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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索属于自己的油画世界
20世纪80年代以来,中国油画在向西方学习的过程中,走进了一个新的阶段。从事油画的中国画家们开始探索油画的本土化问题,苦苦探索油画的中国化问题,希图让这一西方传统艺术在中国开出自己的花朵,结出自已的果子。
巡视今日中国画坛,中国油画家们希图创造中国化的油画的心情更为迫切起来。面对中国油画发展的这一新形势、新问题,许多油画家都在做着自己的思考。广东油画家曾华就是致力于探索属于自已民族属于自已家乡的油画的画家中的一员。认识曾华是在四年前,当他给我拿来一大叠油画作品照片后,我才得知他是一位科班出身的油画家。作为一个画家,他画的都是些乡土风景,当时画作本身给我的印象不是很强烈。但是渐渐交往起来,才越来越对曾华艺术道路的选择有了较为清晰的认识:曾华选择描绘自己的家乡,源于对家乡的爱,由此而出发,他又在做着符合表达自己爱的油画艺术语言的探索,这个探索出自于他自己对油画艺术的认识,出自于一个感情内敛含蓄的中国人的认识,出自于对油画语言情感化的东方式的认知。换句话说,他在自觉与不自觉之中,甚或在不自觉的状态中,做着油画艺术中国化的个人努力,做着更适合表达自己对家乡爱的情感的认真探索。
读他的作品,其艺术语言的运用表露出他曾经接受的是苏联美术教育体系。当代油画界,和他一样接受苏联教学体系走出来的画家许多已经转向了欧美油画体系,但曾华却一直沿着早期求学时的所学表达着自己的内心世界,力图从中探寻出和自己内心情感的抒发相契合的油画语言风格和样式。探寻适于自己的艺术语言,不为时尚所动,不在艺术潮流中跟风而进,不为别人的眼光泯灭自己的实在和真诚,是一个油画家能够找到真正属于自己的艺术语言的基础,而这一基础也是中国油画家创造中国样式的油画的基础。作为一个不为艺术时风所动的画家,曾华在选择俄罗斯油画技法作为他油画艺术语言的底基时,他或许不会想到要探索属于自己的油画语彚,面对家乡的风景,他只是怀着一颗真诚的心在油画布上努力表达,这一真诚本身对与一个艺术家来说是至关重要的,在这一真诚的宣泄中,艺术语言在自觉与不自觉中实现着向他内心的个人化的转变,这一转变本身,在悄然中为油画的本土风格化、情感化做着探索者的启示。
曾华爱自己的家乡——广东阳江,几乎到了爱痴的地步。每年,他都会独自一人走向阳江非常荒僻的乡村,那是些不通汽车,单车也不能骑,只能徒步行进的地方。他的理想,就是要用自己的画笔把美丽淳檏的阳江之美展现到极致。他选择具象油画,又以故乡风景为母题,首先就是因为他感觉到具象的油画语言是最能舒服地表达他自己感受。在以后的创作中,他又深切地感到油画语言的美必须和风物的美相契合,和心境的表达相契合。或许,中国油画的出发点就应该首先是中国油画家自身感到适合表达自己的情感和认识,沿着这一要求出发去探索,或许会探索出适于中国这片黄土地的油画形式。
曾华是一个有性格的人,直率、大方、耿直、痛恨虚伪,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决不敷衍。他虽然对现代主义、现代主义之后的艺术形式都有瞭解,但他还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去使用最檏素的写实语言,而决不违背自己的个人感觉。只要他自己感觉是对的,不管周围是什么形势,他都始终坚持,这一点和他身上很难得的一直保持着的强烈正义感是相通的。曾华醉心于家乡的美丽风景,檏素美丽的乡村风景最能寄托他返归淳檏宁静的理想,而故乡的乡村风景对他来说又特别缠绕着浓重的深情。他只画他认为美的一切。在多年的油画创作中,他在自觉与不自觉中探索着油画的中国样式和中国风情。
画家是高贵的实践者,曾华为着美的理想常年不辍地出门写生,体悟,思考,涂绘,一件又一件地完成笔致繁密而又饱蘸感情的作品,这些作品汇集在一起就形成一种不仅仅愉悦眼目,而且打动人心灵的深刻力量。细看曾华的绘画感到他已经很善于从平凡的甚至不太讲究构图的风景中,发掘出一时一景所独具的富于个性的淡淡诗意,并在画面上凝炼出一种清新灵动的美感。一种适合于中国人的审美样式在他的油画语言中时隐时现。置身他的作品旁能让人慢慢体会出一种返归宁静自然后的心灵的轻松和喜悦之情,而这种心境,也正是中国传统山水画文化所追求的一部分。
应该说,在过去的一段时间里,曾华的油画艺术取得了可喜的成绩。他在努力寻找着更加适合表达他自己心境的油画艺术语言。对于油画艺术语言的探索是中国油画本土化的基础,没有对油画语言的深入研究和体悟,任何一个中国油画家也无法讲出属于中国人自己的艺术理想和美学追求。当然,一个掌握油画语言的油画家如果没有对中国文化的深切认识,也难以创造出适合于中国人欣赏、合于中国人心境的艺术形式,完成油画中国化的追求和理想。因此,作为一个中国油画家,决不能忽视中国传统文化在油画创作中应该起到的作用。作为曾华的朋友,我知道他对于中国文化有着很深刻的认识,但是还是希望他在今后的艺术创作中进一步思考这一问题,也许在不远的将来,曾华在不知不觉中找到了中国油画的民族样式,这是我对曾华的期待,也是对中国油画发展的期待。(本文有所删节)
(作者:崔庆忠 中国艺术研究院艺术品鉴定委员会主任、副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