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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海成的另一管笔



  上世纪80年代起,顺德教育界鲜有不知伍海成其人者,殊不知晓得伍叔公的却更多。

  伍叔公,离开亲族称谓,当属诨名无疑。鄙人当年无意于嘲弄或宣传,另因教书太闷,无可遣其俏皮,违规越矩之事不敢作也无能力作。伍君憨厚敬业,不见机心。而其“纱纸”之大小厚薄又略与我等,故我和他交谈便少有自为矜重,于是某日便信口:“伍叔公”呼之,亦不期其必应。焉知却风行起来,也是始料未及的。后来,他老人家偏要解释一下造语原因,反倒弄丢一些让人含英咀华的美境。

  伍君顺德水藤人,番禺师范毕业。文革中因不关心政治而偷偷当上了逍遥派,却又不肯四处闲逛,神经病似的一头钻进时属四旧之林的书画,领域中实行另类打砸抢。这也罢了,偏又在砸中咂出些味儿来,由好而痴,痴之甚,则人以为魔也,便非符咒可解,干脆来个迷而不悟,死不悔改。幸好靠了贫苦出身,倒也未曾招致什么严重后果。先是醉心“四王”,而后又向钱松岩、李可染索取,忽而又觉得石涛可爱,便又多所参校,一来二去,画中国画便也得到许多中国味,于是声誉随之鹊起。关于画,我想留给画人们去说,我这里要说说他的字。

  当代画人而又同时能写字的委实不多,一张好端端的画却要常被歪七扭八的题署煞风景,好叫人感到遗憾,而伍海成是聪明的,他很正确地认识着中国传统书画艺术姐妹关系,所以执着于绘画的同时,自然也要被书法之网挂着。于是虽无意于以书名世,却又不期然地让书法升华着他的画。

  但伍君的字到底如何用功得来,料想连他自己也未必太明白。涉猎得多了,便有些像山中行客,时有撷赏。但画名所掩,反而又留得这个空间未来让我品评。山鸟绵蛮,山花纷错,时听时赏,就请伍君以叔公姿态坐一隅聆听而是非之,也未尝不可以代巴山夜雨情调吧!

  我以为伍君原以画者的情怀去写字,故便获得一般人初问书法时所没有的超脱,那种教条式的矩范,似乎还未进入过他的指腕,然而偏又让人隐隐窥见其感受和发掘传统的意趣,笔头也在传导着规矩意识,这不是充满着矛盾了吗?但这矛盾却不是常人所认识的那种对立,而是艺术灵感的碰撞触发,那是阴阳感式的诞生。他执意于作画而不是书字,故意念便解放;但书法上的表里刚柔、方圆燥润,虚实相生,欹正相救,位置经营、神采映发等等,又和作画有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的许多契合,故又不碍其对写字的那份情思投入。何况又深受古今画坛上那些震烁艺林的大师们的启发而产生顶礼式的认同,故又追求。且不说荆关马夏,且不说董赵空灵,四王拟古,就是近现代的齐徐陈陆,潘天寿、李可染、董寿平,白雪石等,那一位不是书画同擅而又相得益彰?伍君既是民族文化的崇拜者,又怎能不诏令于自己去亦步亦趋呢?因为有了这一颗纯粹的心,所以并未执意于书的他也能超轶于许多皓首临池的行者了。

  伍君的小行楷题到画里,隽永灵秀,有明人风;伍君的隶书,蚕雁自由,怀抱放纵,但时时透出礼器血脉来。书家常爱引用古人“无意于书乃佳”来粉饰自己的随意,而我以为伍君之书当属有意的,否则传统气韵与意藴何来?其差别只在乎一颗超脱的心。以作画的心去领略书趣,故有悟;以游历的心去纵笔,故任情;作画要色胆、墨胆,作字要参化,得禅悦。眼中有个境,胸中无壅滞,所以一管笔便会淋漓着元气,铺排着老成,闪烁着雕琢不多的美善清真!故,人们讨伍君的画,是否品味其笔底造化;我们有时要请他亮出几件书作,是希望展示其艺境的包容,伍君是有意气于书艺而无意于书名的,作品便闲雅从容,全无争竞之迹,其造境摛情,也就只可为知者道了!

  岭南隶书风气,清末多受伊洲影响,当代则风靡吴子复,愿直接问径古汉,溯及源流者乃不为多,不意伍君能恣其情性,心法自传,字不是画,古人偏说书为心画,伍君的这一管笔,是作画的呢?写字的呢?实在是不需要去判定的。

  (作者:李良晖 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书法家协会理事、佛山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顺德区书法家协会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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