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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回望:1945年国民议员访问延安

http://www.CRNTT.com   2012-12-30 09:39:42  


 
窑洞回忆北大往事 

  《陈寅恪与傅斯年》是一部不同寻常的个人传记,他们在20世纪下半叶所遭遇的命运剧变,谱写了中国知识分子群体的哀歌。作为北大培养出来的学者,傅斯年先生对北大有一种特别的感情。1945年,他和毛泽东在延安窑洞同忆北大。这段被历史烟尘湮没的往事,今天读来,依然令人感慨。

  毛泽东是1918年夏天从湖南乡村走进北大校园的,就在这期间,他和大名鼎鼎的胡适以及北大学生领袖傅斯年遭遇了。 

  许多年后,毛在延安那口黄土凝成的简陋窑洞里,于寂静的夜幕中伴着青灯向美国记者埃德加.斯诺回忆了这段使他刻骨铭心的经历:

  “我自己在北平的生活是十分困苦的。我住在一个叫三眼井的地方,和另外7个人合住一个小房间,我们全体挤在炕上,连呼吸的地方都没有。每逢我翻身都得预先警告身旁的人。” 

  “对于我,北平好像花费太大了;我是从朋友们借了钱来北平的,来了以后,马上就必须寻找职业。杨昌济——我从前在师范学校的伦理教员,这时是国立北京大学的教授。我请他帮助我找寻一个职业,他就把我介绍给北大的图书馆主任。这主任就是李大钊,他不久成了中国共产党的创立者,后来被张作霖枪杀了。李大钊给我找到工作,当图书馆的助理员,每月给我一笔不算少的数目——8块钱。”

  又说:“我的地位这样地低下,以至于人们都躲避我。我担任的工作是登记图书馆读报纸的人们的名字,可是大多数人,都不把我当人类看待。在这些来看报的人们当中,我认识了许多有名的新文化运动领袖们的名字。像傅斯年、罗家伦,和一些别的人,对于他们我是特别感兴趣的。我打算去和他们开始交谈政治和文化问题,可是他们都是忙人。他们没时间去倾听一个图书馆助理员说南方土话。” 

  这段回忆不但令毛泽东感到悲伤,亦令后来的天下读者倍感心酸。从这段不愉快的回忆中可以看出,当年在北大“不可一世”的傅斯年,的确是“目空天下士”的。同当时所有的人一样,傅没有想到毛日后会成为比他还要不可一世和充满霸气与豪气的伟人,当然更不会想到许多年后有延安相会这一段插曲。 

  倘傅氏有先见之明,以他的聪明与世故,想来是会”有时间“去好好聆听一下这个图书馆助理员说几句“南方土话”的。不过当时一直处于人微言轻之尴尬地位的毛泽东,对傅斯年等人扬风扎猛的做派,也由最早的崇拜渐渐转为失望。 

  据傅斯年的侄子傅乐成说:“毛在北大写信给朋友,说他被孟真先生和罗家伦等人欺骗了。因为他们不像他在长沙耳闻的那么优秀。”这就是说,后来的毛泽东以他的磅礴之气与对世事的深刻洞见,已不把傅斯年、罗家伦之辈放在眼里了。 

  1932年9月18日,傅斯年在《独立评论》发表的《“九一八”一年了!》的政论文章中,谈到中国政治的出路问题,他认为国民党自身已腐化堕落,弄得天怒人怨,国势濒危。尽管如此,中国还没有任何其他的政治力量可取而代之。傅氏打比方说,这就好比明朝亡国的时候,南京北京的姓朱的都不高明一般。 

  令傅斯年深感汗颜的是,仅仅十几年的时间,已是斗转星移,物是人非了。然而,傅斯年毕竟是傅斯年,尽管此时与他对座者在政治气势上今非昔比,但他仍保持着自己的独立人格,神态举止不卑不亢又不失大体,只是说话的口气较之当年识时务一点罢了。 

  因了北大的这段因缘,毛泽东单独拿出一个晚上与傅斯年进行交谈,其中最著名的一个细节是,毛没有忘记北大时代令他百感交集的情结。当毛谈及傅曾在五四运动中大出风头,并为反封建与新文化运动做出过贡献时,傅斯年狡猾而又识趣地回应道:“我们不过是陈胜、吴广,你们才是项羽、刘邦。”与左舜生的糊涂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毛泽东听罢如此得体又使双方皆不失面子的话,心中大为舒畅。

  毛、傅的延安谈话,成为研究中国近代史上这两位重要人物交往的关键内容之一。《傅斯年文物资料选辑》中收录了毛泽东给傅斯年的一封短笺和所写条幅,另有给王世英的一个便条。便笺曰:

  孟真先生:

  遵嘱写了数字,不像样子,聊作纪念。今日闻陈胜、吴广之说,未免过谦,故述唐人诗以广之。 

  毛的条幅这样写道:

  竹帛烟销帝业虚,关河空锁祖龙居。坑灰未烬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 

  傅、毛延安相会最精彩的故事,以这几幅墨迹作了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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