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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永年:亚洲思潮变化及其大趋势 | |
http://www.CRNTT.com 2014-12-30 09:54:01 |
更为严重的是,本区域的政治激进化的表现形式与西方也很不一样。近年来,西方国家尤其是西欧,也出现了政治激进化运动,有些运动甚至也很暴力,但是大多社会运动的表现是有限度、有妥协的。而亚洲没有妥协传统,社会运动一般都坚持不懈,会持续很长时间。泰国很典型。并且,一旦发生社会运动,法治就失去了踪影,因为社会运动往往以道德自居,任意破坏法律。一些地方以民主名义推展政治激进化,实际上是反民主的。在亚洲,社会运动非要自己赢了才算数,才算民主。把美国的占领华尔街运动与最近香港的占中运动作一个对比,就会很清楚。政府和社会运动之间的这种恶性互动,最终导致政治的不进步,甚至倒退。例如,泰国的政治民主运动最后以军人政变收场;走了一个轮回,毫无进步。今天香港的情况也是这样。 其次是宗教激进化思潮的继续崛起。亚洲很多国家和地区包括中国新疆,都出现了持续多年的宗教思想激进化。今天,宗教思想的激进化已经变成非常具挑战性的全球问题。在中东,激进宗教思潮已导致无穷的政治冲突。失败国家的形成或者政府越来越没有治理能力,为极端宗教的崛起提供了机会。没有人会相信中东的情况会很快好转。随着中东宗教激进思潮的崛起,这种局势有可能延伸到本区域,尤其是那些治理能力不高的国家和地区。较之于其他地区,本区域的宗教本来具有温和性质,但因为各种内外部因素,例如全球化、社交媒体、社会分化和收入差异巨大,很多年来宗教呈现出激进化的倾向。内部因素和外部影响的结合,有可能使得激进宗教运动变得难以控制。 反思新自由主义的弊端 其三是经济新自由主义的传播和对这一思潮的反思。亚洲一些国家和地区,过去一直深受西方主导的新自由主义经济模式的影响。日本过去被认为是亚洲模式的领导者,“四小龙”随后。1980年代之后,日本按西方经济模式来改革,但很不成功。今天,深受新自由主义影响的安倍经济学也已快走到尽头了。其他一些经济体,如香港和台湾也都在很大程度上受新自由主义的影响,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新自由主义导致和恶化了“马太效应”,即富者越富,穷者越穷。在这样的情况下,各个经济体的政府就面临无穷的压力。在全球化时代,资本可以流动,但政府不可流动,社会运动的压力自然指向政府,而非资本。 幸运的是,亚洲很多经济体开始反思新自由主义对社会所造成的冲击。例如,中国在追求了数十年的GDP主义之后,已经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GDP的增长对经济和社会都很重要,但要实现可持续发展,就必须实现经济和社会之间的相互平衡。日本和亚洲“四小龙”经济曾经是最公平的经济体,政府的合法性不仅来自于其推动经济的能力,也来自于其实现基本社会公平的能力。现在,这些经济体的收入差异越来越巨大,社会分化严重。如果这些经济体不能改变这个情况,其统治合法性必然会受到挑战。 当然,贫富悬殊并非仅仅是亚洲现象,而是一个全球性问题。目前的贫富悬殊问题是由资本启动的,始于上世纪80年代由资本推动的经济全球化。资本创造了巨大财富,但财富主要流向把握资本的少数人,大多数人没有从财富的创造中获益,有些甚至成了全球化的牺牲品。正如法国经济学家托马斯·皮凯蒂在其著作《21世纪资本论》中所论证的,在全球化进程中劳动者只得到小头,资本得到大头,劳动者所得与资本所得完全不成比例。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大趋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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