点都不用动脑筋。”
在金宇澄看来,家乡是作家写作的原点,人生的生活经历、经验有限,你在哪里出生,你就对这里的环境最熟悉,你的父母、你的少年时代,都在这里。“如果我出生在城市,那么城市一定是我写作最重要的一块;如果我出生在农村,我很难把城市写得很好。”金宇澄说,这些生活积累是进入血液的,会成为作家的叙事的原点。“所以福克纳说,我永远只能写我家乡邮票大小的一块地方。严格地说这也是大部分作家的生活原点、写作原点。”
上海与香港的共鸣与区别
小说《繁花》从上世纪60年代一直写到90年代,不仅讲述了阿宝、小毛等人的故事,更是铺陈出上海变迁的历史。金宇澄在很多不同的场合都讲过,《繁花》的主题是“人生是多么的尴尬”,这种“尴尬”是一种不合适但是人一生中一定会遇到的境况,是生生不息的人生里,那些难以言说,或者没法进入批判现实主义的内容。那些底层生活中不为人知的一面被暴露在外的瞬间,就是金宇澄所想要呈现的“尴尬”。
而这种尴尬不仅是金宇澄笔下人物的人生,也是上海这座城市的境遇。采访中金宇澄提到,很多年前王家卫曾经问他,上海和香港有没有区别?区别在哪里?
金宇澄认为,香港给他的感觉是一个原汁原味的状态,而上海则是一座曾被完全暴露、被完全打开的城市。他用了一个有趣的比喻,说上海就像一个上海牌的旅行袋或者上海牌的手袋,有一天突然将拉链拉开,把上海全部打开,把里子都翻出来给大家看,这是上海曾经经历的状况。“上海的特别之处在于它虽然有伤痕,它虽然被打开,但是在打开的同时它自己会愈合。拉链拉开,你看到里面的东西被暴露出来,你跟着看,但是后面又给拉起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