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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白尘“文革”日记:个中况味天人共知

http://www.CRNTT.com   2013-05-26 09:47:48  


陈白尘(1908~1994),中国剧作家、戏剧活动家、小说家。
  中评社北京5月25日讯/中国著名戏剧家陈白尘1966年9月被关进“牛棚”,历时七个年头。每逢夜深人静时,他便偷偷地写下最简单的日记,以记录这个“伟大”的时代。《随笔》杂志2013年第2期刊载《陈白尘“文革”日记:个中况味天人共知》:

一、一部几近“全本”的日记

  笔者好读日记,最近又重阅了陈白尘的《缄口日记》(大象出版社2005年版)。

  此前剧作家陈白尘于“文革”前期被打成“牛鬼蛇神”时所写的《牛棚日记》,已由三联书店出版,记得出版时曾火爆一时,但陈白尘“文革”后期所写的《听梯楼日记》,却一直未见单独出版,当然,这是事出有因的了。大象出版社后来合两本日记为《缄口日记》出版,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正如董健先生在序言中所说:所谓历史文献,是“回忆录不如年谱,年谱不如日记”,这是因为:回忆录是作者多年之后对记忆的重新“检索”与整理,有的东西早被遗忘,有的东西则被作者以“此时此地”的观点加以“筛选”,因而失去了许多丰富和复杂的“原生态”东西;日记则不同了,它往往保留著作者的一事之迹、一时之感,有些稍纵即逝的思想情绪的“火星”,也许因此会被文字固定在纸页上,因此我们可以说日记是文化考古学的宝贵资源。

  陈白尘的“文革”日记,不仅真实记录了那个噩梦般的年代里文化名流们被触及皮肉的同时又被触及灵魂的“改造”过程,留下了一段真实的毫无伪饰的历史记录,又发人深省地提供了许多珍贵的历史素材。前者,可谓留下了许多悲惨的记录:如其时北京的文艺界名流,“于村、赵慧深皆三次自杀而未果;孙维世最后以拒绝服药而死;金山则在卫戍司令部未释;蓝马妻子离去,人财两空;路曦一度精神失常”,其他各处的名流呢?“舒绣文、赵慧深、冯酷、徐韬、陈天国、上官云珠、孙维世、老舍等等,都是并无死罪而被迫自杀或折磨以死的!呜呼!”“夏衍腿折目盲,是禁闭时折磨所致;曹禺自方瑞逝后,神经一度分裂;金山放出后则独处一室,燃红白蜡烛各一,以纪念与维世的婚礼和她的忌日;关肃霜自谓她以四小时写了四张信纸,花了四分邮票,换来了四年不自由;赵燕侠只因为不穿某女人设计的衣服,乃打入冷宫;李少春有高血压,去年忽然要他演猴子戏,大翻跟头,返家即病,遂死……这批当年的精英啊!”

  此外,关于“文革”中的许多谜案,如“五一六”,如“《总理遗言》”等等,作者都有所记录。至于作者自己所遭遇的问题——所谓历史问题的困惑,作者曾听说纪登奎在组织会议上讲:1935年之前在白区被捕且有一定问题的,一律按叛徒处理;此后毛泽东有所澄清:历史问题有过结论的,都应维持原结论;发现新问题的,属一般性枝节方面的不论,若重于旧问题的才另做结论,但要从宽从缓,等等。由此,整个“文革”中被牵涉者不知凡几,到了后来邓小平“出山”而大抓干部问题,曾提出以四个人为“样板”来代表四种类型:“以阳翰笙代表所谓‘叛徒',以肖三代表所谓‘特务',以聂绀弩代表所谓‘反革命',以艾青代表所谓‘右派',以进行彻底的复查和平反。”

  以上的叙述,当然大可成为记叙“文革”历史的素材,然而,出于一些具体的原因,陈白尘的这部“文革”日记仍是一部摘抄本,而在最初出版的《牛棚日记》中,其中提及的某些人物是被隐去了姓名的,为此日记的整理者、陈白尘的女儿陈虹曾在后记中说:“为了不给更多的人增添麻烦,摘抄的内容仅为原文的十分之一。凡是文中有关议论他人他事之处均删之。”应该说,这对于有些读者而言是最不满意的,因为这要花费他们很大的精力去“考证”,甚至是“穿越式的想象”,而大象出版社的《缄口日记》部分恢复了日记的原貌,把一些隐去的姓名标了出来,省去了许多阅读时的障碍,这也是“版本学”应有的妙处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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