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锦涛于三月四日下午就台湾问题的讲话,已经引起各方关注。时值台湾“大选”在即,且“公投绑大选”几成定局,北京将如何应对?从这篇讲话看,胡已经成竹在胸,眼前的小风小浪,只不过是“局势的一时波动”或“少数人的蓄意干扰”,并不能改变两岸关系的基本走势,更不会动摇中共坚持和平统一方针的决心和意志。胡思考的重点已是更长远的未来和更弘大的布局。笔者读这篇讲话最深切的感受,可以用三个“意”来形容,就是真心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诚意、真正关心和信赖台湾同胞的情意、以及由前两项所导致的对“台独”政策上的新意。
胡锦涛在这篇讲话中再次呼吁要“牢牢把握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主题”,这其实也正是他通篇讲话的主题。笔者粗略统计了一下,这篇讲话新华社发稿全文共1996字,删去一些记者附加的报导文字和一些与台湾问题无关的段落,实际全文共1390字,其中“和平发展”一词出现14次,外加“和平”一词出现7次,全文出现“和平”共21次,是出现频率最密集的关键词;而“和平发展”则是出现频率最密集的关键词组,全文14次。
胡整篇讲话,都是围绕“和平发展”的主题展开,先讲和平发展的现状、条件和趋势、分析和平发展的必要性和可行性;接着讲和平发展的基础、目的和路径,指出“实现两岸关系和平发展,基础是坚持一个中国原则,目的是为两岸同胞谋福祉,途径是深化互利双赢的交流合作”;继而再谈推动和平发展的具体任务如尽早促成三通、恢复两岸谈判、签订两岸和平协议……等等;再下来则是谈如何排除和平发展的障碍,阐述对“台独”的政策;最后以简短的呼吁收尾。纵观整篇讲话,虽然篇幅不大,但已清楚显示出胡对于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问题已经有了很缜密、很深刻的思考,已经有了较系统的论述框架,这正说明他对推动和平发展的诚意。如果仅仅是喊动人口号,谁会真费时间精力去做如此缜密、系统的思考?
必须指出的是,在这篇讲话中,“和平发展”出现14次,“和平统一”只出现3次,其中1次是在提及“八项主张”的文献名称中出现。在讨论具体问题的主要段落中都没有出现“统一”的字样,如对于和平发展的目的只是定位为“为两岸同胞谋福祉”,对于未来的愿景则定于“两岸双方共同努力、创造条件,在一个中国原则的基础上协商正式结束两岸敌对状态,达成和平协议,构建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框架,开创两岸关系和平发展新局面”,并未提“统一”。可见在北京领导层的心中,也很清楚不论何人在3月的选举中胜出,在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两岸不可能谈统一,所以那些关于某人上台会“卖台”的置疑和指责完全是无稽之谈。
谈完“诚意”,再看“情意”。胡这篇讲话,排在“和平发展”之后出现频率最密集的关键词,依次是“共同”10次——“两岸同胞”9次——“台湾同胞”5次——“团结”5次——“两岸人员”1次、“两岸双方”1次,“台湾人民”1次。这组数据表明胡这篇讲话所面向的听众是两岸同胞,(相关关键词合计共17次),所诉求的主旨是共同努力和团结合作(相关关键词合计共15次)。
以往在相似的时机所发表的对台文告或领导人讲话,设定的听众大多包含台湾当局或台独势力,所以也就有“悬崖勒马”之类的警告式文字。而胡这次讲话,已经设定受众对象就是两岸同胞,目的是“要人爱”不是“要人怕”,自然就要避免用刺激性的字眼,代之以和和气气的摆事实、讲道理、述愿景。在整篇讲话中出现10次“共同”、5次“团结”,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10次“共同”,一字不改地沿用了十七大报告中出现过的“三个共同”,即“13亿大陆同胞和2300万台湾同胞是血脉相连的命运共同体”、“中国是两岸同胞的共同家园”、“任何涉及中国主权和领土完整的问题,必须由包括台湾同胞在内的全中国人民共同决定”;另7处则是“共同利益”、“共同责任”、“共同努力”(3次)、“共同开创”;在如此短的一篇讲话中如此密集地出现“共同”,再充分不过地反映出胡锦涛对台湾同胞所寄予的高度尊重和信赖。
最后再看“新意”。早在2005年,胡锦涛就提出“只要承认一个中国原则,不管是什么人、什么政党,也不管他们过去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们都愿意同他们谈发展两岸关系、促进和平统一的问题,其他问题也都可以谈……”,在此政策的基础上,胡在这次讲话中进而提出:“对于那些曾经对‘台独’抱有幻想、主张过‘台独’甚至从事过‘台独’活动的人,也要努力争取团结,只要他们回到促进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正确道路上来,我们都将热情欢迎,以诚相待”。外界称这段话为“团结说”,认为它代表了北京对台独的“新思维”。如果单就字面而论,“(对台独人士)也要努力争取团结”的确是首次出现,的确有新意,其“新”就新在除了坚持原来的“反独”(反对台独)外,还要加上“化独”(化解台独)。当然,“化独”是一个过程,要达到“热情欢迎,以诚相待”的程度是附有条件的,即“只要他们回到促进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正确道路上来”,这点不可不察。
从单纯强调“反独”进展到“反独化独”,是北京分析了1月“立委”选举以来台湾政治版图的变化后所做的战略调整,反映胡锦涛对台战略的灵活性。同时我们也应重视胡对原则性的坚持。胡在这篇讲话中,开宗名义即重申“四个絶不”,其中包括“反对台独分裂活动决不妥协”,在“团结说”之后又以一大段话谈到台独的危害,指出“台独分裂活动已成为对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的最大祸害、对两岸关系发展的最大障碍、对台海地区和平稳定的最大威胁。只有坚决遏制台独分裂活动,才能实现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前景,才能维护两岸同胞的福祉”。这“三个最大”即“最大祸害”、“最大障碍”、“最大威胁”同时出现在这样高级别的讲话中,也是首次,也是新意。
以笔者愚见,对于胡此次讲话中对台独政策所展现的新意,要从原则性和灵活性相结合的双重角度来把握,而不是只讲一个角度。最后引用胡的讲话做为本文的结尾:“尽管两岸关系和平发展还面临阻力和障碍,今后也难免会经历曲折和起伏,但我们推动两岸关系和平发展的信念坚定不移,决不动摇”。
2008年3月8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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