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目分类 出版社分类



更详细的组合查询
中国评论学术出版社 >> 文章内容

与吕学纯先生谈书法



  很久以前就接触过吕学纯先生的书法,那笔断意连、映带左右的潇洒俊逸,总让人想到泱泱盛唐帝国那些玉树临风、痛饮千杯的林下逸士。可惜我一直无缘识荆。日前,偶有机会,与他闲话书法,一偿夙愿。

  读帖不临帖

  许多书法家一说起习书经历,总从二王、钟繇一口气数到何绍基,而吕学纯先生却说:“我向来读帖不临帖”。这话乍听似标新立异,细想却不无道理。他认为“临帖”,是指从点画到结体的摹仿,力求形似;“读帖”,则指博览泛读外,有所侧重地从用笔、结体、气韵、情感等方面揣摩体味,力求留形心中,所谓“中心得之,何日忘之”。因此,苦思所得,无论是清晰若月圆天心,还是朦胧似雾里观花,只要得意于心,会意于神,虽不至“欣然忘食”,却也忍不住“浮一大白”。另外,他认为自己只是个业余书家,拘于限制,故自我要求,应别于专家。这一点,确是难得清醒。或许正因这一点,他才得以在书法天地里更心无旁骛地信马由缰,纵目千里,不拘名,不泥利,游于艺,娱于神,片鳞领悟,大喜注心。书艺三昧,倒是这样无心得之。

  屡学不纯与不学而纯

  细读先生书法,感觉有点驳杂,后听人说,他有一方闲章,叫“屡学不纯”。初听让人发噱。不过,笑后却感其坦荡。在充满伪装的今天,他却直揭己短,可见其清醒与豁达。他不无自许地说,纵使身穿百结鹑衣,但终归自我面目,笔底流动的是自己感情,心中抒发的是自己艺术观念。即使遭人白眼,也应一笑了之。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禀赋、品性、社会活动和经济生活,或多或少掣肘他山登絶顶。所以,他说:我作字是个人行为。是自娱。是“玩”。“玩”出啥水平就是啥水平,既不强求,更不钻营去追寻名利双收的“捷径”。这一点,又让人深觉其不学而纯。

  吕先生一直强调“自我”,他还写过一些别出蹊径的作品。但他说,那只是游戏之笔,不会“走火入魔”。他说,中国书法自有其不可变易的特质,有一定书写规则。若一味强调线条效果,涂画出一堆不具备汉字形、音、义的线段,即使组合完美,也难入书法范畴,顶多只是抽象派线条画。

  吕先生历来重视载体,他认为,字意相连、融会贯通才能达到创作完美。也许与教了一辈子语文有关,吕先生对错别字尤为敏感,每临案,袖手于前,再三沉吟,然后才拈笔疾书。不过,现在观其书法,当年那泼辣豪放似乎悄然淡出,素笺上更多的是闲淡与谨严,莫非这就是绚烂之后的平淡?我没问。

  创新须在传统上

  不知不觉,我们转到“现代书法”上来。吕先生笑言:“几十年来一直接触传统技法,那新鲜事怕也没发言权。”沉吟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说:现代书法的倡导者,本身的功力与识见大多一流,他们不满足现状,要闯出新路,这种改革精神应肯定。一些书法家在创伤中融入如夸张、变形等非常技法,力图令人耳目一新。这些探索,得失成败,言之尚早。

  确实如此,千百年来,中国书法也在变中发展。且不说篆隶草真行的重大演化,就以历代书家而言,颜真卿摆脱“书贵瘦硬方通神”窠臼,以“绵里藏针”笔法,创出富“庙堂气象”的“颜体”;董其昌妙悟禅机,以冲淡之旨而成别具一格的“香光体”。正是他们别出机杼,领异标新,融会贯通,百川归海,才成就今天独特的纸上舞蹈。

  谈到中国书法丰厚宝贵的积累,吕先生又转入“现代书法”。他不无遗憾地说,近年书坛,不知是急于求成或是无知躁动,从理论到实践上都偏见屡出。认为传统技法“陈旧”、“僵化”、“落后于时代”,将那些一涂一抹,一歪一斜的“作品”肆意吹捧。这种对中国书法艺术的片面否定,叫人蹙眉。这,又让人看到一位老书法家对艺术的执着追求与艺术良知……

  窗外的春花秋叶,年年相似。人生的秋月春风,腕底淡去。几十年的磨墨抻纸,经营布局,感悟的,或许是笔墨以外的人生况味。沉浮喜戚的漫漫人生,幸有笔墨砚纸,可将一切欢忧散落在挥毫沉吟、点划纵横之中。因此,手中柔翰,纸上云烟,心底风雷,已与吕学纯先生血脉相连,并构成他诗意栖居大地上的人生笔墨和笔墨人生,这,又是无所强求的他不期而遇的另一份人生收获吧?

  (作者:李健明)
最佳浏览模式:1024x768或800x600分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