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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腾飞错在何处? | |
http://www.CRNTT.com 2010-05-21 10:19:39 |
二、“历史说得比相声还好”? 传媒为袁着设计的广告词很夺人眼球:“历史说得比相声还好。”拜读下来,略加归纳,他把历史说成相声的手段主要有两招。 第一招,轻薄的嘲讽与低级的谩骂。比如,说管仲“这个家伙从小品德不太好”(页22),却举不出过硬的事例。讥刺武则天是“唐高宗娘兼老婆”(页125),纯然一种轻佻的口吻。至于说完颜阿骨打是“天生打架王”(页170),则抹杀了女真族反抗契丹贵族压迫的正当性。骂李自成为“造反专业户”(页210),更是无视农民逼上梁山的客观史实。 这些还算客气的,再进一步就是失去理性的谩骂。袁着大骂明朝,是“那些王八蛋皇帝,流氓建立的朝代”(页101),“明朝因为是贼王八建立的王朝”(页202)。至于朱元璋,“你看那厮长得那模样,哪有一点帝王福相啊。……这家伙是贼王八出身嘛,是中国历史上出身最寒酸的皇帝。这种王八蛋一当政,必然是采用暴政。”(页196)他还说,“朱元璋、李自成、洪秀全,那洪秀全就甭提了,那家伙,把他比成什么都不算是对那东西的侮辱。”(页199)讲述历史,对前代与古人表达褒贬,势所难免。但这种价值判断,除了史料依据,还必须建立在理性分析之上,而不仅仅是情绪性的宣泄。 不仅如此,袁着先骂明武宗“整一个傻叉”(页207),再骂嘉靖帝与万历帝“又两个傻叉”(页208),最后骂明熹宗以下“全都是傻叉”(页209)。寻思半天,才恍然大悟,所谓“傻叉”,即是“傻Χ”,即国骂后省略的那个脏字,连这种不堪入耳的字在讲课与教材中都一再使用,确实无愧史上最牛。但历史学是合乎逻辑的思考,充满理性的产物,即便你有历史的激情,也绝对不能泼妇骂街。 第二招,夸诞的比拟与无聊的搞笑。在普及历史的过程中,确有必要进行通俗化的尝试与趣味化的探索。然而,袁着却为了追求趣味而丧失了品味,为了强调通俗而自甘于恶俗。他为了说明华夏民族是多民族融合而成,夸张地说,“孔子说的都可能是闽南话。”(页54)为了强调朱元璋出身寒酸,着者说:“刘邦在前朝好歹还是街道居委会治保主任,还是奥运志愿者,领一帮老太太还能干这个干那个呢。”(页196)而班超出使鄯善国,享受的是“五星级宾馆,美女服务员”(页56)。也许觉得这样趣味化还不过瘾,袁着就说皇帝“到三世这帮人,生于深宫之内,长于妇人之手,整天与阉竖为伍,你想想除了‘下面没有了’的笑话还能了解什么东西”(页40)。除了“下面”,他在通俗化、趣味化上看来也没有其他的高招。 为了追求噱头与出新,袁着对历史的比拟,往往不伦不类。他把宋代崇文抑武政策说成是“党指挥枪,要文斗不要武斗”(页150),借喻的内容与比喻的对象之间缺少共通点。这种插科打诨式的比喻,袁着俯拾皆是。例如,他把宋朝在当时中华文化圈内的主导性影响说成是“以文化扩张”(页167),在表述上既不严谨,也不科学。 这种喻指失当,除了让了解历史真相的人啼笑皆非,还常常让对历史真相并不了解的人对他的借喻究竟确有其事,还只是一种譬喻而琢磨不定,真假难分。例如,袁着说清代图里琛“走遍了每一户蒙古牧民的帐篷,宣讲党的民族宗教政策”(页238),你因为知道那时还没有“党的民族宗教政策”,尚能判断这只是比喻。但是,当他说秦律的“特点就是轻罪重刑。你随地吐痰,吊起来打”(页41),你若没有研读过秦律,就无法断定“随地吐痰,吊起来打”,究竟是秦律的条文规定,还是他的设譬比喻。惟其如此,这种不恰当地以今喻古,有些表述又会造成新错。比如,袁着说秦朝以十月为岁首,“所以9月末是除夕,春节是10月1日,应该过国庆,它过元旦”(页61),说秦朝春节是十月一日不错,但它与现在的国庆节却是两回事,因为两者有着中西历的差异。 借古讽今是袁着讲课时的最爱,且不说这种做法是否妥当,关键在于他运用这一方式一味哄堂大笑的效果。比如他模拟李斯讨论郡县制时的辩辞:“你恶毒攻击郡县制度,你不跟中央保持一致,你不反革命吗?”(页43)至于他说,明初的胡惟庸案,“这是朱元璋的第一次文化大革命”,而“借口大将军蓝玉谋反,这是第二次文化大革命”(页198),其初衷也许旨在批判“文化大革命”,但这种不伦不类的借喻,只会把人们对十年浩劫的痛切反思化解为一种浅薄的搞笑。 袁着曾说:“评书讲的那个东西,距离历史的真相其实很远,……我小时候听,现在不听了,一听就笑,太搞笑了。”(页192)然而,读完《玩意儿》,你得到的就是这种感觉,也难怪广告说他“历史说得比相声还好”。不过,这一包装似乎应该换个词序,改成“相声说得比历史还好”才更名副其实。 三、历史“又颠倒过来了” 作为百家讲坛的当红主讲,虽有报道说袁着《两宋风云》(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9年7月版)错误成堆,还涉嫌抄袭,我倒很赞同他在该书后记里引用戴维.麦克卡罗的话:“历史告诉我们来自何处,将去向何方。”历史是什么?后人通过历史应该获取哪些教益?这是每一个着史者或讲史者必须认真思考与严肃对待的问题,也是历史学的社会价值所在。那么,作为一本讲史教材,袁着试图传达一种怎样的史学观念呢? 其一,混乱虚无的历史观。袁着的史识既相当混乱,又极端虚无。他先在自序里说,“我们自己写的历史书把明清时期写得一塌糊涂”,发问“为什么我们自己这么妄自菲薄?”其后在讲课时却说,“明朝是历史上最黑暗的王朝。”(页196)教人不知道该采纳其序言里的说法,还是相信他讲课时的论点。不过,你若同意他对明朝的结论,也会踌躇犯难,他上一节课刚说过“元朝是中国历史上最黑暗的王朝”(页186)。两个都是“最”,自己打起了自己的耳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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