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军队在尹锡悦宣布戒严令后试图进入国会(图源:AFP)
中评社香港12月5日电(记者 郭至君)韩国首尔当地时间12月3日晚,总统尹锡悦宣布实施戒严,随后戒严司令部发布命令禁止一切政治活动,由此,韩国于当晚11时起进入戒严状态。但4日凌晨1时许,国会召开全体会议表决通过关于要求解除紧急戒严的决议案,在国会待命的戒严兵力也随即撤离,尹锡悦的自我政变戏剧性地快速失败,难逃被弹劾下台的命运。美国《外交政策》副主编James Palmer昨日刊文,分析了这场闹剧可能的结局。文章编译如下:
陷入困境的韩国总统尹锡悦周二宣布实施戒严令以巩固其权力,但在韩国国会一致投票否决此举后,尹锡悦的自我政变以耻辱性的失败告终。戒严令只维持了6个小时左右就被解除,目前,这场危机很可能以尹锡悦被弹劾而告终。
尹锡悦一直在与议会进行预算对抗,对抗在上周升级,他领导的国民力量党在今年的选举中大败,而共同民主党目前牢牢占据多数席位。尹锡悦在周二的公告中提到了这场对抗,称其“明显是旨在煽动叛乱的反国家行为”,并指共同责民主党是“无耻的亲北方反国家势力”。
尹锡悦宣布戒严是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关于尹锡悦可能会做出这种尝试的传言已流传数月,但主流政治分析家将其描绘成边缘阴谋论。根据韩国民主制度的设想,只有在战争或与朝鲜发生重大对抗时才会实行戒严。但是,尽管平壤近几个月来一直在采取一些令人担忧的行动——包括派遣士兵援助俄罗斯在乌克兰的战争,但目前并不存在军事危机。韩国宪法第77条赋予总统在国家紧急状态下宣布戒严和临时执行有关言论、集会和其他自由的“特别措施”的权力,但国会也有权要求总统以简单的上下投票方式取消戒严令,就像尹锡悦宣布戒严令几小时后国会所做的那样。
从宪法上讲,尹锡悦必须服从立法机构,但他采取措施试图阻止立法机构采取行动。尹锡悦的盟友、韩国陆军司令朴安洙(Park An-soo)被任命为戒严司令,他发布公告阻止包括国会在内的政治活动,并控制了媒体。韩国媒体没有服从,共同民主党领袖李在明呼吁政界人士和公众到首尔的国会大楼集合。即使根据韩国戒严令的规定,动用军队对付国会也很可能是非法的,因为第77条只允许总统采取影响行政和司法部门的措施,而不是立法机构。尹锡悦试图发动自动政变(autogolpe)或自我政变(self-coup),即在任领导人夺取独裁权力。
宣布戒严是一位不受欢迎的政治家的无奈之举,自今年4月韩国议会选举以来,他一直在与危机作斗争。尹锡悦于2022年5月就职,他面临着严重的影响力操纵丑闻,这是他支持率低迷的原因之一。最近,他的民意支持率经常低于20%。尽管如此,由于尹锡悦在朝鲜半岛问题上的强硬立场,他在华盛顿仍有不少听众。芝加哥全球事务委员会亚洲政策研究员卡尔-弗里德霍夫(Karl Friedhoff)说:“他几乎一直很不受欢迎,但对华盛顿的人来说,他说的和做的都是对的。他又回到了冷战时期的言论,比如说,他称进步人士为朝鲜的同情者。这与华盛顿许多人对韩国前总统文在寅的看法不谋而合。”
尹锡悦所在的党内许多人宣布反对韩国实行戒严,其中包括党首韩东勋,而最终取消戒严令的投票也是所有到议会投票的190名议员一致通过的。虽然韩东勋曾是尹锡悦的门生,但现在他已成为尹锡悦的政治对手。像韩东勋这样的国民力量党成员很可能会加入反对党弹劾总统的行列,因为弹劾总统需要300名议员中的200名投票通过。史汀生中心(Stimson Center)研究员罗伯特-曼宁(Robert Manning)说:“我预计此举将为反对党—该党已做好准备在2027年大选时赢得青瓦台—提供更多动力。”
韩国民众聚集在一起抗议尹锡悦的举动,他们很可能会一直走上街头,直到尹锡悦下台。戒严令的概念在韩国极不受欢迎,许多上了年纪的人都记得1980年在前独裁者朴正熙被暗杀后夺权的全斗焕军事独裁统治时期使用过戒严令。1980年5月,韩国军方在光州杀害了数十名抗议者,直到现在韩国还在纪念这一事件。韩国积累了成熟丰富的抗议运动的经验,包括在独裁统治下的生活经验、数十年来对美国在韩国军事存在的抗议,以及2017年推翻保守派总统朴槿惠的群众运动等等,当时有超过1600万人走上街头。应征入伍的士兵可能比其他士兵更不愿意对抗议者使用武力,他们在韩国军队中占微弱多数。朴槿惠曾试图利用当时的国防安全司令部来镇压她的政敌,并差点在2016年的抗议活动中试图戒严。
在尹锡悦宣布戒严的决定中,美国政治不太可能起主要作用。虽然韩国政府试图与美国当选总统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建立联系,但总统乔-拜登(Joe Biden)的任期还有一个多月。首尔发生的事件很可能会迅速发展,拜登政府只发表了一份语焉不详的声明,既没有表示全盘支持尹锡悦,也没有完全谴责他。政变失败的一个后果是破坏了美国为日韩和解所做的努力,而尹锡悦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这也让他在国内付出了政治代价。弗里德霍夫说:“在华盛顿,人们没有充分考虑到国内政策的失败会给外交政策带来怎样的连锁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