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评社北京4月17日电/官方文件中,首见“收缩型城市”的提法。于是,两个“收缩型城市”名单的版本(180个和80个)在网络上被炒得热火朝天。“坍塌”、“崩溃”、“消亡”等震惊体字眼,也出现在房地产类自媒体。网友们也很关注,自己的家乡是否位列其中。这里要澄清一点,收缩型城市并无官方定义。数据不透明、统计口径有差异的情况下,不要妄谈所谓的“收缩型城市”名单。
证券时报发表资深地产研究人士李宇嘉文章称,一直以来,我们普遍钟情于“大”,任何行业或领域,都要给出一个“四大”或“十大”的榜单。貌似,只有那些进入TOP序列的才是好的。城市主政一方的绩效判断也是如此,不管是观念认识,还是学术研究,千篇一律地认为,GDP和人口规模大的,城市边界大的,才是好城市。近年来,坊间口中的所谓“网红城市”,都是规模迅速上位的那些大城市。
当然,大城市自有其优势。比如,人多了、经济体量大了,地铁等大项目才能分摊成本,各色地方小吃才有人气。但在我国,大城市被热捧,源于“资源索取”能力强。越大的城市,行政级别越高,优质资源布局越多、地标项目越高大。比如,高等教育资源、三甲医院、跨国公司、总部经济等,都集中在大城市。资源索取能力强,城市面貌和就业机会当然不言自好。
宏观数据“不漂亮”的小城市,或许就不受待见了。西方国家,“小而美”的城市很多,如德国大众所在地沃尔夫斯堡,剑桥大学所在地剑桥市,因特尔在美国加州的一个小镇上。论安居乐业、勃勃生机,这些小城市并不显得矮半截。说到底,我们的“城市发展观”,还是基于经济或政绩角度的,并没有遵循“人聚成城”的本源,并没有意识到城市是因人而设的。
文章表示,一直以来,无论大小城市,千城一律地秉持“城市必须增长”的治理模式、“外延式扩张”的规划惯性。高速前进的城镇化“上半场”,大中小城市人口普遍增加,中小城市围绕主城区向外扩张有合理性。到城市化的“下半场”,人口开始向就业机会更多、收入更高、生活更丰富的大城市迁徙,中小城市需要守护好主城区的“基本盘”,也就是严控增量、用好存量。
这样,才能将有限的公共资源,投放到人口集中的主城区,而不是无谓地消耗到“摊大饼”的外围扩张中。放宽视野,从人均GDP和人均公共资源的角度看,人口减少的另一面,就是坚守者的获得感提升了。“瘦身强体”后,建成区打造的更好,自然吸引周边县乡镇人口迁入。
很多二三四线城市,主城区常住人口只有百余万人,但辖区人口多达几百万。整体人口外流,让公共服务更易集中,建成区有望变得“小而美”、“小而精”,淘汰产业腾退的空间,还能辟出公园绿地,城市对辖区内县乡镇人口一样具有迁入诱惑。所以,官方文件提出“收缩型城市”,并非意味着人口外流的城市要衰落,而是顺应城市化新规律,重塑资源“集聚-平衡”。
文章认为,关键是,要扭转“增量规划”的顽固思维。人口数据缺失和不透明,摆在面前的“城市病”(本质上是管理不善人为造成的),招商引资的正当发展诉求,这是主政者扩展城区堂而皇之的理由。但是,宏大的规划一旦落地,巨大的沉没成本倒逼后续追加投入,锁定了空间的刚性扩展路径。没有产出的投入,让城市背上巨额债务,集聚能力被削弱,人口外流积重难返。
发改委的文件中,明确提出“人随地走”,“人地钱挂钩”,这有望阻断土地财政和城市外延扩张的老路。同时,也让城市的主政者意识到,城市发展的最终目的,就是要落实到对每一个市民、每一个微观个体的关怀上,落实到对“人均指标”而非“总量指标”的追逐上。相比发达国家的“收缩型城市”,我们最大的潜力就是城乡差距还很大,有收缩苗头的城市,只要能将公共资源聚焦到主城区,激活城市与生俱来的集聚效应,再现活力并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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