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老同学,大家好,二十年后相逢,以这种文字形式在大家面前亮相,真的很高兴。记得二十年前,彼此都已经面对面介绍过了。转眼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大家换了身份颜面,又一次相聚了。说实在,真让人感慨万千。
想起来在武汉大学四年相聚,共同归属于中文系七八级这个六十人撑起的大屋顶,真使人备感温暖。1981年的暑假后,和段书伟、崔琰、隋圻一道,去玩黄山,近日翻看旧相册,发现一张隋圻拍的照片,是与段书伟、崔琰三人的合影。段书伟手指一块巨大的岩石,上书“来者有缘”。我想,在公元1978年的10月,自己从中岳嵩山走向珞珈山,加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团队中,成为一分子,并非是毫无缘由的。“来者有缘”,缘者命也,命者不可改变也,除了加倍珍惜小心呵护,还能做什么呢?
再过两年,就进入不惑了。近两年来,常常梦游珞珈母校,一草一木,一砖一石,都历历重现。且不说老斋舍的冷峻挺拔伟岸,也不说办公大楼庄重威严肃穆,更不说珞珈山的皇冠(记不清这是我们中谁的诗意)──老图书馆,单单是当时大家起居所在的四区,就足以不胜梦魂留恋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将近不惑之年时,一回回梦里回“延安”,因为近二十年来,我真的是“至人无梦”,尽管母校的樱花是那样浪漫。这些天,我才终于恍然若悟,母校在冥冥中召唤,醒来吧,准备好迎接四十的考验。
据说人到四十,如果灵魂还没有归宿的家园,就将终生漂泊,甚至没有稍息的驿站。不知道是不是放之四海而皆准,也不知道大家过来人的经验如何,我是挺恐惧的。不过有一点的确已经提前两年不惑了,与大家有缘相聚的日子,毫无疑义地会贯穿自此以后的岁月,有点儿爱你没商量地不容置疑。
刚刚读到一则禅的故事。蜷川新右卫门是一位写韵诗的诗人,也是禅的忠实的热爱者,他希望成为著名的大师一休的门徒。一休是位于在紫野──紫罗兰花盛开的田野──的大德寺的住持。
蜷川拜见了一休,下面是在寺庙门口发生的对话:
一休:你是谁?
蜷川:佛教的忠实信徒。
一休:你从哪里来?
蜷川:你的地方。
一休:这些天来那里正在发生什么?
蜷川:乌鸦呱呱呱,麻雀喳喳喳。
一休:你认为你现在在哪里?
蜷川:在一片紫罗兰花盛开的田野里。
一休:为什么?
蜷川:紫罗兰花,晨光青花,干红花,菊花,满天星花。
一休:那么它们谢了之后呢?
蜷川:是宫城野——一片秋花盛开的田野。
一休:在那片田野中发生什么?
蜷川:小溪流过,清风吹过。
惊讶于蜷川禅一样的语言,一休引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并给他敬茶,然后他即兴说了一首偈:
我想款待你美味佳肴,
哎!禅宗什么东西也拿不出。
来访的人随即应对道:
那用无来款待我的灵魂的就是本体的空,
它是美味佳肴中的美味佳肴。
大师被深深地感动了,他说:我的孩子,你已经学到很多了。
我的田野,就是母校的校园,在那里浸染的夏雨冬雪春花秋月,对我的一生,都是相伴始终的永恒。中文系七八级的每位同窗,都是我的大师。让我们记往彼此,记住这句话:我从哪里走向世界,是从我们共同的田野,在那片田野发生了什么?小溪流过,清风吹过。
记住永恒,化入永恒,成为永恒。武汉大学中文系七八级──永恒。
1997年11月9日夜于上海
张国安简历 (学号787020)
男,汉族,1959年3月出生,河南省登封人。
1976年7月做教师。
1978年考入武汉大学中文系,河南(登封)考生。临行前,家乡的一位《易经》专家告诉我,这一去将顺江而下,直到海上。不幸为其言中。从江汉到江淮又到江海再到上海,终于抛锚安营扎寨,能否长住久安,只能拭目以待。
1983年毕业于武汉大学中文系获学士学位(因病休学为1983届毕业生)。
1990年获苏州大学硕士学位,到中国江苏扬州大学人文学院中文系任教(讲师)。
1993年6月获复旦大学文学博士学位,到上海大学文学院中文系任教,职称:副教授。
(注:后失联,至今下落不明。)
张国安部分著述:《川端康成传》(外国文化名人传记,台北业强出版社,1991年)、《天声人语——日本散文鉴赏》(台北业强出版社,1991年)、《红尘孤旅·苏曼殊传》(台北业强出版社,1992年)、《执拗的爱美之心——川端康成传》(世界图书出版公司上海分公司,1994年)、《雪国中的水月——川端康成作品导读》(世界图书出版公司上海分公司,1999年)、《红尘孤旅——苏曼殊》(中国文化名人传记丛书,上海书店,1999年)。
论文:《论胡风文艺思想和外国文学外国美学的关系》(《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91/01)、《孤独的旅人——苏曼殊论》(《中国文学研究》1992/01)、《望尽天涯路之后——读李昕的〈望尽天涯路〉》(《当代作家评论》1992/02)、《迟到的邀约——读〈中国现代文学的主潮〉》(《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丛刊》1992/03)、《论中日新感觉派艺术感觉的共同特征》(《中国比较文学》1994/01)、《〈睡美人〉底藴:生命之醉》(《书城》1994/04)、《文学影响情境论》(《中国比较文学》1995/01)、《日本新感觉派初论》(《日本研究》1995/02)、《尊敬高贵——〈狱里狱外〉的启迪》(译文)(《文教资料》1996/01,《书屋》1996/03)、《浅谈梁实秋“雅舍小品”的幽默艺术》(《修辞学习》1996/05)、《究竟能够“沟通”吗?──〈巴金的世界〉门外谈》(《中国比较文学》1997/01)、《影响源文本论》(《中国比较文学》1997/04)、《读梅志先生〈胡风传〉有感》(《书屋》199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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