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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评观察:特朗普革命可能是长期的

http://www.CRNTT.com   2018-05-21 00:13:29  


 
  说特朗普政权有可能是一种革命性的政权,原因可能在于支撑特朗普上台的力量是中下层。如果没有这些人的持续支持,特朗普难以坐上总统宝座,也很难赢得2018年11月的中期选举。特朗普之所以能听到美国白人中下层的意见,是因为新媒体等技术性原因,这在以前是不可想像的。美国中下层不用花费巨资、刊登广告,就能把自己的意见直接推送到总统候选人那儿,这显然是一种革命性的变化。以往的总统选举都是亿万富翁的选举,中下层的意见很难被总统候选人听到和重视。如今,美国中下层在沟通、获取资讯时更加重视推特,而不是希拉里等白人精英重视的《华尔街日报》、《纽约时报》等主流读物,甚至也不是小清新喜欢的脸书。2016年8月,笔者在华盛顿调研时,酒店里赠阅的《华尔街日报》,基本上认为希拉里妥妥地会成为下一任美国总统。而特朗普是“推特治国”,几乎不看这些主流媒体的资讯,如果从加强与中下层的联系来看,这也是一种统治的艺术。

  美国中下层与白人精英利益不一致并不是一个新现象,只是这一次中下层终于忍无可忍,起来反抗了。二战以来盛行多年的“内嵌的自由主义”,曾让美国中下层生活过得优越,中产阶层不断发展壮大,有关中产阶级的理论就发源于20世纪50年代的美国,中间大、两头小的橄榄型社会,也被誉为资本主义社会的稳定器。不过,20世纪70年代后期以来,创造美国世纪的那一批人老了,上台执政的新人没有那么多的怀旧情感,面对苏联的竞争压力,创造了资本主义发展的新自由主义模式,美国跨国公司加速向外转移,截至2016年,美国流向海外的直接投资存量接近6.5万亿美元,占全球四分之一。从80年代起,一大批从哈佛等名校毕业的精英学生,纷纷以进入华尔街为职业志向。结果,高学历、高智商的一批人因从事金融服务业,其收入水准远远超过了在制造业讨生活的中下层。随着社会阶层的固化,最近十年,甚至一般中产阶层家庭出身的孩子,即便从名校毕业,也很难再现父辈的好生活。对于这些人来说,美国梦已经难得实现。

  特朗普势力的崛起,一定程度上源于美国梦的破产,代表着新美国力量的上升。特朗普所说的“美国优先”,包含着对“美国”的新认识,即他所认同的美国,不是白人精英所认识的那个整体性的美国,而是中下层认知中的美国。“美国优先”最重要的含义,首先是美国内部的调整,其次是美国与世界的关系的调整,这是两个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但可惜的是,多数人讨论“美国优先”将重心放在国际部分。讨论的问题主要是A1和A2哪个方案更好,而难以分析对外关系领域的A类选项与国内领域的B类选项之间的联系。之所以形成这种思维定势,与我们所接受的有关美国对外关系政策的诸多理论有关,这些理论的创造者多数属于美国20世纪的第二代人物,是乔治·凯南、汉斯·摩根索等人的学生辈。例如,5年前去世的结构现实主义大师肯尼士·沃尔兹出生于1924年,去年5月去世的布热津斯基出生于1928年、自由国际制度主义大师罗伯特·基欧汉出生于1941年,这些人的理论形成于20世纪70年代中后期至80年代初,中国改革开放后引入美国国际关系学知识体系时,正好是这批人在美国学界占据主导地位的时期。美国第二代人物的一个显着特征是,他们的对外政策认识是建立在第一代人物已经确立的基本框架,即美国霸权地位和国内支持的良性互动之上。但是,第一代人物所确立的框架并不会持久不变。一个显着的事实是,民众的基本价值观将随着收入水准的持续提升而改变,从尊重权威和秩序转变为争夺话语权和重视社会活力,西方的这个转变过程从20世纪70年代后期开始。目前,美国政治领导人物已经更新至70后,如共和党候选人玛律科·卢比奥、特德·克鲁兹等人都出生于1971年,这些人都有拉美裔背景,与传统的白人精英政治显着不同。但是,美国政治人物(也包括其他行业人物)的这种代际差异,还没有引起占据中国学术舞台中心位置的一批学者的足够重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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