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砺学修身风雅中
http://www.CRNTT.com   2024-05-19 18:25:27


 
  映心抒己情

  斋号彰显着文人画家的主体意识及自我认同,其中的意涵与情感往往是复杂而多重的,需细细体察。无论是人格修养、人生境遇,还是审美情趣、治学之道,都能从斋号中窥见一二。

  明代书画家徐渭的一生命运多舛,其别号、斋号多达几十个。他曾于十岁时种下一株青藤,喜爱非常,特名其读书处为“青藤书屋”,后又以“青藤道人”为号,古稀之年在自画《题青藤道士七十小像》中题到:“流光荏苒,两鬓如霜,是藤大若虬松,绿荫如盖。今治此图,寿藤亦寿吾也。”此一株青藤,寄托了徐渭一生的情思。入胡宗宪幕府期间,徐渭曾作《镇海楼记》,得胡公酬金并构建“酬字堂”,后作《酬字堂记》,以表畅意之情,感报胡公的知遇之恩,“酬字堂”也成为他惨淡生涯中难得的亮光。清代书画家金农晚年寓居扬州,以卖画为生,曾有斋号“昔邪之庐”。“昔邪”是一种苔草,“昔邪之庐”为扬州天宁寺别院一处阴暗、潮湿的屋舍,且屋内屋外长有苔草,可见其当时的境况实在欠佳。

  文人画家审美高雅,富有情趣,常常雅好收藏,也常将自我的情致嗜好反映于斋号之中。如吴昌硕在四十岁后有“癖斯堂”,以表达其金石之癖,六十岁后得友人贻赠古缶,爱如拱璧,特名其庐为“缶”,别号“缶翁”,以彰其爱。得益于深厚的学养,近代画家吴湖帆精于鉴赏,藏金石书画达千余件。其夫人潘静淑的嫁资中有宋拓欧阳询《化度寺塔铭》《九成宫醴泉铭》《皇甫诞碑》三帖,加上吴家旧藏《虞恭公碑》旧拓,集齐欧阳询四大名帖。吴湖帆对此珍爱有加,言其居为“四欧堂”。

  国人一直葆有慎终追远的文化传统,故而文人画家常常将先人故里、前辈事迹铭入斋号,以表承继祖风,不忘桑梓之情。文征明曾经为明代文人沈天民作《浒溪草堂图卷》,言其“世家浒墅。今虽城居,而不忘桑梓之旧,因自号‘浒溪’”。近现代画家黄宾虹长期寓居沪上,他的“滨虹草堂”乃以家乡歙县潭渡村潭渡桥南之滨虹亭命名。

  正身明己志

  斋号也可作为奋发治学与艺无止境的自我鞭策。如现代画家李可染曾以“师牛堂”为斋号,以取“俯首孺子,鞠躬尽瘁”之意,这与现代画家陆俨少曾经使用的名款“甘为虞”异曲同工。为了警醒自己自谦自省,李可染还以“识缺斋”作为斋号来命名旧居,体现了画家不断追求自我进步的精神,此后他特以这两个斋号作成楹联“鞠躬尽瘁师牛堂,闻过则喜识缺斋”。

  文人画家还常常将古代圣贤之士奉为立身、处世、治学的楷模,铭以斋号,以鞭励自己。如清代书画家郑板桥仰慕徐渭,亲自捉刀刻印“青藤门下牛马走”,钤于画作之上。“牛马走”出自司马迁《报任安书》中“太史公牛马走”,言己为其掌牛马之仆,自谦之辞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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