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 近4年来香港社交媒体涉劏房议题的声量与关注度变化(中评智库大数据中心制图)
图2针对基层住屋问题的主要政策在近3份施政报告中的关注度占比对比(中评智库大数据中心制图)
中评社香港12月1日电/香港特区政府10月发表施政报告,提出将对劏房进行规管,立法制定住宅楼宇分间单位出租制度,以订立劏房的最低标准,包括面积不得少于8平方米,必须有窗以及独立厕所等,并命名为“简朴房”。这项立法计划在香港社会引发较大的关注与争议。中评智库大数据中心通过分析香港社交媒体数据以及官方机构统计数字后得出结论:主流舆论虽理解“简朴房”制度的良好初衷,但不认为此举即能完全消灭劏房现象,并对政策落实过程中可能引发的问题抱持不少疑虑,期望特区政府能对此予以正视并提出有效的解决方案,令“简朴房”制度能真正造福于民。
居住问题是长期缠绕香港社会的老大难问题,其中衍生出的劏房现象近年来更是备受社会瞩目。2021年,上届特区政府首度针对劏房问题出台政策措施,要求对劏房单位实施租务管制,包括为期4年的租住权保障,限制续租时的租金加幅等。而本届特区政府则于去年成立“解决劏房问题”工作组,并于最新一份施政报告提出“简朴房”制度,透过订立劏房的最低标准并落实登记制度,以取缔市面上现存的劣质劏房。如图1所示,“简朴房”制度的立法计划一经提出后,即在香港社交媒体掀起较大的舆论反响,涉劏房议题的声量更登顶近4年以来的最高峰值。
图2对比了近3份施政报告中涉基层住屋政策所引发的关注度占比,可见最新的“简朴房”政策(即住宅楼宇分间单位出租制度)在今年施政报告中的比重高达17.9%,而基层住屋政策的整体份额更是增至了23.5%,皆为近3年以来的最大值。足见,“简朴房”政策对现有劏房问题的撬动之大,也令香港市民充分看到了特区政府锐意解决劏房问题的决心。
不过,虽然主流舆论明白“简朴房”制度的原意是为了取缔劣质劏房,保障每位香港市民最基本的居住需求,但仍然对政策的实际落地存在不少疑问。由图3可见,“简朴房”制度在社交媒体引发的赞好情绪占比虽接近五成,但较近三年来其余3项涉及劏房问题的举措都低,而且其引起的疑虑情绪占比更是四者中最高。但整体而言,主流舆论对该项政策的赞好情绪仍多于质疑,反映香港市民在大方向上支持特区政府加强对劏房的规管,只不过希望在实际执行过程中能讲究方式方法,避免可能引发适得其反的效果。
图4展示了香港社交媒体对“简朴房”制度的主要焦虑点,可见劏房供应量或因此减少、租金上升是最多被关注的问题,此外部分劏房住户或面临被业主迫迁、以及实际执法力度低、还有可能衍生的无牌劏房地下市场问题等,也被较多香港市民所谈及。
据图5可知,虽然在政府预计“简朴房”制度生效的2026年底前,将有约70000个公营房屋单位落成,较可能被该制度影响的住户数多出近一倍;但不少舆论反映,这部分公营房屋本来就有很多人在轮侯,而不是为了应付“简朴房”制度所催生的需求才新建的,指出简朴房规定面积不得少于8平方米的要求,必然将导致劏房的整体供应量减少,这也意味着部分现有的劏房住户将面临失去居所的困境。而且,据《长远房屋策略》周年进度报告显示,目前约有12000户劏房住户租住在工厦此类不适切居所,而在即将落实的“简朴房”制度中,工厦劏房被视为不符合规定的劏房类型,日后将无法取得登记资格并一律被取缔,这意味着至少有12000户劏房住户在2026年底前将必须搬离原有居所。
此外,也有不少业主表示,改装劏房至政府容许的规格,动辄需要付出数十万元的装修费,表示这部分额外的金钱将会转嫁至劏房租户身上。而且,部分劏房租户也担心,劏房最低面积的要求必将导致劏房供应量的减少,而这也是推高劏房租金的另一个直接原因。
尽管“简朴房”制度计划于2026年底才落实,但已有劏房住户反映,现在已被业主要求迁出原有单位,业主所给出的理由大多是,现有的劏房单位不符合政府规格,需要花半年至一年的时间完成改装后才会再推出市场。更有部分业主忧虑,日后经营劏房将面临很多规管,也担心会误堕法网承担刑责,因此未来将打算退出劏房经营市场,将住宅楼宇回复至原有面貌整间租出。
此外,有劏房住户反映,虽理解“简朴房”制度的良好原意,但这客观上导致了他们无家可归的窘况,表示在短期内找到一个租金适宜、各项条件符合新规定的劏房比较困难。也有劏房住户表示,基于担心无法负担租金的原因,即使在“简朴房”制度生效后,自己也倾向选择不符合新规定的劏房,并预期日后将难以避免无牌劏房的黑市出现,现有的劣质劏房只会以一种更隐秘的方式存在,而这也引申到了前述的实际执法问题。
有舆论反映,特区政府并非第一次出台针对劏房的管制措施,此前推出针对劏房所进行的租务管制,在实际落实过程中也并没有达到十分理想的预期效果。从图6可见,劏房租务管制在2022年1月22日生效后,劏房单位的月租中位数与每平方米月租中位数皆出现升幅,并没有实现压抑劏房租金上扬的良好初衷。
而结合图7可知,租管条例在实施近两年后,累计只成功检控了153个涉嫌违法的业主,可见这项法案在实际落地过程中遇到不少困难。警方针对不合理加租个案的执法工作本来就不易展开,而且很多租户出于担心失去现有居所,也不倾向主动报警,此外租管条例也变相提升了大部分劏房的起始租金,反而没有做到这个条例订立的原意。
中评智库认为,特区政府制定“简朴房”制度的出发点,无疑是作出了坚定的实际行动,有力回应了希望香港能告别劏房、笼屋的良好期许,充分体现了特区政府敢于面对并解决深层次问题的决心,值得肯定。不过,特区政府在的落实政策的过程中,也需及早预判可能遇到的困难,虚心聆听民意,避免政策日后的运行出现变形走样。只有全盘考虑政策落地时的实际状况,并灵活运用管治智慧化解当中的阻力,才能让基层市民的基本住屋需求真正获得保障、惠及社会。
(记者:陈日嘉,分析师:杨力聪,工程师:吴悦柠,研究员:林东阳)
图3 香港社交媒体对近4年来特区政府多项针对劏房问题的施政举措的赞好与疑虑情绪占比对比(中评智库大数据中心制图)
图4 香港社交媒体对住宅楼宇分间单位出租制度关注度较高的主要忧虑点(中评智库大数据中心制图)
图5 住宅楼宇分间单位出租制度预计受影响住户数及未来两年公营房屋供应量对比(中评智库大数据中心制图)
图7 自2022年以来涉违反租务管制条例的各项累计个案数(中评智库大数据中心制图)
图6 劏房租务管制生效后劏房的月租中位数及每平方米月租中位数变化(中评智库大数据中心制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