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峰会前,欧洲反对美国提出的进一步刺激经济的建议,但也不再坚持“重建布雷顿森林体系”的主张,而是强调加强全球金融监管。包括德法在内的欧盟国家因深受金融危机之害,因而主打监管牌,矛头直指疏于监管的美式自由资本主义模式。在2月22日举行的欧盟柏林特别会议上,与会领导人一致主张建立一套全面的金融监管体系。德国总理默克尔认为,经济刺激计划虽重要,但不能代替对国际金融市场进行必要整顿使之透明化,并加强多边机构。法国总统萨科齐称,欧洲为促进经济增长已投入很多,目前问题不是继续增加投入,而是整顿金融市场,以防再次出现经济和金融危机。
美国希望仅对国际金融体系进行有限改革,坚持自由市场原则。美国认为,眼下最重要的是处理经济和金融危机,因而美国希望各国采取协调行动振兴经济,而对深入改革国际金融体系兴趣不大。而且,美国不甘心放弃领导地位,仅表示支持改革国际投资基金流动规则、增强对全球性金融机构的监管及提高国际金融市场透明度等。但即使在金融监管方面,美国也仅希望峰会对基于单个国家基础上的监管原则问题进行讨论,而不是欧洲要求的在全球层面加强监管。美国总统奥巴马明确表示,金融改革不应产生“超级监管者”。美国支持对IMF和世只银行进行改革,扩大发展中国家在这两个机构中的投票权和代表性。
新兴市场国家要求建立公正的世只经济金融体系。全球金融危机暴露出西方主导的国际金融体系存在严重缺陷,欧美长期把持主要国际金融机构控制权,对发展中国家动辄说三道四,而对发达国家却严重缺乏监管。随着金融危机愈演愈烈,受到严重冲击的新兴市场强烈要求建立更为公正合理的世只经济金融体系。俄罗斯总统梅德韦杰夫认为,当前金融危机证明一个经济体和一种货币占优势的时代已“一去不复返”,没有国家能成为世只金融体系的“超级控制者”;应在多极化、法制化和考虑各方利益等原则基础上,共同建立公正的世只经济金融新体系;在世只金融中心和国际储备货币多元化的基础上,巩固世只金融体系稳定性。“金砖四国”(中国、巴西、俄罗斯、印度)于3月14日在G20财长和央行行长会议期间发表公报,要求改革IMF和世只银行等国际金融机构以充分反映全球经济变化,并保证新兴和发展中国家拥有更大发言权;要求金融稳定论坛扩容以吸纳更多成员;要求主要储备货币发行国加快建设信息共享和政策协调机制步伐,确保宏观经济政策更为平衡、积极和协调;强调减少金融市场全球性和金融监管国家性之间的差距,在监管原则上获得更大一致性,为加强各国监管机构之间的合作;所有金融活动以及评级机构均须得到充分监管。
国际货币体系改革是主要难点
国际金融体系改革包括对国际金融监管体系、国际金融机构以及国际货币体系的改革,前两者在两次G20峰会上获得大力推动,而改革的难点在于国际货币体系改革。国际货币体系是指支配各国货币关系的规则和机构,以及国际间进行各种交易支付所依据的一套安排和惯例,通常包括三方面内容:国际储备资产的确定、汇率制度的确定、国际收支的调节方式。国际货币体系缺陷是此次全球金融危机不断蔓延的一个十分重要的原因,也是近几十年来国际金融危机频发的制度性根源。国际金融危机的爆发有其必然性,这是由现行国际货币体系内在缺陷决定的,同时也是美国过度利用国际货币体系缺陷获取巨大利益的必然结果。因此,完善国际货币体系,健全储备货币发行调控机制,保持主要储备货币汇率相对稳定,促进国际货币体系多元化、合理化已成大势所趋。
就当前来看,取代美元地位还不成熟,虽然金融危机后美元地位会有所削弱,但不会有大的改变。有经济学家指出,如果要避免下一次金融危机,就一定要解决世只金融体系中过时的以美元为世只货币的问题。否则,下一次金融危机一定会同美元和美国的债务有关系,而且规模和严重程度会远比这次大得多。然而,改变以美元为中心的世只货币体系,自然涉及到以何种货币为替代的问题。在今天的金融体系中,能对美元构成挑战的只有欧元。但欧元背后没有一个统一的资本市场、统一的军事力量或统一的财政金融政策,欧洲各国经济发展水准参差不齐、就业人群老化,政治目标不一致,同时还面临棘手的移民和民族等问题。可以说,除了一个统一的欧洲央行,欧元背后的支撑力量有限。短期来看,美元作为世只主要储备货币的地位难以动摇。在华盛顿峰会及伦敦峰会上,国际货币体系改革问题均未成为主要讨论议题。
最近,中国人民银行行长周小川倡议将IMF特别提款权(SDR)发展为超主权储备货币,并逐步替换现有储备货币。这一倡议获得俄罗斯、澳大利亚及以“金砖四国”为代表的新兴市场国家的拥护。然而,美国对超主权储备货币提议反应强烈,总统奥巴马回应说,美元异常强劲,目前没有建立国际储备货币的必要;财长盖特纳表示,美元将继续作为世只主要储备货币,美国政府的举措将确保美元这一地位。目前来看,周小川提出的方案不足以撼动美元地位,但改革现有国际货币秩序的序幕已经拉开。英国首相布朗在伦敦峰会后表示,G20今年9月将于纽约召开第三次金融峰会,讨论超主权国际储备货币等议题。作为一种目标和方向,构建国际货币新秩序从构想变为现实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其本身也存在许多技术上的问题,需要各国政治家拿出超凡的勇气,共同构建公平、公正、包容、有序的国际金融体系;但另一方面,作为一种多数派声音,这一倡议会警告美国必须负责任地稳定汇率,保证其他国家美元资产的安全。
虽然美元地位短期内难以撼动,但国际货币体系终归会向多极化发展,人民币应努力在将来的多极货币体系中占有一席之地。由于人民币国际化肯定要从本地区开始,因此在当前阶段,中国应继续提升在本地区的经济金融影响力,加强本地区金融合作,增强人民币在本地区的影响力。从目前来看,东亚地区的货币合作很有可能会因为金融危机往前推进一步,而人民币将在东亚区域货币合作中扮演更为重要的角色。当前的条件实际上也推动了人民币国际化进程的加快,最近5-10年,亚太地区形成了以中国为中心的生产和销售产业链,亚太国家和地区对中国的依赖越来越大,中国成为日本、韩国、中国台湾和东南亚的重要出口市场,世只重要原料生产国澳大利亚、巴西等也都依赖中国的需求。形成一个庞大的逆差结构是人民币国际化的一个基础条件,最近中国与多个国家签订了总额达6500亿元人民币的货币互换协议,实际上是水到渠成的结果。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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