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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仁明与《孔子随喜》

http://www.CRNTT.com   2012-09-27 15:56:53  


 
  毛时代的激烈批判与对孔子的误读,其实并不是一个历史巧合,更非泛政治时代的偶然利用。他们都是国民性与人性的典型现象。即将一种本来很自然、恬淡的精神生活宗教神权化。这不仅在知识传播相对闭塞的时代,崇尚权力的农业社会尤其多见(西方亦然)。就是在当代,在所谓“新儒家”把学问时尚化,或从徐复观到余英时等人以“士大夫”的方式为民主主义灌水时,情况也未尝有本质改变。而世俗资本主义的普及,看似有利可图,实际上更难以补偿中国知识分子近代以来因尊严所受的巨大创伤。因那似乎只属于极少数“并非深刻的幸运者”。譬如当于丹因说“心得”而惹了众怒时,那些批判于丹的人依然说的是“孔子很生气”之类的话。愤怒的回归仍是愤怒。而《论语》之治学,与古希腊对话录、基督教神学、18世纪启蒙哲学或20世纪分析哲学皆截然不同。最不同的根本点,大概在于《论语》没有系统逻辑和辩证分析。就是强调“以直报怨”时,也从不生气。因《论语》里的话,大多是孔子本人,或孔门之人一言以蔽之,一步到位,且点到为止。来龙去脉完全凌空,背景资料几乎是零。这种高深的探索和集锦,更容易被神学化。

  但这恰恰是个最大的误会。儒家称教,也并非汉武帝、董仲舒、朱熹或北宋理学、心学的错,而是一个民族思维定势的必然结果。而从人心与修行的角度说,《论语》其实是反对一切僵化思维定势,是真正标榜“知行合一”之范本。或如用薛仁明之言:“孔子门庭那鱼跃龙腾之胜景,后世最可见者,不在儒门,反倒是在禅门师徒之间”。

  此外,薛仁明之书也不避时事,从颜回、子贡、曾子与孟子的区别,一直谈到了胡玫的电影、美国政治和台湾风气……此书令我亦喜悦,深入浅出,也是关键。而不落于小学之窠臼与训诂晦涩,还孔门师徒一团原始欢笑,却正是我们这一代人或缺乏的心气。我们诞生于仇恨的时代,受的是仇恨的教育,面对仇恨的社会,充满仇恨的阅历,哪里来的欢喜?而想要突破这仇恨的外衣,大约首先就要考虑如何忘记一切“思想和问题”,而善于去“游于艺”。薛也曾谈到:有人问他,在研究所里头,有几个永远说不清的问题,他怎么有办法用简单的几句话,就说得大家清楚明白了呢?薛当时便笑道:“因为我比较没有学问呀”。

  这“比较没有学问”,实乃一句最狂狷话,也很令我中听。

  薛看似随和,其实颇有狷气。好似民国“打倒孔家店”者也未必都一个脸谱,如林语堂就写过很多关于尊孔的文字。他的戏剧《子见南子》尚且不谈,林还曾在《狂论》一文之开卷便言:“我尊狂,尊狂即所以尊孔。尊孔即所以贬儒,使乡愿德贼无所存乎天地之间……尊狂即所以尊孔,盖狂者为孔子所思念”。当然,林语堂也多论孔子的“幽默”,而他这种狂狷仍有民国范儿,多少还带有一些愤怒懊恼的影子。而薛仁明之人与文,更多了些宽容。这似乎也意味着中国人对孔子的认识过程,也是从狭隘的文字学走向更宽容的人性的过程。古代不谈,这个过程说短了,自新文化运动以来也有将近一百年的历史了。而看薛的书,就像与之午后闲聊,不经意间便将繁杂心绪以嬉笑挥散而去了。犹记得他去年来京时,到我工作室喝茶。我这人不善待人接物,而当时在坐者陈均也不太爱说话。薛一人最健谈,纵横乎书、茶、琴、戏、胡兰成等无不涉及,却又无一挂碍于心。只是当他走后,会给你留下一种欢喜的氛围,可待追忆。这就好像我们掩卷一册好书后,便出门办事去了,似乎什么也没想。等过了些时日,看见浮云流窗,人间炊烟,忽然又依稀记起了书中的话,喜怒之间,于是便恍然有所悟矣。

萧轶:借孔子观社会 ——读《孔子随喜》

  在谈论孔子的时候,薛仁明回顾了历史上人们对他的看法及形成的原因。他认为,五四群贤的贡献,在于廓清了道学的酸腐味和纯儒的排他性,让中国文明再现活气,从而使得我们重新看到了一个新的孔子。所谓“去圣乃得真孔子”,薛仁明就是用洗尽铅华的解读方式,让孔子呈现出一份素姿……(该书评尚未公开发表,所以只做摘要,不具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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