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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美从破冰到建交 13当事人亲历 | |
http://www.CRNTT.com 2009-01-01 00:09:49 |
虽然红都的裁缝手艺不错,可是毕竟当时中国与世界隔绝已久,所有服装样式基本雷同,他们在联合国开会的时候,会议结束时经常互相穿错大衣。有一次一个身材高的代表穿了一个个子矮的代表的大衣,后来大家就在大衣口袋里放自己的东西作为标识。 因为要注意安全,所以代表团成员非公不能外出。慢慢可以两人外出散步,但是夫妻不能算两人,吴建民和施燕华一定要找第三个人才能一起出去散步。因为服装的缘故,路人一般能看出他们来自中国。施燕华有次被一个40多岁的妇女追着问:你们来自“赤色中国”吗?她微笑着解释:“我的国家叫中华人民共和国。”那妇女很兴奋地说:“你都快成电视明星了,我每天晚上都能看到你。” 当时中国代表团虽然没有什么零用钱,伙食标准却很高,每人每天25美元,“即使在当时的美国也算高标准”。可是,大家还是都觉得没什么吃的,吴妙发还记得,美国厨师知道中国人爱吃蛋炒饭,特意用黄油给他们炒了饭,“结果那个味道啊”。而且,大批记者随时随地跟踪着中国代表,吃饭的时候也有电视摄像机和照相机跟着,过家鼎说:“我们就给餐厅经理提意见,后来单独分给我们一个吃饭的包间,而且还雇了一个保安看着,只有代表团成员才可以入内。这个保安工作很认真,看见我们来就笑脸相迎,看见外人就坚决挡驾,我们表扬他,他很严肃地感谢我们说,是我们的到来,才给他创造了就业的机会。” 因为饭菜不合中国人的胃口,餐厅经理很着急,经常来巡视,后来他发现中国人爱喝鸡汤,就每天用鸡腿煮一大锅汤。中国代表团提出想吃饺子,结果他们把厨房让出来,中国代表团的3名厨师终于有了用武之地,头戴高帽昂首阔步进了厨房。 除了这些琐事,最重要的是互相拜访。非洲的友好国家不用说了,吴妙发记得,那些国家的大使们,即使是看见他这个小秘书,也都是一个热烈的拥抱。而大家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和老布什的会面。老布什当时任美国常驻联合国代表,在中国代表团去之前,他根据美国国务院的指示,拼命拉票反对中国进联合国,但是中国进去了,周南说,“他既要转弯子,而又不能太露骨。据说他和礼宾司打听好中国代表团第一次进联合国大厅是几点,进大厅里自动扶梯后会有一个长廊,他就在长廊里随意和人聊天,一边等中国代表团进入。当乔冠华经过的时候,他就装作偶然遇见,然后握手表示欢迎”。这张照片留了下来,站在乔冠华后面的,正好是周南和吴建民。 老布什的态度转变很快,两三周后,他就约中国代表团的官员到他格林威治小镇上的私人别墅去做客。周南说,当时小布什年纪很小,跑进跑出的。后来老布什还经常对代表团表示,他想吃中国饭了,要到“我们这里来吃,其实也就是为了大家讨论对一些事情的看法”。 初次上阵 联合国定于11月15日举行欢迎大会并且让中国代表团致辞,那是中国代表团第一次进入联合国大楼,当时美国报刊猜测说,中国代表团大概会“手拿红宝书,身穿毛制服,列队进入联合国”。周南说:“中山装是穿了,可是没有排队,也没有拿红宝书。” 代表团的发言稿早在国内就准备好了,最后是由毛泽东定稿的,过家鼎他们带去了300份翻译稿,结果还是不够,一下子被抢空了。抢着上台发言的国家太多了,打破了会议当天的既定程序,过家鼎说,匈牙利代表还用了中文发言。连当时投反对票的美国也以东道国的身份,发表了欢迎致辞。 吴建民记得,老布什在发言中很坦率地说:“你们来我是反对的,但是你们来了,我表示欢迎。”后来,乔冠华召开招待会,既邀请了在表决中支持我们的国家,也邀请了一些态度不明朗的国家,同时还邀请了美国。老布什说:“你们想得很周到,邀请我参加这个招待会。”徐熹说,那时候中美开始接触,双方来往意愿都很强烈,他去发请帖的时候,本来没有打算给美国的,“可是那时候,两国的一举一动,双方都很在意。我在大厅里发请帖,美国代表团就主动凑上来问你们在干什么,并表示希望参加”。 乔冠华当日的表现给大家留下了深刻印象,他独特的仰面大笑被称为“乔的笑”,照片发表后,拍摄的记者后来还得了普利策奖。乔冠华的发言长达45分钟,发言给过家鼎印象最深的,还是中国表示永远不做超级大国的承诺,“虽然我已经翻译过发言稿,甚至都可以背诵一些段落,可是听到这里,还是非常兴奋”。发言结束后,几十个国家的代表上来和乔冠华握手,表示祝贺,吴妙发说,乔老爷的手都握红了,大厅观众席上有许多华侨,大家都哭了起来。 吴妙发说,那几天,走在联合国的大厅里,经常被人拦住,要求他讲讲中国代表团的发言为什么那么精彩,“他们都很喜欢中国代表团用的成语,要求我讲一些成语的意思,什么叫‘只许州官放火’、‘泥菩萨打碎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又是什么,许多国家的代表觉得中国代表团的发言言之有物”。 可是,刚到联合国,还是会打乱仗,尤其是议事规程不熟悉,而联合国的程序又非常重要,实质问题常常是通过程序反映出来的。周南说,当时还出了不少笑话,“出的第一个笑话是在一个委员会上,当时我们不参加所有的委员会,只参加重要的委员会,包括安理会、特别政治委员会、反殖委员会等”。大家开始意识到对程序不熟悉是个大问题,于是要求“从战争中学习战争”。 过家鼎的翻译室首当其冲,过家鼎经常去借阅各种关于程序和议事规则的文件,“秘书处里,那些文件就装满了一间屋子”。先要挑选一些要紧的,然后翻译成中文,给代表团所有成员学习,“学习后我们才知道,一些表决案还可以分段表决,我们开始的时候,因为不知道可以这样,结果一个决议案中有一段不对我们就整体否决了”。 如何管理联合国的中文翻译也是问题,当时乔冠华和陈楚表示,以往的华人翻译全部留用,“这些华人翻译全部是在美国的华人,有的年纪大了,有的来自香港和台湾地区,听到留用他们都很高兴,而且,我们的到来,使中文越来越重要了”。吴妙发还记得,乔冠华宣布完决定后,翻译们热烈鼓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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