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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美台关系未来发展的预测
(一九九五年十二月)
近几年来,美台关系出现了进一步密切的明显趋势,而且现在已可预料,在未来五至十年中,美台关系密切化的趋势将继续发展。这种状况已经并将继续引起大陆、美国和台湾三边关系进一步复杂化。
一、未来时期中影响美国与台湾关系的主要因素
美台关系的发展变化是诸多因素共同影响的结果,但美国的态度和政策动向历来是美台关系发展变化的主导因素,其中美国安全战略的取向又是占第一位的因素,其他因素及它们对美台关系的影响,实际上都从属于这一因素及其影响。这一点在未来时期的美台关系中将有更明显的表现。
1.美国日益重视台湾在冷战后亚太地区的战略地位,是美台关系进一步密切的主要推动因素。
大量事实表明,冷战后美国在亚太地区的战略目标是:保持在美国主导下的地区稳定;建立由美国主导的地区经济合作和安全合作;推行美国式的民主制度和美国的价值观念;积极扩大美国占有的市场份额和经济利益,总之,极力保持和扩大美国在亚太地区的主导地位。这些正是美国处理冷战后的中国大陆、美国、台湾三边关系的战略基础,也正是美国近年调整对台政策,密切美台关系的基本出发点。
值得重视的是,经过冷战后最初几年的事态发展,美国越来越视中国为其在亚太地区主要的潜在威胁。现在,美国在争取保持比较稳定的美中关系的同时,已经立足于长远,开始限制和防范中国。未来时期中,西化和分化中国将成为美国在亚太地区的战略重点之一。这正是美国重视台湾战略重要性,并进而密切美台关系的基本原因。
无论冷战时期还是冷战后时期,对美国来说,台湾的战略重要性首先都在于,台湾问题是美国对付中国的最重要手段。但是,在五十、六十年代美国主要重视台湾作为在军事上包围、封锁中国大陆的重要基地的作用,而现在和未来时期中,美国则主要重视台湾作为美国在亚太地区遏制中国战略中的重要环节的作用。这些作用主要是:保持台湾与大陆长期分离,将可延缓,甚至破坏中国统一进程,从而严重阻碍中国实力的迅速增强,并用台湾问题长久地牵制大陆;在保持海峡两岸军事平衡的幌子下,通过增强台湾军事实力,将可在一定程度上牵制大陆的军事力量;利用所谓的台湾海峡局势对冷战后亚太地区安全影响问题,通过地区多边安全合作,可在外交上对大陆进行限制;宣扬所谓的台湾“经济奇迹”、“民主改革”,以减弱大陆坚持走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道路所取得的成就对亚太地区及世界的重大影响。
所以,在未来时期中,美国将更加重视台湾在冷战后的亚太地区的战略重要性,也就是更加重视台湾在冷战后美国限制和遏制中国战略中的特殊作用,这将一直是美国密切与台湾关系的首要推动因素。
2.台湾当局严重的分离倾向和坚持推行“务实外交”,是推进美台关系进一步密切的重要因素。
从一九四九年至今的历届美国政府对于台湾问题的立场是一贯的。尽管七十年代以来美国的对华政策有重大调整,实现了美中关系正常化,但美国始终认为,在美国尽量少承担直接义务和少直接卷入的前提下,长期保持台湾对中国大陆的分离状况,最符合美国的利益。当年,蒋氏父子虽然极需美国的援助和支持,而且与美国有一致的反共立场,但却一直坚持一个中国的立场,并因而多次与美国产生矛盾,有时还达到的相当严重的程度。
李登辉当政以来,短短几年中台湾当局就日益明显地表现严重的分离倾向。这不仅是李登辉的个人行为,而且深刻反映了与美、日反华势力有紧密联系,已有强大实力的台湾省籍大财阀集团,以及依附于他们的政客、知识份子的政治立场和要求。所以尽管台湾当局的分离倾向受到大陆方面严厉批判,也受到台湾岛内主张统一的人士的强烈反对,但在未来可预见的时期内,即使李登辉不再当政,强化与大陆的分离也将是台湾当局基本的政治立场。因此,不仅在反共方面,而且在保持台湾与大陆的分离方面,台湾当局都与美国有共同立场,并在此基础上进一步密切美台关系。
近几年来台湾当局不断加紧推行“务实外交”,这是其严重的分离倾向的一个突出表现。经过几年的演变,“务实外交”已经由提出之初时,台湾当局为缓解其在国际上的孤立状态的策略手段,转变成为台湾当局长期保持台湾对大陆分离局面的战略措施。美国是台湾当局推行“务实外交”的主要对象,而台湾当局在发展台美“实质关系”中的所谓灵活、务实的做法,主要是在接受台美关系的所谓“非官方性”的幌子下推进台美关系,减少了美国政府发展美台关系的困难。所以,美国接受并支持台湾当局推行“务实外交”的努力,近年来美台关系的不断提升就与此有直接的关系,在未来时期中这将是美台关系发展的主要方式。
3.美国对美中关系的重视始终是对美台关系最主要的制约因素。
美国朝野仍然重视中国在冷战后的世界,特别是在亚太地区的重要地位和影响,重视美中关系对于美国的重要战略意义。所以,尽管美国视中国为潜在威胁,并已着手加强对中国的防范,但在美国占主导的意见仍然是保持比较稳定的美中关系,争取发展与中国的某些合作,扩大美中经济交往,符合美国当前及长远的利益,甚至是“至关重要的”。
美中之间存在许多双边及多边的问题,但台湾问题始终是最主要的问题,对于美中关系有决定性影响。对于美国来说,在中国大陆、美国和台湾的三边关系中,美中关系明显地比美台关系更为重要。实际上,美国之所以保持并进一步密切美台关系,最主要的战略企图是以台湾问题牵制和遏制中国,而不是,也不可能是以美台关系来取代美中关系。但对中国来说,台湾问题事关国家统一和领土主权完整,不仅十分关注美台关系的进展,而且决不能容忍可能导致两个中国、一中一台等台湾与大陆永久分离的美台关系的任何变化。所以,在未来时期中,美国必然进一步密切美台关系,而美国又必然因对美中关系的重视,注意使美台关系的发展不超出中国所能接受的限度。值得注意的是,美国对美中关系的重视并不可能使美国放弃发展美台关系的企图,而且美国还可能对于中国对美台关系发展的容忍程度做出错误判断,也可能有意识地试探中国的容忍程度,这些都将给美中关系不断制造麻烦。
4.美国国内亲台反华势力影响增强,对美台关系的进一步发展,有不可低估的推动作用。
进入九十年代以来,随着美国政坛出现的大幅度的新老世代交替,美国国内亲台反华势力在政治上的影响有较大增强,在美国国会中的增强尤为明显。现在,美国国会参、众两院涉及外交的委员会和小组委员会几乎全部被亲台反华议员控制,如参院外交委员会主席赫尔姆斯、众院程式委员会主席所罗门等,新上任的众院议长金里奇也有明显的亲台倾向,而且一批亲台反华议员如佩洛西、穆考斯基等在国会十分活跃。今年以来,美国国会频频采取提升美台关系的行动,如通过决议支持台加入联合国等,特别是两院均以几乎全票通过决议,同意李登辉“以私人身份”访美,造成极严重成果。除在国会外,在美国舆论界、经济界亲台反华势力的影响都有所增强。
美国国内亲台反华势力影响增强,是近年来美国政局保守化趋势的一个重要反映,具有深刻的政治、社会及价值观念的背景,也是美政界、舆论界浮浅认识冷战结束原因的结果之一。估计在未来五年或再长一点的时间里,亲台反华势力仍将在美国有较强的影响,并将对美台关系的进一步发展有不容低估的推动作用。
5.密切的美台经济关系,既是推动美台关系进一步发展的重要因素,又是造成美台摩擦的重要原因。
过去几十年美台之间形成了密切的经济关系,从一九七一年开始美国就是台湾最大的贸易伙伴,美台贸易额最高曾占台对外贸易总额的百分之三十八点五,以后也一直保持着百分之二十五以上的水准;美国一直是台最大的出口对象国,对美出口曾占台出口总额的百分之四十八点四,现在也保持在百分之二十五左右;美国还是台仅次于日本的第二大进口国和投资国。台湾对美国经济的重要性则明显较低,台湾产品对美国市场的占有率现在已位据大陆之后,为第六位,仅百分之四点一七。但值得重视的是,台湾百分之五十三的外汇存底存于美国,而且台湾是美国国库券的世界第二大买主,这使台湾在美国具有相当大的潜在影响力。
在冷战后美国高度重视经济利益,以及台湾当局加紧以经贸为手段推行“务实外交”的形势下,密切的美台经济关系对美台关系的进一步发展有重要推动作用,近几年美台关系的升级就是首先从经济关系的官方化开始的。一九九二年以来,美台主管经贸的部长级官员频频正式互访、会谈,不仅突破了一九七九年以来美台高级官员不正式接触的局面,而且为美台签署一系列具有官方性质的经贸档创造了条件。此外,一些与台湾关系密切的经贸团体、公司,也积极推动美台关系的发展,在李登辉访美问题上洛克希德公司等就起了很坏的作用。
但是,近几年美台经贸摩擦不断,成为美台关系一个重要特点。美国一再对台湾施加压力,甚至实施贸易制裁,压台湾进一步对美开放市场,进一步减少对美贸易顺差;台湾虽采取不少措施,已大大减少对美贸易顺差,一九九五年已降为57亿美元,但与美国仍有很多矛盾,在保护知识产权等问题上尤为明显,而且难以解决。
可以预料,在未来时期中,美台经济关系对美台关系的两方面影响都将继续表现。
二、未来时期美台关系的发展变化前景
未来美台关系将进一步密切。但更值得重视的是,美台关系的发展变化具有对付中国大陆,阻碍中国统一的明显意图。
1.保持台湾与大陆的分离局面,进一步成为美、台关系的基础。
美国政府和台湾当局对于发展美台关系提出了种种理由,美国政府强调的是台湾经济繁荣、不能无视台湾的存在、美国是按“与台湾关系法”办事等;台湾当局强调的则是台湾历来与美国关系密切、台湾要扩大“国际生存空间”等等。但实际上,在未来时期美台双方都越来越明确地把美台关系及其发展,置于保持台湾与大陆分离局面的基础上,对于这一点,美台双方有着事实上的共识。
因此,美国将坚持“与台湾关系法”,特别当该法与中美三个联合公报规定的原则发生冲突时,将实际上把该法置于三个联合公报之上;美国将不仅视台湾为重要的贸易伙伴,而且还将越来越明确地视台湾与美价观念相似的政治实体,在政治、军事、外交方面给予越来越多的实际支持。
对于台湾当局来说,为了保持台湾与大陆的长期分离,不仅需要更密切的美台关系,而且更需要通过美台关系来凸现其“主权国家”地位,包括在与美的双边关系中突出官方性质,以及争取美国对台湾加入各种国际组织的更多支援。
2.美国将继续调整对台政策,台湾当局将更加紧对美推行“务实外交”,美台“实质关系”将有进一步发展,但在可预见时期内不会建立正式的官方关系,美国不会公开放弃“一个中国”的立场。
一九九四年九月美国政府明确宣布调整对台政策,提升美台关系,这一趋势在未来时期还将继续保持下去。台湾当局,近年来利用美国日益视中国为潜在威胁的变化,明显加大了对美推行“务实外交”的力度。因此,美台的“实质关系”将有进一步的发展。主要是副部长及部长级官员的事务性交往将明显增多,涉及的范围也将不断扩大;台湾领导人以非官方身份访美的可能性仍然存在;美将更公开地支持台加入将除联合国之外的世界及地区的国际组织,包括地区性的政治、安全组织;美台以议会、政党等形式进行的半官方交往交流不断增多。
在可预见的时期内,无论美国政府如何更迭,美国都不会与台湾建立正式的官方关系,不会公开改变一个中国的立场,即美国不会正式承认“中华民国”并与之建立外交关系;美国不会正式支持台湾加入联合国;美国不会正式支持台湾独立。为台湾问题导致中美关系破裂并不符合美国利益。
未来时期中,美国国会对于发展美台“实质关系”将有更活跃的表现,发挥更加恶劣的作用。一方面,是国会本身在发展美台关系方面搞很多动作,诸如不断提出并通过各种提升美台关系的提案、决议,向台高层人士发出访美邀请等;另一方面国会将更多地向美国政府施加压力,以提升美台关系。不能排除美国政府在国会压力下,或者与国会达成某种默契的情况下,在提升美台关系上采取更大动作的可能性。
3.美国更突出地强调所谓的台湾海峡局势对亚太地区稳定的影响问题,美国将扩大对台湾当局的军事支持。
近几年来,美国一直利用各种场合、方式,宣扬台湾海峡局势不稳定对冷战后亚太地区安全形势有很大不利影响,并且把这一点与大陆坚持不承诺放弃使用武力解决台湾问题联系起来。美国的意图十分清楚,祇有排除大陆对台湾动武的可能,才能确保台湾长期与大陆分离的局面。随亚太地区多边安全合作进程的加快发展,美国正在力图把台湾海峡局势问题纳入地区安全合作的框架,以对中国施加更大压力。在台湾当局分离倾向明显增强的形势下,美国今后将更突出地强调台湾海峡局势不稳定对地区安全的不利影响。
最近已有迹象显示,美国将向台湾提供更多的军事支持。美国一向在所谓加强台湾防御能力的幌子下,通过扩大对台湾的武器装备销售,向台湾提供军事支援。最近美国国会已通过决议,肯定“与台湾关系法”中军售条款高于中美“八一七公报”的相应条款,表明美对台军售正在酝酿新的明显升级。最新的事态发展还有,为增强台湾对导弹的防御能力,在已经向台湾提供爱国者导弹及预警装备的基础上,将与日本合作把台湾纳入战区导弹防御系统。这成为美国明显增加对台湾军事支持的开端,值得重视。
4.美台双方将更加强调具有共同的价值观念,美台关系的意识形态色彩将明显增强。
美台关系本质上是一种战略利益关系,但历来都有浓厚的意识形态色彩。近年来,美台关系的意识形态色彩不断增强,但这种增强不同于五十、六十年代时的主要强调“反对共产主义”,而是更加强调美台双方具有共同的价值观念。主要是台湾当局加紧宣扬所谓的台湾“民主改革”的经验,而美国则积极把台湾树立为亚洲国家实现“民主化”的“榜样”。这一趋势在未来将继续发展,美国将利用“台湾经验”来抵销中国在亚太地区和世界的影响,并作为西化中国的一个重要手段;台湾当局将继续以宣扬“民主改革”经验迎合美国,而且将更增加以所谓“民主”、“均富”主张与大陆抗衡的力度,作为其保持台湾与大陆分离状态的主要筹码。与此相应,未来时期中美台关系的意识形态色彩将明显增强,美台之间以所谓“民主”、“人权”等为由头交往不仅可能明显增多,而且交往的层次也将明显提高,美国国会将在这方面起越来越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