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国家全球战略智库研究员徐秀军对记者表示,尽管此次年会讨论了IMF份额与投票权改革的相关事宜,但由于成员之间对改革方案存在分歧,此次会议未在此问题上取得实质性进展。
IMF和世界银行创建于第二次世界大战后,被视为美国主导的布雷顿森林体系两大国际金融支柱。作为一个由190个成员国组成的多边金融机构,IMF每个成员国都有一个配额,决定了该国对IMF的贡献、在IMF中的投票权重以及获得紧急融资的机会。IMF的配额是根据各国在世界经济中的地位和影响力来分配的,主要考虑各国的GDP、开放度、经济波动性和外汇储备等因素。按照规定,IMF至少每五年进行一次配额审查,并根据全球经济格局变化进行相应调整。
然而,在实践中,IMF上次对配额占比的大幅调整是在2010年。10多年过去了,这一调整方案已无法有效反映全球经济格局的巨大变化。这种滞后性和不平衡性引发了许多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对IMF治理结构和代表性的不满和质疑。国际社会要求IMF改革的呼声不断高涨。
联合国秘书长安东尼奥·古特雷斯日前发表文章指出,IMF和世界银行的现有架构和规则“不公平地偏向于”发达国家,欠发达国家受益于这两家机构的程度远不及发达国家。他呼吁IMF和世界银行进行彻底改革,包括增加发展中国家在这两家机构执行董事会的代表比重、推进IMF份额改革、改善资金用途等。
中国是IMF改革的坚定支持者。在出席第48届国际货币与金融委员会会议时,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潘功胜在发言中指出,中方一贯认为,基金组织份额改革应实现份额增资和占比调整,体现基金组织以份额为基础的机构性质,并更好反映成员国在全球经济中的相对地位,提高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话语权和代表性。基金组织作为重要的多边金融机构,应继续呼吁尽快消除人为的贸易、投资与供给限制,防止经济金融碎片化,推动全球治理朝着更加公正合理的方向发展。
改革紧迫且重要
“IMF和世界银行份额与投票权分配早已远远脱离了成员国经济力量对比的现实,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的话语权和代表性受到严重抑制。两机构的功能也因此长期难以得到有效发挥。”徐秀军说,“当前,在美欧货币政策持续收紧的背景下,全球经济下行压力持续加大,越来越多国家的债务水平持续攀升,一些经济基本面脆弱、对外依存度和外债水平较高的国家已出现债务危机或处于债务危机的边缘。这使得推进IMF改革、更好发挥IMF功能更具紧迫性。”
“IMF必须通过改革,解决资金需求增加和贷款能力萎缩之间的矛盾。”黄莺表示,作为布雷顿森林体系的产物,IMF最初的职责是促进国际货币合作和汇率稳定,促进国际贸易的扩大和平衡发展,向面临国际支付困难的成员国提供救助。上世纪70年代初,布雷顿森林体系崩溃后,IMF原有的一些职能与时代脱节,必须重新给自己定位。这些年,IMF不断拓展自己的职能边界,将减贫、抗疫、气候变化、粮食安全、能源安全和可持续发展等新议题纳入其中。与此同时,IMF的贷款能力却相对萎缩。近年来,IMF虽然不停增资,但主要依靠半永久性的新借款安排和临时性的双边借款安排来支撑,而基于份额的可贷资金占比却不断下降。目前,基于份额的可贷资金已降至总可贷资金的40%左右。由于1850亿美元的双边借款安排即将到期,IMF急需一笔资金填补缺口,以维持其1万亿美元的借贷能力。
“历史上,IMF的份额配置一直处于动态调整状态。”黄莺介绍,自上世纪50年代以来,在进行份额总检查时,IMF数次不同程度地调整了份额占比和增资幅度。IMF现在的份额安排是2010年第十四次份额总检查做出并于2016年正式生效的。13年来,全球经济格局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按照现有IMF份额公式,至少25个成员国存在经济实力和在IMF中的话语权和代表性严重不匹配的矛盾,需要大幅增加份额。如果IMF的份额安排继续保持不变,将会削弱其作为最后贷款人和全球标准制定者的权威性和可信度。
IMF份额改革的主张遭到美国反对。日本《读卖新闻》报导称,美国试图推动达成一项协议,即各国在不改变现有份额占比的情况下等比例增资。
“美国此项主张的目的是不改变现有投票权格局。”徐秀军表示,根据IMF协定,份额和投票权调整等重大事项的提案需得到85%的投票支持才能通过,而美国的投票权重为16.5%,因而拥有了重大事项的一票否决权。美国当然不愿意放弃这一特权。但当前,美国等发达经济体能够提供的增资不能满足IMF的资金需求,而等比例增资不能使一些有能力提供资金的新兴市场和发展中国家成员发挥更大作用。
黄莺介绍,曾担任美国财政部助理部长的埃德温·杜鲁门近日撰文指出,按照IMF现有的份额公式,至少有25个国家的份额增幅应该达到50%以上。即使这25个国家的份额增幅只满足一半的目标,美国在IMF中的投票权占比也将降至15%这个临界线附近。如果严格根据全球经济格局修改份额公式,将对美国更不利。因此,美国非常抵触调整份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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