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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炳楠 |
戏里关羽、诸葛亮、岳飞等角的“名段”信手拈来,除了曲调段子,还有那积淀在身上的一股正气。老台胞陈炳楠戏里尽是英豪气,戏外时现蹉跎路,不过却是把戏看成人生,亦把人生当戏,诸多笑言中,不变的却是自立自强、问心无愧、懂得感恩的家风遗传。
古稀之年的陈炳楠老先生嗓音干脆浑厚,做派架势则透着一股京剧老生的板正身直。采访结束之时,老先生来了一段京剧名段《失空斩》,“羽扇纶巾,四轮车,快似风云;阴阳反掌定乾坤,保汉家,两代贤臣……”曲调抑扬顿挫、悠扬婉转,让人意犹未尽。在那“羽扇纶巾”中,涤荡着许多故事,戏里的尽是英雄气,而戏外,则是诉衷肠的人生戏……
进“寒宫” 少年学艺要“自强”
“千岁爷进寒宫休要慌忙,站宫门听学生细说比方……”76岁的陈炳楠老先生至今仍然记得自己的开蒙戏,唱起来一板一眼,唱一截儿停一下,告诉我们学唱的要点:比如一个“千”字发音,舌咬紧了不行,咬松了不行,走音了不行,一句换气缓了不行,快了也不行,得踏着节点走。
“进寒宫”是真,不过却没有千岁爷,只有贫家子。1940年,陈炳楠出生于北京,父亲不在身边,打小跟着母亲在姥姥家生活,虽然是家中独子,但母亲没有工作,生活很艰难。“我9岁的时候就知道家里没钱供我上学,尽管父亲一直想让我上学,但没有条件,当时我舅舅在学戏,我也比较喜欢,所以我跟母亲说去学戏吧。”回忆往昔,陈炳楠语气平淡,面容从容。当时他就知道学戏很苦,大概因为“自己只能选择学戏”,所以至今不后悔。
陈炳楠投考的是当时梅兰芳先生任董事长的私立艺培学校,郝寿臣先生当时任校长。新中国成立初期,京剧发展呈现出青黄不接、后继乏人的局面,当时许多老艺术家自掏腰包,办义演,演出收入全拿出来办学校。后来,学校在北京市市长彭真的支持下,改为北京戏校(即后来的北京戏曲艺术职业学院),获得国家财政支持,培养出很多京剧大家、艺术名家。
1951年,年仅11岁的陈炳楠成功考入私立艺培学校,当时还有个小插曲,“我记得当时考试的时候,一进屋,面对一排考官,有个考官跟我说,孩子,你笑一个。我摇摇头说不笑。他说,那你哭一个,我又摇头”。提到这段小故事,老先生兴趣盎然,似乎回到了当年。
之后是漫长的等待时间,陈炳楠忐忑了许久,好在最终被录取了。一进校,陈炳楠拜当时的京剧老生名家王少楼老先生为师,王少楼先生从12岁就师从京剧余派老生艺术大家余叔岩老先生。“跟王先生学艺,老师走一个调,我跟一个调,老师唱一句,我就模仿一句,要求很严格。”陈老仍然记得和恩师学艺的点滴事。
学戏很辛苦,刚进学校除了“唱”,还练习“毯子功”, 9岁到12岁是练“幼功”的关键时期,俗称“毯子功”。当时训练场地条件艰苦,在一个空旷的工地上练习,陈炳楠冬三九夏三伏用功不辍,比如训练“拿顶”,一板一眼不能差,动作都有讲究。“拿顶”要达到“手挑全身”“弯腰到手捏脚脖子”“腿要一字叉”等标准。除了“拿顶”还要练习“腿功”,如侧身翻中的“虎跳”,两条腿要打轮,绷脚面,不能勾脚面。练习翻跟头,要前后翻……陈老说起来,如数家珍,学唱戏里门道、规矩、讲究一一道来。虽然陈炳楠老先生已经76岁高龄,但对于六十多年前的“幼功”“毯子功”仍然记忆深刻。
陈炳楠进校3个月,从最初500多人减少到100多人,因为训练苦,要求严,很多人坚持不下来。凭着一股子韧劲儿,陈炳楠坚持了下来。经过8年的学艺打磨,1959年陈炳楠以优异的成绩从学校毕业,毕业后进入北京的荀慧生京剧团,很快就成为“台柱子”,成为了梦寐以求的戏剧演员,也实现了“自立自强,靠自己养家”的幼时心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