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们也有我们的问题。例如,我们往往是以下战时命令的方式要求基层成为战斗堡垒,这是一个上级指挥下级、上级要求下级的过程。命令、任务一股脑传输下来,基层的干部有时“跑断了腿、累折了腰也做不到”。举个例子,社区防控被纳入“属地责任”范畴,本身是将社区当成了下级,社区干部在防控中除了量体温、排查、消毒、出入管理以外,还要提供生活服务,甚至还要联系医院收治,做一些力所不逮的工作。而且,在大多居民看来,这是社区该干的、政府该干的。实际上,现有暴露出来的种种问题都是既有治理结构的缺陷,而非新生的。
我们在处理国家与社会关系时,确实存在政府揽责、包办的情况,这与政府强烈的服务意识十分有关,也与服务手段、社会手段不足有关。时间一长,就会生成一个被动等待、大事小情找政府(在老百姓眼里,社区也是政府的一部分)的“巨婴社会”,政府就形成了“全责政府”,受苦受累的干部就成了“把所有责任都自己扛”的“服务员”,有的地方甚至提出了“骆驼式、保姆式干部”的口号,着实让人担忧。既然如此,居民的个体责任边界就会模糊,自主、自治的意识就会缺乏,以至于稍有不满,就会向政府抱怨。实际上,很多事情,并非政府能够解决的、也并非政府需要解决的。这一点,必须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南开大学中国政府与政策联合研究中心团队在全国开展的一份7300多份的问卷调查表明,疫情防控期间,居民的志愿参与率仅仅为2.42%。防控责任一股脑地交给社区、干部和物业了,他们做不好、做不到位的就要受到批评,打屁股的多、擦屁股的少,“干部看、群众看”的现象突出。
不管如何,我们该静下心来好好思考,理想状态的国家社会关系应该为何?如何才能达到理想状态?达到理想状态的“转化机制”为何?马克思所预示的“自由人的联合体”、恩格斯关于“国家回归社会”的论断还缺乏什么条件?实事求是地说,我们应该充分重视社会组织的发育,充分重视居民个体责任、政府责任、市场责任与社会责任边界的厘定,只有在这个基础上才能达成共建共治共享。
总之,新冠疫情的传播和防控,不仅对我国公共卫生体制、应急管理体制提出了挑战,而且暴露出国家治理的一些问题。有问题不可怕,关键的是我们能够从危机中学会什么、改进什么?我们从危机中所得的种种体悟,会给国家治理现代化创造什么量级、什么能级的促动?我们会不会增强马克思所讲的“改造世界的能力”?这一切取决于我们的行动。时间会告诉我们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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