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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难民”上海式生存

http://www.CRNTT.com   2010-06-21 13:55:48  


 
上海梦

  “我对这里的东西闻都不闻。”

  23岁的徐州小伙张东杰,几乎尝试过一切徐家汇兼职工种。他出入过“连上海人都很少去”的五星级酒店,为在他看来是大人物的来宾服务。虽是短期兼职侍应,张东杰却能将酒店提供的服装穿得仪表堂堂,完事后,还能吃顿酒店员工餐,洗个澡。

  相比孙隆,这个城市,对于大学肄业生张东杰来说,更为宽容,也拥有更多的机会。

  张东杰本是哈尔滨一航空学院物流系学生,大二时,他发现生财牟利才是人生要旨所在,选择了离开学校,来到上海。这个大舞台,为他开辟了一条别开生面的财路:做掮客。他为街道找献血者,为会展中心找“小蜜蜂”,为电影找临时演员。

  有经纪公司让他找模特,张东杰找到了6个大学生,每个模特他提成150元。在深夜的“卧谈会”上,他会对“难友们”说:“我们在浦东环球金融中心走台,多少人去过那种地方?”语气多少带点炫耀。

  对于月赚四五千的张东杰来说,租房根本不是问题。事实上,他也和人在闵行郊区每月花400块合租了一间村屋。但是,为了方便来回于徐家汇,他每天还是带个马夹袋,装着衣物和牙刷夜宿肯德基。衣服是他第二天的行头,视工种而定,比如高级酒店就得正装,而组织人拍街头广告则只需便装。

  跟张东杰不同,祖籍山西临汾的杜龙龙唯一的落脚点是肯德基。有时傍晚,他和张东杰各携一个即食饭盒来到肯德基聚餐,不禁焦灼起未来。他已厌恶了这样游击式的工作与生活。从武校毕业后,他的梦想是当一名演员,但是现实是,他只能在太原骑着脚踏车运煤气,300块的月薪还时常被拖欠。

  春节时,杜龙龙跑遍了徐家汇各大酒店的宴会,可现在正是宴会淡季。见识过上流社会图景的他,不甘心做一般小饭店的服务生。但如今,他想通了,只要是工作,再苦都能干。他乞求师继高能帮他介绍到肯德基里工作,但是没有健康证;前段时间听说浦东机场物流招装卸工,他立即坐地铁二号线去浦东,下了终点站却发现浦东机场还远着,只能折回。

  在上海漂泊了6年的他,会突然觉得自己很不正常、很自卑。“有时想还是死了算了”,他眼中放光地说出这几个字。

  3月28日,为迎接世博会,修饰一新的外滩揭幕。杜龙龙和张东杰一起跑去看热闹的开幕式。在人墙外,虽然只能瞄到一两眼盛况,但足以让他激动不已。回来后,他自豪地说,“在大上海,刘翔和韩正我们也看到的”,但随即又黯然感叹,“算了,花花世界也见过了,就回去吧。”上海,对这些挣扎在低层的外来城市贫民来说,终究是一个外表光鲜而难以生存的地方。

  “但是见过了世面,就不想回去了。回去只能种田,找个老婆过一辈子,不甘心。”杜龙龙说。而保安师继高的想法跟他不谋而合,他给自己定下目标,要五年内在上海挣够结婚的钱,不管届时是否有对象都要回去。

  张东杰和孙隆,还打算在这个城市呆下去。

  他们时常光顾美罗城四楼的书店。张东杰翻阅很多现代诗人的诗,他的兴趣是写诗和散文,曾写下《秋思》,贴在自己的新浪博客里。

  阿隆也去那儿看高中语文书,“字都认识,就是连成句子看不懂意思了。”说到那改变他一生的祸端,不无懊恼,“想想家里像我这个年龄的小孩还在念书”。 一米五高的他,长着一张娃娃脸,却充满着江湖气。他至今对家乡“一望无垠的草甸”和“很会玩耍的同伴”记忆犹新,有时会一啧嘴说:“终有一天会回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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