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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和印度双边关系的现状及发展前景


  黄枝连:开场白
  
  欢迎各位专家、各位学者来参加这次论坛。在开始讨论以前,我先要感谢黄绮淑敎授和谭中敎授帮助安排这次讨论会,也要感谢各位在很短的通知时间内光临。
  
  这次讨论是为香港《中国评论》月刊举办的,这份杂志问世虽然才三年多,却受到各方面的重视,中国大陆、台湾、香港、澳门以及全世界的中文读者都很重视它。
  
  今天下午这个越洋论坛,邀请到的评论员,有专门研究中国问题的学者,有研究印度发展策略(包括国防和军事战略)的专家,有退休的资深外事工作人员和外交官,更有执政党BJP的活动家,这是一个具有一定代表性的组合。
  
  今天讨论的问题有三个:第一,对当今中印关系的现状如何评价?第二,中印关系的发展和改善存在哪些障碍?第三,中印两国在铸造二十一世纪世界新秩序上能扮演怎样的角色?
  
  现在,我请老朋友任嘉德大使第一个发言,揭开我们对中印关系现状的检讨。任嘉德大使十多年前曾是印度驻香港总领事,是他把我介绍给印度的。
  
  检讨中印关系的现状
  
  中印两国之间缺乏“既得利益”
  
  任嘉德:我认为中印关系的现状是:政治上达到了一定程度的成熟性,军事上达到全面的稳定性。然而,在许多领域中,两国的双边关系并不充实,特别在经济贸易方面,我认为中印之间缺乏一种“既得利益”。这种“既得利益”存在于中国与许多国家的双边关系中,有了这种“既得利益”才可以推动中印关系向前发展。
  
  两国之间政治对话的程度与品质比过去进步得多,近年来日益改进。不足之处是,印度有她的“关注”(concerns),中国当然也有她的“关注”,两国之间既然有了政治成熟性就可能坦率地、开门见山地把彼此的关注摊出来谈。
  
  我们还应该加强两国企业家、工商界的往来,这样才能把双边关系中目前尚缺乏的实质建立起来。
  
  中印贸易最近五年来增加很快,但总数不过是二十亿美元,从两国的潜力来看,实在是太少了。目前,两国的相互投资也不多,投资的领域也不广泛。中国在印度可能有一些,比印度对中国的投资要多得多。除了贸易、投资以外,还有许多其他领域都缺乏中印交流,应该把它开发出来。
  
  印度的焦虑
  
  巴斯卡:我很同意任嘉德大使对当前中印关系的总结。当前两国关系的稳定性很明显。我想更进一步说,这反映两国都有愿望把冷战年代大环境中发展起来的双边关系稳定下来,同时有愿望在边界两边改善关系,在政治、经济、军事、社会、生态等领域中,在普通老百姓之间改善两国关系。双方的态度是积极的,都有共同的愿望。虽然如此,双方都有些“焦虑”(anxieties)。这些焦虑,一方面是历史遗留下来的产物,另一方面也是两国各自的期待与理想所形成的。
  
  让我谈谈印度方面的焦虑。在当前两国关系中,印度是处在“部下”(subaltern)的地位,因此会有许多焦虑。首先是政治和军事上的,或者说,是政治军事politico-military方面的焦虑。例如“领土”的问题。
  
  印度经常感觉到,中国对印度的态度,不但牵涉到边界,还牵涉到领土。比方说,锡金和阿罗那查尔(Arunachal)。只有等这些问题都澄清了,才能使印度安下心来。
  
  还有其他方面,比方说,中国与印度邻近国家之间的战略关系问题,这不仅指巴基斯坦,还牵涉到核武器与飞弹方面,这些都应该坦率地摊开到会谈桌上来讨论。总之,既要看到两国的共同愿望,又要看到彼此的焦虑(中国方面一定也有自己的焦虑),才能使两国关系在后冷战的大前提下向前发展。
  
  中国应该在两国军事战略领域采取老大哥态度
  
  梅农:我是军人出身,不是外交官,不能全面地评论中印两国关系的现状,只能谈谈自己所熟悉的领域。我认为我们两国在解决边界纠纷上有了很好的纪录。我非常钦佩中国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很富有创造性,有亚洲的独特风格,中国在两国和解上起了一个带头作用。一九六二年中印两国的误解很深(发生了武装冲突)。按照西方的办法,解决边界纠纷,应先签订条约,条约签订以后大家才相安无事地过日子。这个办法显然对我们不适合,我们是先在边境建立起平静,产生和平友好环境,使贸易逐渐发生,然后再慢慢心平气和地来讨论确定边界。中国比印度大,对印度采取了一种老大哥的态度,在这方面可以说是建树很多。
  
  我想要说的是,在两国关系上有着严重疑虑的领域中,为什么中国不能够这样做(一个起建设作用的老大哥)呢?比方说,一九九八年印度爆炸了核弹,国防部长费南德斯讲过一些(对中国不友好的)话。他的话当然也反映了印度一部分人的看法,可是应该指出,在核武器问题上,中国对待印度的态度和她在边界问题上的态度完全不同,除非中国改变这种态度,不然中印两国是无法好起来的。
  
  现在在核武器上,中国和印度是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中国正在将其核军备更新换代,将在十年之内拥有一系列的崭新武器。这样,就会迫使印度也照样跟进,我们是世界上两大巨人,两个亚洲大国,这种(大搞军备竞赛)做法将会发展到不可思议的地步。这样的发展是不好的,我们希望中国仍然能够像她在两国处理边界问题的联合工作委员会采取的那种老大哥的态度,来解决两国之国的核武器关系问题。如果中印之间的核武器关系能用同样的亚洲式的、(中国)老大哥方式来解决,其他问题经一段时间就自然迎刃而解。比方说,印度怀疑中国海军是否会开进印度洋来,中国怀疑印度海军是否会涉足南中国海等,都是起源于一个中国核武器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因而牵动着印度,使印度决定自己的核武器应该朝什么方向发展的中心问题。所以,我们应该在核武器问题方面如同在边界问题方面一样展开善意、积极的对话,其主动权是操在北京手中的。
  
  中印关系中存在的障碍
  
  马尔甘尼:我认为中印两国当前的关系既不特别友好,也不能算不友好。关系中有冷昧儿,虽然看不到怨恨,但也看不到热情。
  
  两国关系中存在着许多障碍:
  
  第一,一九六二年的冲突,印度国会通过决议(决心收复中国侵占的领土),没有任何印度政府能忽视或反对这一决议。
  
  第二,凡是有头脑的印度人都不能(在理性和感性上)接受西藏属于中国,认为它是中国的一部分。虽然有时候中国对西藏有一种“宗主权”(Suzerainty),虽然有时印度也在西藏维持治安或为中国维持邮政业务,但我们在思想、感情上很难承认西藏是中国的一部分。当然,我们知道,(西藏的)现状是无法改变的,除非国际形势会有所改变,但印度人们心中的想法也是无法改变的。
  
  第三,中国和巴基斯坦的关系,我们认为是对南亚内政的干涉。印巴关系是我们的内政,不管中国也好,美国也好,谁来插手我们都会反感。试问如果我们去与中国紧邻、对中国不友好的国家发展特殊关系,中国会怎么反应?
  
  第四,我可能说得不对,我们的感觉是中国很容易对局势“过分反应”。中国和越南关系发生问题了,就急忙派军队去(打越南),使越南遭到破坏,使我们感到惊奇。同样地,一九六二年中国对印度也是过分反应,中国军队几乎打到喜马拉雅山脚,使我们受到很大的震动。总之,中国在国际关系的处理上是存在着过分反应的因素的。
  
  中印关系目前呈“次正常”状况
  
  莫汉迪:虽然中印关系在缓慢改善,但我认为仍然处于“次正常”(Subnormal)状况,两国有巨大的友好合作的潜力却还没有充分发挥。我认为中国的许多理想诉求也是印度的理想诉求。比方说,把民族的体系制度巩固起来,发展国民经济,解决民生问题,实现人民的基本权利,建立起一个任何国家不论大小都可以追求自己民族理想的新世界,这些都是我们两国的共同价值观念。
  
  我们一方面有反殖民主义的传统,另一方面两国内部面临的问题如此巨大,在这样的形势下,我们两国友好合作应该达到一定的程度(现在却远远没有达到)。
  
  问题在于我们心目中的所谓“正常”的标准已经降到很低点,因此很多人认为两国的关系现在已经是正常友好的关系了。所谓正常关系,应该是两国贸易额远远超过目前的二十亿美元,应该是两国政府之间留学生的交换远远大于目前的区区二十七个奖学金名额。
  
  目前中印关系像不沉、不烂、不动、不进的船
  
  白蜜雅:我想中印两国关系的最好描绘就是它像一条船,既没有抛锚,又并不行动。这幅图画呈现出的矛盾是:当我们有政治决心不让船烂下去、沉下去的同时却没有能力使它向前移动,我们不知道它需要怎样的动力,也不知道要向哪个方向行驶。
  
  谈到方向,当前两国缺乏战略目的意识。如果拿现在和一九五四年相比,当时我们有明确的战略目的。那就是:一方面要把美国摒于亚洲之外,另一方面要为我们两国自己在国际社会中找到应该扮演的角色与地位。今天,虽然国际形势是一超单极、全球化、南北对峙、经济与科技突飞猛进等等,在客观上要求我们两国在目的上、行动上取得一致,我们却没有清楚的共同战略目的,没有产生强烈的、全面的、一致对外的战略目的。
  
  第二点,这艘(中印关系的)船必须向前行驶,不但在我们现在已经注意到的政治层次上向前推进,同时还应该在国家和社会的层次上建立起深厚的关系。应该看到,我们虽然是几千年的邻国,但相互之间并不深刻瞭解。
  
  悲剧在于我们开始短暂地有了相互认识是在殖民主义压迫下,我们开始发现与重新发现自己,认识到应该并且可以用新的价值观念和新的措施去创造一个新的世界。但这个世界却被一九六二年(一场战争)毁灭了。现在又到了重新发现我们自己的时刻。我们需要相互认识,相互学习,要在社会所有层次,要在人民中间建立起经济和社会的纽带。
  
  还应该认识到我们是第一次变成现代国家,第一次遇到我们之间是纯粹的双边关系。我们应该学习如何应付这样的新形势,把两国关系引道到长远的未来中去。
  
  建立共同利益使中印关系向深度发展
  
  苏大塔:对中印关系的现状,我基本上同意任嘉德大使的结论,即政治上成熟,军事上稳定,有一定程度的政治对话。然而,关系中不但存在着一系列的障碍,而且可能对当前两国关系起破坏作用。其中之一就是双方在安全对话、政治对话以及经济合作方面没有得到主要的突破。
  
  说印中关系应该达到某种宏伟的程度,我不反对,可是要实事求是。国家之间的关系要靠利益来维持,关系的增长是由经济的利益、政治的利益与军事的利益驱使的。如果我们两国各自觉得利益在和别国的关系上,就会自然而然地和别国发展更大、更密切的关系。这正说明现在的中印关系为什么不能很大、很深、很广,而中美关系、中日关系、印美关系、印俄关系却是势头不断增长,范围不断扩大。
  
  我认为应该在我们两国之间创造一种主要突破的规模,应该建立起和经济、军事、安全挂钩的双边利益,应该找到解决当前关系中所存在的问题的办法。特别应该马上进行比以往深刻得多的政治对话。虽然在九十年代两国之间的互访大大增加了,但互访时所进行的政治对话并不深刻。当务之急是要扩大对话的规模,加强其深度和坦率性,针对相互之间的关注,具有解决问题的精神。
  
  其次,在经济领域中,应该在投资方面有所突破,要在国家范围内与区域范围内搞联合投资,搞与能源开发有关的投资,这样就会在两国之间开始建立起共同利益,就会有力地推动两国关系的发展。
  
  两国间存在的难题一定要摊开来畅谈
  
  戴高文:首先,我们应该看到,两国关系实际上是脆弱的,所面临的问题是巨大的。当然,并不是说两国关系没有改善。改善是有的,但是还有许多问题被搁置起来,不去解决,甚至避免谈及。如不认真对待这些问题,就会出问题。
  
  印度在不同层次中对中国存在着误解,这些误解正在与日俱增,这就是问题所在。只要中国所采取的立场与印度的有些微差别就会把误解引到更高的层次,造就是中印关系中的第一个脆弱性。
  
  第二,我们国家,我国的精英对中巴关系存在相当大的怀疑,这就要求印度和中国在巴基斯坦问题上开展一种坦率的对话,这是绝对有必要的。否则,中印关系就很难改善。并不是要中国放弃巴基斯坦,我没有这个意思,我甚至不认为巴基斯坦本身是个主要问题。我们(印度)大多数人都很现实,认为中巴在不同时代应该有行之有效的双边关系。我要说的是,如果中印两国是友好国家就应该把中巴关系所造成的政治影响尽量谈个明白。
  
  那种认为问题一时难解决就最好搁置一边、最好避而不谈的做法于事无补。这种做法可能在两个相距几千上万里的国家之间行之有效,但在紧邻之间是行不通的。因此,我们在彼此对话中应该无所不谈,应该找麻烦的话题坦率交心。
  
  中印之间的紧邻效应和利害关系
  
  谭中:我很同意戴高文敎授刚才谈到的紧邻效应。在传统的东方,中国和印度的大多数居民区,人们会注视着邻居的一举一动,什么时候出门,家里来了什么客人,厨房里在烧什么菜,都必须把资讯完全掌握。在印度和中国传统式的社会,邻居必须修睦才会有安宁的日子。对邻居不但不能隐瞒,还特别要登门汇报、解释,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刚才好几位谈到的印度对中国的误会,正是由于这一紧邻效应所引起的。说中国对紧邻印度的敏感性不够敏感,应该是不过分的。
  
  梅农少将所说的中国对印度有时(保持边境平静,建设相互信任)抱建设性的老大哥态度,有时(对待印度核军备)却相反,我看只对了一半。北京并不一定有意识要做新德里的“老大哥”,也正是缺乏这一“老大哥”的心理使得中国显得很不照顾印度的敏感性,这是必须解决的一个大问题。当然,从北京的角度来看,中国也有自己的“关注”,也应该把其摊到谈判桌上来。双方都用“推己及人”以及“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态度来开展诚恳而坦率的交心,应能立竿见影。
  
  目前中印两国关系的另一个问题是,只有一些空洞的理想作为口号,一些象征符号不能“圆满”(consumate)。在五十年代有“印度中国是兄弟”的口号,也有“和平共处五项原则”,都没能成全。现在又提到“信任建设”,而两国之间仍充满着不信任。我看应该把这些理想都恢复起来,不只停留在联合公报上或谈判桌上,而是双方谈出一些具体的实施办法。
  
  现在全世界都向前看,中国和印度在很多方面都向前看,和过去一刀两断。唯独中印关系上,双方喜欢向后看,对历史上的创伤耿耿于怀。正像某位现在已经退休,过去在印度外交部政策计画司长期工作过的外交专家说:“人们成为记忆的囚徒”。走不出往昔记忆的怪圈。这在印度方面比较严重,但也难怪。一位退休的印度陆军中将曾经说:“印度民族蒙受了败将心理”,指的是一九六二年中印战争的败北。败将心理难受,这是中国近百年来深有感受的,中国不应对此麻木不仁。刚才几位先生谈到“利益”问题,希望中印联手共同谋利。从这一点再往深层分析,利的反面是害,利害之间没有楚河汉界,特别在紧邻关系中,不谋利就谋害,无利无害的状态很难达成。
  
  从刚才好几位的发言反映出一种印度人们认为中印关系害多利少的观点。正是这种观点产生了两派:一派主张避害免灾,不主动发展中印关系,其中走极端的更主张以害攻害。另一派想主动发展中印关系以化害为利,和中国在努力发展中美关系上的态度颇为相似。(这就无形中把中国和侵略成性的美国等同起来)从中国方面看,一是把印度当成远亲而不是近邻,倒真有点无利无害的中性看法;二是体会不到印度人士的思想感情。对印度来说,中国是头等重要的国家,但印度在中国国际战略中的地位恐怕还够不上前五名吧。
  
  改变旧式观点加强战略对话
  
  任嘉德:大家都谈了改善中印关系所面临的障碍,我想对这一问题补充几句,如果要使中印关系发展到充满活力又互相补益的境界,双方都应该舍弃对建设信心、发展相互信任有妨害的旧式思想观点。否则,中印关系就不能充实,不能充分利用当前双边关系中的政治成熟性与军事稳定性。
  
  我不认为边界纠纷没有解决是一个障碍,现在双方都在认真求得在边界现状上达成协议,巩固最近二十年来在实际控制线两旁已经取得的平静。两国之间又在一九九三年与一九九六年两次达成这方面的最高层协定,现在只剩下如何贯彻协议的精神了。
  
  中国需要对印度的政治制度以及在印度民主体制中的工作方式有更加微妙的理解;印度需要认识中国新的战略重点与中国国内经济社会发展有必要造成最广泛的睦邻关系的愿望。两国都对彼此构成威胁毫无兴趣。然而,有一个反常的现象,是与印巴之间的不幸交恶对上号的。中国在帮助加强巴基斯坦的军备上,特别是加强巴国的核武装和火箭运载能力上的每一个动作都会使中印之间信心的建设与信任的发展受到挫折。实际上,在南亚避免一场核军备竞赛应该符合中国的主要利益,也符合印度及全世界的主要利益,印度和中国必须就此展开认真的对话。作为世界上两个大国,又是两个伟大的文明,印度和中国对此应该担负重大的责任。
  
  印度国内政治与印度对外政策是否受到中国因素影响
  
  黄枝连:我想现在提出一个新问题。比方说,对美国来说,中美关系是一个重要的国际与国内的政治因素,任何美国总统在国内政治、国内政策中都必须处理、解释对华政策。我们可不可以探讨一下中国问题、中印双边关系对印度国内的政治、国内的政策是不是一个重要因素?或者说,中国因素是否影响印度的国内政策?
  
  中国问题笼罩印度内政中国是印度的持久挑战
  
  巴斯卡:我想,你的意思大概是问中国因素在印度国内政治中是不是占重要地位。我的回答是肯定的。刚才许多人的发言都谈到,我们在印度深深记得一九四七年到一九六二年发生的事情,以及(一九六二年中印战争)以后,正像马尔甘尼先生指出的,印度国会作出的决议,没有任何印度领袖、任何印度政府能忽略,或偏离这一决议的精神。所以中国因素在印度内部政治中是占重要地位的,至于新印度外交关系,我认为中国是印度的“持久挑战”(abiding challenge)。
  
  中国因素在印度内政外交中占重要地位
  
  苏大塔:从另外四个方面来说,中国对印度内政是一个重要因素。第一是中国和巴基斯坦的紧密关系。第二是中国和巴基斯坦的核武器关系、军事关系。核武器本身就是重要问题。中国在核武器问题上所采取的立场对印度就有特别的重要性,这是印度的决策者的感受,印度人民也是这样看的。印度的传媒也很敏感地对这一点(中国要限制印度发展核武器)作出反应。第三是中国对喀什米尔问题的态度经常摇摆,使印度感到不安。第四是中国宣称印度的阿罗查尔那是她的领土,这就使中国成为阿罗查尔邦和印度全国内政上极重要的因素。人们都知道阿罗那查尔邦成为印度的一部分已经有很长的时间了,而且已经参加到印度全国的国会政治中,还建立了本邦的、由印度宪法引道的议会政治。如果中国继续宣称阿罗那查尔邦是中国领土的一部分,那不仅影响到阿罗那查尔邦的内政,而且也是对印度内政的一种干涉。
  
  因此,从许多方面来看,中国都是印度内政中的一个重要因素。姑且不提过去有过“毛泽东派分子”Maoists(指印度的极左派),是干扰印度内政的另一种形式,现在那些势力已经消失了。我刚才所说的是目前的中国因素。
  
  黄枝连:中国因素在印度外交政策中的影响如何?
  
  苏大塔:我可以这样说,在印度外交政策中,中国因素是极其重要的,无论在政府高层决策者心目中或是在主管中国问题的官员心目中都如此。中国,还有美国、俄国、巴基斯坦,永远是我国外交上的四大重要因素。这不但因为中国是坐在印度的边界上,也因为她是一个大国,有庞大的人口。中印两国又是亚洲的重要文化,并且在边界两边还有利益的不协调,有时还发生冲突,使中国变成印度外交、安全、军事、政治、经济各方面都非考虑不可的重要因素。
  
  在印度人心目中中国问题已经冻结起来
  
  马尔甘尼:中国因素对印度政策的制定,特别是外交政策的制定,是很重要的。但是,我认为中国问题在印度内部政治中没有任何重要性。
  
  我们只是地图上的邻国,在现实生活中却不是,两国人民之间很少往来,印度瞭解中国的人很少,中国瞭解印度的人也很少。我们并不知道中国当前的发展究竟是什么样子。实际上,两国之间简直没有接触,没有相互交流。
  
  黄枝连:中国是不是印度人民党竞选的话题呢?
  
  马尔甘尼:中国从来就不是印度人民党内争议的话题。这是因为国会已经通过了决议,大家都接受了这一决议(再没有争议的余地了)。关于边界纠纷,大家都知道,无论变好变坏我们都无能为力,这个问题已经冷冻起来了。
  
  黄枝连:是不是可以说,中国在印度内部政治中并不像美国民主、共和两党之间那样成为争论的焦点?
  
  中国间接地反映到印度内政但还没成为积极因素
  
  梅农:主要是因为经济原因。我刚从美国回来。你们(中国)能够影响美国的政治,因为你们通过美国国会体制开展活动。中国在影响美国国务院政策决定上不一定很成功,不过中国非常成功地影响了美国国会,这是因为美国国会议员是直接和他们的选区打交道的,选区中经济问题非常突出。中国今天在美国经济中是非常重要的因素,估计美中贸易使美国增加了一百五十万个就业机会。这就是中印双边关系和中美双边关系所不同之处。经济因素还没有在中印之间形成气候,印度国会有五百六十五个议席,人们为竞选这五百六十五个议席到选民当中去演说,他们所说的跟中国毫不相关。
  
  黄枝连:跟美国也毫不相关?
  
  梅农:是,跟美国也毫不相关。印度选民所关心的都是些当地的问题(连全国性的问题都不关心)。比方说,粮价的问题、修筑公路的问题、布价的问题,这些都与人民的基本生活有关。将来如果中印两国的经济关系发展了,中国因素会对印度的内政有所影响。
  
  黄枝连:中国问题是否影响印度的外交政策呢?
  
  梅农:五十年以来,第一个外交政策上的问题变成了印度内政问题的就是全面禁核条约CTBT问题。印度现在有许多智囊团,例如印度国际中心、国防研究所等,他们的专家在报刊上写文章,他们的观点影响了传媒。传媒是人民所接触到的(当然只是人民的一部分)。如果问题变成非常严重(引起全国关注),那(像CTBT这样的问题)就进入到印度内政了。
  
  正像马尔甘尼先生所说,如果印度政府宣布放弃中印边境有争议的领土,那就会变成重大的内政问题。从这一意义上来说,那只是一个消极的问题,现在中国还不成为印度内政上的积极因素。
  
  中国因素正增加对印度内政的影响
  
  莫汉迪:马尔甘尼先生刚才谈到印度内政对中国问题没有多大争议,这是很值得注意的。这表明印度各界对与中国有关的一些问题都有一种共识,就是说,两国关系的正常化与改善是很必须的,我们必须认识到这一点。在过去十到十五年中,我们有很多次政权易手,但是拉吉夫甘地总理(一九八八年)开始的改善印中关系的进程一直在扩展,这是印度所有政党都保持的态度,全国都认为两国关系应该正常化,应该不断发展、改善。各党之间在这一点上从来没有展开激烈辩论的事实,就是共识的表现。
  
  马尔甘尼先生很戏剧性、很挑蔑地说没有任何有头脑的印度人认为西藏是中国的一部分。当然,可能有些有头脑的印度人(但不是所有有头脑的印度人)是这样想的。不过,大多数的(包括有头脑的)印度人大概都赞成印度政府在西藏问题上所采取的政策。虽然我们并没有在这方面作过民意调查,但是从来没有任何政党在竞选宣言中公开反对印度政府的西藏政策,说明谁也不愿意把西藏问题炒出来,使得政府难堪。这也表明人民在政府的西藏政策的大问题上有很大的共识。当然,这并不表明我们不关怀人权问题。我们是关怀的,我们也关怀自治运动,但这并不等于大多数印度人民赞成西藏独立。事实上,大多数印度人民不赞成西藏独立的,这是我要说的第一点。就是说,在有关中国的重大问题上,印度人民不但有共识,而且能看到(中国)问题与南亚、与巴基斯坦的牵连,看到印巴关系和中巴关系的联系。
  
  另外应该看到的一点是,从一九九一年开始到现在,不同时期的不同印度财政部都经常举中国内政的例子,想用中国成功的经验来推动印度的经济改革。
  
  黄枝连:你是否认为这些都是中国因素对印度的影响?
  
  莫汉迪:是的,虽然我并不完全同意印度政府的经济政策,但是我认为,不同的印度总理、财政部长、印度精英、印度报刊上的社论和其他文章经常举中国的例子,把中国(的经济发展)当作一个印度经济改革大辩论中论证的基准点,这都是值得重视的。
  
  黄枝连:你认为中国是印度内政中的一个因素,且正在强化?
  
  莫汉迪:是的,它正在加强力度,在印度内政中增加影响。
  
  中国问题涉及印度的领土
  
  和多民族大家庭的界定
  
  白蜜雅:我们应按照印度的观点和实际,来看中国是怎样变成印度内政的一个因素的。
  
  我并不同意人们所说的(一九六二年)国会通过的决议是(改善中印关系的)很大的障碍。国会可以通过决议,也可以取消已经通过的决议。如果中印边境实际控制线上平安无事,如果中国并不公开讲喀什米尔不是印度的一部分,不讲锡金不是印度的一部分,如果在中国与巴基斯坦的军事关系与核武器关系上我们没有看到中国援助的新迹象,那中国就不会成为印度内政中的一个因素。当然,这只是一种消极的形势。
  
  但是,我们也应该记得印度公众心目中的中国形象曾经是、现在也仍然是带着一九六二年的伤疤的。如果我们不认为这一形象必须改变,那就会对中印关系不利。在这一点上,我认为中国方面(因为她是老大哥,因为中印两国的地位是不平衡的)应该主动地在它的言论中改变对喀什米尔、对(印度)领土问题、对锡金、对巴基斯坦的某些提法,才能改变(印度人心目中)中国的形象。
  
  在另外一个层次上,中国对印度的重要性是非常基本的。那就是印度和中国的关系,印度作为一个政治实体,印度作为一个(中国也一样)后殖民主义时期的领土(主权)国家,而它的领土又是由边界决定的(而中印边界还没有划定),中国对印度来说就变成非常重要的了。从社会上来看,印度是个多民族的国家(正像中国一样),如果中国的领土问题没有解决,印度的领土就划上问号,印度多民族大家庭的完整就划上问号了。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有基本的重要性。我们可以表面上不承认它、不谈及它,但它却是与我们这个叫做“印度”的政治实体有基本关系的。
  
  关于多民族的问题。当前,世界潮流中的民族自决问题,以及“次民族主义”,已经变成全球公认的原则。民族自决可能造成的国家分裂的恐怖与梦魇,在不同方面、不同程度上对喀什米尔、对锡金,同样对西藏、新疆造成烦扰。
  
  这些都是老问题的新复杂性,需要解决。所以,从根本上来说,中国对印度的内政是非常重要的。
  
  中国在印度内政及印度人脑海中隐形存在
  
  戴高文:如果不用那种强烈的、属于后工业时代的政治色彩的观察方法而退回到印度本身比较落后的形势,退回到亚洲的穷困背景来看,我们就会发现另外一个角度,就会发现两个基本点在印度的思考中根深蒂固。第一个基本点是印度对中国在国际上对国家主权与人权所采取的立场越来越赏识。印度人一般的感觉,特别是精英中,感觉到那些控制世界的势力一味发号施令,什么叫“民主”?什么叫“人权”?什么叫这个、那个的?都由他们说了算数。国家主权正在消失,甚至某些国家的普通劳动者都在谈论国家主权应不应该存在。在这种国际大气候中,中国却声称:国家主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中国说:我们的历史决定什么叫做人权,你们西方的观念虽然重要,但我们自己的历史观点有同样的重要性。中国坚持这样的观点对印度内政的思考是发生一定影响的,这种影响(间接)形成印度内部政治的争议焦点。当然,我们不能说,中国因素会影响到哪个政党的输赢,没有哪次政府的易手是因为中国所造成,也没有哪个印度政党的内部变化是因为中国所造成。但是,我们政治论坛上涌现的许多词汇、许多观点(不管人们喜欢不喜欢、承认不承认)都是受到中国影响的。中国在印度人的脑海中,在印度精英的脑海中,有着一种隐形的存在。这就表明,中国在印度内政中的的确确是一个重要因素。这就是我要说的第二个基本点。
  
  中印穿连裆裤,中国是印度发展的影子
  
  谭中:印度和中国这两个背靠背的国家,有过几千年的背靠背文化相互交流、激荡,不可能不相互影响、相互构成彼此内政中的重要因素。记得在七十年代德里大学欢迎季羡林敎授为首的中国代表团的大会上,一位印度著名政治学敎授说:在历史上是中国学习印度,在现代是印度学习中国。虽然印度开国总理尼赫鲁在五十年代说,中印两国独立、解放后的发展进程上有一个R字母的差别(中国是“革命”revolution式的,印度是“进化”evolution式的)但两国一方面进行着各自不同制度的尝试,另一方面也经常以彼此的榜样来当作经验学习,或当作前车之鉴的敎训。戴高文敎授刚才说没有哪个印度政党的内部变化是因为中国所造成的,这并不符合历史事实。印度共产党就因为中国因素,中印一九六二年的冲突,以及中国文化大革命的影响而不断分裂。甚至有孟加拉、比哈尔邦的印度共产党人喊出“中国的(毛)主席就是我们的主席”。这当然是城南旧事了。不过,今天中国的改革开放和市场经济的发展在印度左派当中、在印度的马克思主义知识份子当中,仍然引起很大的分歧与争论,而这种争论的影响却渗透到主张全球化与主张“经济民族主义”的路线争论中。在现代世界上,似乎没有任何国家能够在政治思想上像孤岛一样与外界隔绝,而印度的地理环境、文化背景,和独立后的不结盟外交政策,更容易受外国(包括中国)的影响。
  
  同时要看到中印两国实际上已经不是区域性的大国、强国,她们在全球政治生活中、战略考虑中的重要性越来越提高,越来越加强。在这种大形势下,印度成为影响中国内政的因素、中国成为影响印度内政的因素是一种必然的趋势。
  
  刚才好几位的发言都触及了中国近二十年来经济发展的战略大转移对印度经济发展考虑的重大影响。从积极方面来看,中国的成就对于印度走出苏联模式的计画死框框起了很大的鼓舞、推动作用。从消极方面来看,中国发展得快,综合实力增长得大,对印度统治精英(包括对中国毫无热情、甚至有反感的人士)形成一种刺激,形成思想上的压力。
  
  比方说,节制生育和环境保护的问题。节育问题可以说使中国、印度穿上连裆裤了。一方面,两国是世界人口的超级大国,另一方面,印度有在二十年后人口总数超过中国的趋势。中国近三十年来对人口增长的控制对印度决策者和舆论界的正面与负面的鼓舞和压力(像经济改革一样)也是巨大的。节育与环保息息相关,它们成为把中国和印度的发展战略锁到一起的两大课题。特别是当前,印度深深感到要和中国共同商量如何制止雅鲁藏布江汛期造成的印度东北部水患。将来,如果中国决定把雅鲁藏布江的水引入新疆而最终造成印度布拉马普特拉河(Brahmaputra)断流,将会影响到印度的国计民生。可以说,中印双边关系的发展只会越来越密切地牵涉到彼此的内政问题,我们应该有这种发展的眼光。
  
  我记得一九九八年印度大选竞选时,国大党领袖们在讲演中突出地批评以印度人民党为首的联合阵线政府破坏了由国大党政府拉吉夫甘地总理和拉奥总理所辛苦经营起来的正常、友好的印中关系,这就证明中国问题曾经是印度选举政治的课题之一。再有,我们只要打开印度的报刊,收听、收看印度的电台、电视广播,就可以经常看到、听到人们在讨论不同政治、经济、社会问题时提到中国的例子,要和中国比。可以说,中国在印度的内部发展上是一个躲避不掉的影子。
  
  今后五十年的中印关系
  
  黄枝连:你们如果看中国政府、中国共产党的文件,看最近发表的有关第十个五年计划的构想,可以发现美国的影子、欧洲的影子、日本的影子都很明显。那就是说,美国因素、欧洲因素、日本因素对中国的内政和外交都是很重要的。但是从中国的报刊上好像看不到印度的影子。现在,请各位谈谈如何在今后五十年中使中印双边关系变得非常充实、非常浓厚、非常坚固、非常持久?
  
  把两国现有的不和止住并发展
  
  经济与军事关系
  
  巴斯卡:每个国家在发展中都有自己的焦虑。印度有自己的焦虑,中国也会有自己的焦虑。今后五十年中,我们两国应该对彼此有肯定性的认识与估价,两国的精英应该有这种观点,而他们的观点又会渗透到两国的政治家或政客中去。这一点对我们来说将是一种挑战,因为当前两国之间可以说是以一种消极的尺度来相互衡量的。我们现在面临的挑战,从政治上来看也好,从经济上来看也好,从军事上来看也好,如果允许我用水手的术语来形容,就是如何“掉头”的问题。你在划船的时候要掉头,就得在一边把水挡住,在另一边用力划。我们两国在政治方面凡是有相互不信任的地方,有焦虑、有历史包袱的地方,都应该处理好,不让它们存在或继续发展。但在另一方面,应该尽我们的能力开展多方面的来往,特别在经济上应该有较大的发展。已经有人谈了我们这样两个庞大的国家在经济交往与贸易上如此微不足道,这是十分荒唐的。如果我们在这方面加把力,肯定会使两国双边关系浓厚得多。
  
  在军事上,正如梅农海军少将所说,尽管在其他政治领域中存在着不信任与敌对情绪,中国和印度仍然可以在许多方面合作。首先应该做到的,让我用核武器的术语来说,就是要达到“中性”(neutrality)。无论是核武器或是火箭方面,我个人相信印度和中国可以在国际核对话中作出贡献。
  
  相互信任同心恊力建立一个
  
  “勇敢的新世界”
  
  白蜜雅:我们两国关系的悲剧是它只停留在政治安全与外交的关注上,因此缺乏深度。今后五十年内,我们应该慢慢地,但是积极地、全方位地把深度建立起来。首先,应该在印度的中小学和大学开始有关中国的课程,在中国的学校中开始有关印度的课程。我们必须鼓励旅游的交往,文化、文物、电影等方面的交流。我们应该在印度为中国建立起形象,在中国为印度建立起形象,使中国、印度的形象和一九六二年脱钩。从基本上来说,如果我们不能把一九六二年的冲突化戾气为祥和,两国关系就不能向前发展。
  
  让我们看一看,中国和印度的对话究竟在谈些什么呢?它们在谈“实际控制线”。中国和其他所有与她有边界争议的国家谈判时哪有不谈边界的?偏偏我们为什么要用“实际控制线”这样的婉转词呢?这正说明两国之间的巨大鸿沟,还得用婉转词转弯抹角地来开始建立相互信任。
  
  我们必须首先回顾过去才能知道怎样朝前发展。我们必须检讨一九六二年的事情,必须反省过去做错了什么,怎么会把双边关系变得这么僵?印度必须完全恢复自信,中国必须减少一些傲慢。
  
  第二点,中印两国的交往必须有透明性。我们虽有对话但是没有收获,就在于彼此不够开诚布公,根本没有真正进行战略对话。
  
  第三点,要大力发展经济来往,开展印度和西藏之间的边境贸易,事关重要。还必须利用对两国都有切身关系的共同水利资源。我们必须看得远,知道我们的共同目的、共同前进方向,必须建立起战略上的共同性。在五十年代我们曾经这样做过,那时我们想共同建立一个“勇敢的新世界”,如果没有相互信任,这样的新世界就建立不起来。没有这样一个新世界,我们这两大邻邦在整个二十一世纪都会相互竞争、相互不信任。我们要使两国关系变得浓厚、坚固,就必须有想像力,必须有英明的领道,必须向前飞跃(而不是墨守成规)。
  
  政治外交与经济领域双管齐下
  
  梅农:必须提出一个问题:中国是不是认为印度很重要?我看,现在还不是这样,但总有一天会这样。从长期的历史发展来看,比方说,在十六世纪以前很长一段历史时期,中国的生产总值大概占全世界的百分之三十,印度的生产总值大概占世界的百分之二十五。如果中印两国一直没有受到帝国主义和殖民主义的干扰而能够独立自主地发展,两国之间这样庞大的经济只差百分之五的势头可能会延续至今。今天,印度的生产总值大概是中国的百分之六十六至六十七,这是因为印度实行过一些错误的经济政策。这些错误改正以后,我们的发展就会正常、稳定下来,两国的差距就会回到过去那样。印度的生产总值当然会比中国小一些,但不会小太多。我们的经济会大到使中国没法再忽视印度的程度。我说的是三十、四十年以后的情况。
  
  现在应该从两个领域来作出努力:一个是政治、外交领域,是很有趣的;另一个是经济领域,是硬领域,必须推动。
  
  在政治、外交领域,中国如果能继续做好老大哥,就可以使印度的观念改变。关键在于在“全面禁核条约”NPT问题上正确对待印度。在一九九五年,我们想和中国代表团讨论核战略时,中国代表团说:你们不是核武器国,我们为什么要和你们谈?一九九八年(印度核爆)以后,我们问中国,现在是否可以谈了?中国说:你们先签署NPT。你们这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的态度是不应该的。印度在五十年代,曾经冒了天下之大不韪争取中国回到联合国安理会,中国为什么现在不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帮助印度逃脱NPT呢?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是安全对话。如果你们秘密地发展核武器,我们也秘密地发展核武器,彼此保守秘密,彼此担心对方会发展怎样的新武器,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因此,两国必须认真地进行安全对话、核武器对话。
  
  另一个问题是,北京当然有自由交自己的朋友、有自由出售武器,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哪个国家(像中国那样)出售核武器的,这简直是不可想像的。如果北京愿意停止这样做,那就好了。应该指出,你们给予核武器的国家是一个很有可能在不久的将来分裂成三块或四块的。将来的问题是:谁控制(发射核武器的)电钮?这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儿在培养千千万万个原敎旨主义者,这些原敎旨主义者都巴不得要去控制电钮。如果将来出了问题而发现这电钮是北京奉送的,问题就严重了。这是我们双方应该认真讨论的。将来还应该建立起两国军队之间的接触,举行海军联合演习,军队派代表团互访。
  
  黄枝连:现在,我邀请马尔甘尼先生谈谈印度人民党对促使中印两国关系巩固而持久的看法。
  
  应增进中印相互瞭解照顾彼此的敏感性
  
  马尔甘尼:我要声明一下,我是应老朋友谭中敎授之请,以个人的身份来参加座谈的,而不代表印度人民党。
  
  讨论会上有人不止一次地提到中国是老大哥,说中国的生产量一直超过印度的生产量,我认为不符合事实,也不能接受这一观点。五十年代周恩来访问印度时说过印度的发展比中国超前得多。可能今天中国在发展上超前于印度,但是,这是一场平等的竞争,印度和中国
  
  都力争大规模地向前发展。
  
  现在的问题是大多数印度人对中国毫无所知。我想,大多数中国人对印度一定也毫无所知。很少印度人懂中文,懂印度语文的中国人更少。我认为,重要的是两国在不同层次、在知识份子中、在市民层次,应该加强相互瞭解,应该在印度的大学设立研究中国的敎授席位,同样也在中国设立研究印度的敎授席位。
  
  黄枝连:那就是说,印度人民党支持这一点?
  
  马尔甘尼:不是什么印度人民党的问题,任何印度人都会支援这一点的。我相信,任何中国人也都会支援的。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很少印度人访问中国,也很少中国人访问印度。在德里和北京之间该有直接的航班。
  
  黄枝连:难道现在没有?
  
  马尔甘尼:没有。
  
  黄枝连:你不可以从德里飞到北京?
  
  马尔甘尼:你得先飞到新加坡。
  
  黄枝连:没有任何航空公司有班机直飞?
  
  马尔甘尼:没有,这是很滑稽的形势。首先我们应该建立起印度和中国自己的航线,不让任何第三国来操作。
  
  第三点,我们两国应该互相照顾彼此的敏感性。比方说,近来中国的消费品充斥印度市场。
  
  黄枝连:很严重吗?
  
  马尔甘尼:我不掌握数字。你如果到新德里中心广场的地下商场去看看,就可以知道中国货物在印度市场上泛滥的程度。它们怎么进来的我就不知道了。有朋友告诉我,印度造一把伞的成本是一百卢比(大约十五块港币),但中国造的伞在市场上只需二十五个卢比就可以买到。这怎么可能呢?难道不要原料,不要人工,不要批发商、零售商的经手费用,不要运输费?怎么能卖得这么便宜?很多人觉得不可思议。另外很多人非常气愤,特别是厂商。我还听到这样的评语,说中国在这方面对我们的伤害胜过一九六二年(的战争)。
  
  最后一点,几天前,俄国总理建议印度、中国、俄国应该建立起友好关系。我知道,这样的事情并不容易实现,决不是说得到,就做得到的。我想,中国起码应该表示,这个建议很好,可以考虑。这样一表示,中国就给了印度一个信号,就是中国不会和印度敌对,我们可以变成朋友。
  
  经济往来应有“亚洲战略”中国应预见到南亚的新分裂
  
  戴高文:要使两国关系变得浓厚,必须从经济层次开始,主要从投资开始。中国的投资者应对印度的经济感到有兴趣,印度的投资者应对中国经济感到有兴趣。在未来三、四十年中应该有一个很大的增长。
  
  黄枝连:印度可以参加中国中西部大开发项目。
  
  戴高文:对的,像这样的项目。总之,应该造成一种形势,使得中印两国之间存在着利害关系,这是最基本、最重要的。套用一个旧名词,叫做“经济基础”,其他方面都是“上层建筑”,比较次要。两国政府应该对这个经济基础作出措施,加强发展。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两国经济或多或少是相互竞争的,我们要找的是同一市场(美国和西欧,还有日本市场)。在今后一、二十年中应该把两国经济的竞争性变成互补性。
  
  第三点,我们两国都会在世界贸易组织WTO中和类似的国际机构中共同活动,应该有一个“亚洲战略”。这是因为,中国和印度对西方市场的利用已经到了极限。
  
  因此今后对西方市场的利用,自然而然将受限制,在这市场受到自然限制的情况下,我们必须考虑开辟“替代性市场”,只有这样,两国关系才能增进。
  
  目前中国货物在印度市场上的操作的确使人感到疑惑。
  
  黄枝连:是很混乱的现象吧?
  
  戴高文:非常混乱,没有计划,没有控制。在未来的一、二十年中,两国必须在经济上下工夫,把中印关系建立在稳固的基础上。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南亚的形势变化将会超过中国的估计,恐怕中国对南亚局势发展仍然持着静止的观点,中国好像对南亚即将发生的巨大变化缺乏思想准备。
  
  黄枝连:你是否可以说得具体一点?
  
  戴高文:你观察整个亚洲的局势就可以看到南亚的动乱比其他任何地区都严重。你们(中国)不但面临了中印边界纠纷,还看到三十年前一个新的国家(孟加拉)在南亚涌现。现在看起来,恐怕还会出现更多的新兴国家。南亚是一个非常动荡的地区,正是在这种动荡性中,印度显示出某种稳定性、进步性。这些都是和中国有密切关系的,人们觉得,中国还没有对南亚抱着她应该持有的远见。有些话我现在不能说得太具体,以免有危言耸听之嫌。中国最好和我们一道来防范于未然。
  
  印度有人藉口中国商品泛滥
  
  来反对进一步开放
  
  任嘉德:对于中国货物充斥印度市场这一点,我想插一句。印度和尼泊尔之间的边境来往相当自由,中国产品通过西藏进入尼泊尔大概也很自由。是由于有人走私还是有意识地倾销,现在还弄不清楚。我并不认为这种现象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但是,有些人却以此为藉口,不但反对中印之间发展自由贸易(怕中国产品如潮水般不可抵挡),而且反对印度经济在WTO的大框架中进一步敞开大门,进行国际自由竞争。
  
  中国马上就要加入WTO了,中国知道这会有很大的风险,是下了决心通过风险来重新组合中国的经济,使它在国际市场上竞争能力增强,我认为这是一种积极态度。
  
  中国的厂商力求在产品上精益求精,达到西方的品质。印度许多厂商却寻求保护伞来掩盖他们管理和生产程式上的低效率。
  
  黄枝连:莫汉迪敎授,你说了中印关系是“次正常”状况,这怎么解释?是不是等于“不正常”(abnormal)呢?
  
  先建立双边合作的基本领域再把它们连成一片,两国并肩变成强国
  
  莫汉迪:如果要使中印关系变得浓厚、充实、我想谈两点。
  
  第一点,我们有必要建设某种基本领域、某种基础,用些钢筋,铺开道路,基础巩固了再利用跳板效应,把一个基本领域和另一个基本领域连成一片。
  
  经济领域就可以成为这样的基本领域,包括贸易、投资。另一个基本领域可以是扩大宣传、敎育。我十分同意马尔甘尼先生所说的:两国商人、记者、作家对彼此国家的缺乏知识是太严重了,我们应该在这方面创造另一个基本领域。
  
  比方说,我们可以建立起两国商人之间的交流框架,组织双边商业协会,在专家的帮助下,研究两国彼此的市场、彼此的不满,研究在对方市场投资、与对方贸易的程式与障碍等,建立起两国企业家合作的网路。
  
  我的第二点意见是,应该认真对待亚洲。中国和印度,相对而言,都没有把亚洲看得太重要,它们又空泛地谈“亚洲世纪”而已。自从殖民主义把亚洲摧残以后,我们仍然让它处在那种状态。亚洲是一个曾经有过大规模文化交流的大洲,曾经有过共同反殖民主义斗争的纪录,现在亚洲各成员国都在各自从事社会经济发展,其模式不能模仿欧美,必须创新。亚洲各国,在中国和印度带领下,应该相互切磋,尝试新的发展途径,把世界的发展引道到新的方向。
  
  有人认为中国还没有认真对待印度,我认为有时候是认真对待了的。关于两国发展上的差距,也不会成为障碍。二十年以后,印度会变得相当繁荣,印度精英会成为世界级的档次,但贫穷仍然会存在,贫富悬殊仍然会存在。中国也会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存在,但总的来说会更上一层楼。我们都具有变成强大国家的潜力,都会变成世界级的强国,这是不容置疑的。
  
  抓住马上可以做的事和可以解决的问题
  
  苏大塔:要在今后十年内使中印之间贸易和投资的交流有很大的发展,要使两国建立一种共同对付西方的联合,要马上把基本领域建立起来使两国关系更上一层楼,这三点都不会实现,只是空想而已。能够实现的是认真考虑、解决双边关系上存在的问题,最主要的是把边界问题解决。要解决边界问题最忌双方采取“最响敲钟姿态”(maximusposition),应该以两国的实际利益为基础,以认真考虑对方的关注从而取得谅解为基础,以检查道致一九六二年事件的经过为基础。这对白蜜雅谈到的医治伤痕,彻底改变中国在印度公众中的形象是很重要的。我们不应忽视历史的因素,中国本身也是每每从自己历史背景来塑造中美、中日关系的。我认为,在当前的形势下,要解决中印边界问题是不太难的。
  
  第二,中国必须决定她和印度、巴基斯坦究竟要建立怎么样的关系。当前(中国)那种做法,那种“势力均衡”(balanceofpower)的做法,那种帮助巴基斯坦加强军备的做法,我认为是不能持久的。我认为中国和巴基斯坦的军事关系已经到了对巴基斯坦本身政治革命不利的程度,因为军队在其中起了重要作用。同时,这已经变成不但是南亚次大陆,而且是整个亚洲的严重安全问题。现在,原敎旨主义和与原敎旨主义有关的运动在巴基斯坦和阿富汗建立了根据地(对整个地区、甚至全世界造成威胁),中国却似乎根本不愿意面对和解决这一问题。
  
  发展两国之间的交流,发展贸易、旅游、军队之间的交流、合作都不是一下子就能开花结果的。马上就可以做到的是有关能源的合作,不但对两国都有利,而且可以建立现在中印之间完全不存在的战略关系。已经有专家建议把俄国和中亚的石油与天然气通过管道输送,经过新疆、喀什米尔进入印度,这样同时可以解决中印边界西段的争议,把争议中的新藏公路变成一条友好合作的大道,同时还可以从这儿发展中印与中亚国家之间的贸易交往,这样,两国之间的战略关系就形成了。
  
  发扬背靠背的关系成为共同繁荣的兄弟
  
  谭中:我认为中印之间,两千多年以来有过一种背靠背的关系(背靠背象征着相互依靠),而独立、解放以来却发展了一种面对面的关系(面对面容易造成正面冲突)。在背靠背的年代,喜马拉雅是两国共同的靠山,从来也没有想到去划分疆界,去搞寸土必争。在五千尺以上“高处不胜寒”的“生命禁区”,如果设防守卫,是一种变相摧残青年军人身体的做法(印度很多在中印边境服过役的军人变成残疾人)。
  
  中印两个泱泱大国,有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文明,应该能够高瞻远瞩,把视线从地图上的争议焦点移开。中印边界纠纷只能在两国的政府与政治精英,在心中建立起和平、友好、自由交往,避免武力冲突的中印边界以后才能解决。就像美国和加拿大的关系一样,从来不闹边界纠纷。如果两国人民能够重温中印两大文化交流的史诗就能忘记一九六二年的创伤而重新创造中国、印度相互支持、相互馈赠、相互激荡的又充实、又浓厚、又坚固、又持久的双边关系。我很欣赏任嘉德大使所说的要在两国之间建立“既得利益”以及其他人谈到的建立共同利害关系的观点。造就要求我们把“我”和“你”的关系转化为“我们”,变成“我中有你,你中有我”,甚至进一步做到“我就是你,你就是我”,伤害了你就等于伤害了我。这样我们的双边关系就充实、巩固了。
  
  在中印边境蕴藏着世界上最丰富的水能资源。比方说,如果充分开发云南的水电潜力,印度北部就不愁电力不够用了。印度资金如果参加到这一开发中,不但有利润,还可以造福于印度的国计民生。要使印度政府、印度资本家乐意这样做,使中国政府、云南政府欢迎印度这样做,必须首先在思想感情上建立起泛喜马拉雅地区的共生观念和共同繁荣观点。
  
  我们两国既然是大国就应有大国眼光、大国风度。要看到两国人口总和占人类百分之四十,如果这百分之四十不能和睦相处,人类怎么会有安宁?中国和印度又是当今世界最大的民族大家庭,如果一个大家庭垮掉,另一个就无法保存;现在这两个大家庭都遭受外来势力的干扰与挑战,都存在着某种程度的内部危机。如果印度人同情西藏独立,中国人同情喀什米尔脱离印度,你挖我的墙角,我挖你的墙角,就会两败俱伤。
  
  刚才已经有人谈到亚洲自己的发展道路。这儿也有个视野的问题、眼光扫瞄的方向问题。两国战略家、经济专家、政策决定者太向西方看了,好像欧美以外就没有发展方向了,这是行不通的。美国当然值得我们效法,但是要把中国变成美国,把印度变成美国,是绝对办不到的。现在印度寻求发展方向是“瞎子摸象”,中国是“摸着石子过河”,在这种时刻最需要两国相互支援,成为友好的、共患难的、共同寻求发展模式的兄弟。
  
  马上要做的五件事
  
  任嘉德:印度总统纳拉亚南今年访华的最大收获就是为两国友好合作、并肩前进创造了气候,指出了方向。由于时间关系,我简单地总结一下我们马上应该致力的几件事。第一,大力发展贸易。第二,加强地区和跨地区合作。一九九九年八月我们在昆明召开了第一届中印缅孟四国合作讨论会,第二届四国会议于去年底在新德里举行。这是受到政府支援的第二轨道对话,可以在这一基础上进一步推动、打开局面。第三,安全对话与战略对话势在必行,各位已经谈了许多。第四,学术交流,这叫做全面发展,学术先行。有新观点、新思想,中印关系才能发展和不断巩固。第五,建立“杰出人士谘询团”。这个概念是在纳拉亚南总统中国之旅中产生的,相信会得到实现。
  
  黄枝连:座谈会结语
  
  今天的讨论反映出,印度的统治精英和知识份子与中国的同侪那样,对于天下大事和国家大事,不但事事关心,还有真知灼见。从这两天我参加的国际研讨及今晚的这个论坛中,我发现大家还是有许多近似的感情的。
  
  其一,印中关系要从历史和宏观的角度来看。佛敎文化传入中国,成为中华传统的组成部分。相形之下,中国人和中华文明对印度人及印度文明反而没有什么贡献可言。因此进入二十一世纪,中国人和中华文明必须能够促进双边关系,填补一下空白,这是中印关系再出发的一个重要考虑。
  
  其二,历史的创痕不去,两国关系总是走不出阴影的。其实,大英帝国及其英属印度从十八世纪至二十世纪,利用次大陆进攻中亚和中国的西南边疆,改变了这个地区的政治生态。而中国如何认识英属印度后南亚的政治生态,是关乎二十一世纪中印——中巴——印巴关系的关键之处。
  
  其三,有人指出,印度周边国家和地区在今后几十年是一个高度不稳定的地区。印度似乎认为,除了它自己之外,其他几个国家的出现和存在是谬种流传。印度对中国和巴基斯坦的双边关系忐忑不安,而它对历史上中国与喜玛拉雅山南麓诸国(尼泊尔、锡金、不丹)的密切关系,更是不能苟同,认为这是对印度主权(或者说对印度实力范围)的一种挑战。甚至有人还认为,西藏也应该继续生存在印度的势力范围之内。这一点,反映出印中两国在进入二十一世纪后就南亚次大陆的历史观——世界观——发展观——未来观,仍然有一个“脱西方主义”的问题。大家在西方势力从南亚撤退后,南亚的政治版图、政治生态如何重组,必须有一个共识,才能有和平共处的政策。
  
  其四,印度和南亚次大陆诸国(巴基斯坦、斯里兰卡、孟加拉、尼泊尔、不丹)和平共处,以及印度和中国的和平共处的问题,当然是错综复杂的,不过也可以找到共识和准则的。即各国的政府对于他们的人民的生存发展所能提供的服务,即是它存在的合法性、权威性和效益性之所在,也就是它要求周边国家对它的存在加以承认和尊重的主要根据了。
  
  其五,从这种相互尊重和支援的逻辑出发,对于印度知识份子和统治精英对中国八十年代以来改革开放和高速成长的赞赏,中国人当然感谢他们的评价。但是中国的发展经验怎样才可以为印度政府和印度人民提供更有效益的公众服务产生影响,则是印度人的事,中国人是不可替天行道和输出革命的。
  
  我们的结论是很清楚的,作为两个人口超级大国,作为两个最大的发展中国家,印中关系是没有不改善的理由的。因为,如何为两国人民的生存发展提供更有效益的保障与服务,是两国政府二十一世纪的共同挑战、共同任务。
  
  评论员简介:
  
  任嘉德印度资深外交官、前驻华大使
  
  CVRanganathan:Former Indian Ambassador to China;Honorary Fellow,Institute of Chinese Studies;President,Indian Society of Asia & Pacific 21.
  
  巴斯卡印度前海军准将、国防研究所副所长
  
  CUday Bhaskar:Commodoer (retired):Deputy Director,Institute of Defense Studies & Analyses
  
  梅农印度前海军少将、战略专家
  
  Raja Menon:Vice Admiral (retired);Expert on Strategic Affairs
  
  马尔甘尼前印度人民党副主席、前印度国会议员
  
  KRMalkani:Former VicePresident,Bharatiya Janata Party;Former Member of Rajya Sabha,Indian Parliament
  
  莫汉迪印度中国研究所所长
  
  Monoranjan Mohanty:Director,Institute of Chinese Studies;President,Indian Congress of Asian & Pacific STudies;Professor of Political Science,University of Delhi
  
  白蜜雅印度中国研究所两主席之一
  
  Mira Sinha Bhattacharjea:Former Director,Institute of Chinese Studies;CoChairperson,Institute of Chinese Studies
  
  苏大塔印度国防研究所高级研究员
  
  Sujit Dutta:Senior Fellow,Institute of Defense Studies & Analyses
  
  戴高文印度尼赫鲁大学敎授
  
  GPDeshpande:Professor of Chinese Studies,Jawaharlal Nehru University;Honorary Member,Institute of Chinese Studies;
  
  谭中印度中国研究所两主席之一
  
  Tan Chung:SecretaryGeneral,Indian Society of Asia & Pacific 21;
  
  Visiting Professor,University of Chicago;CoChairperson,Institute of Chine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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