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得知我们今日动身,厨房的师父特别为我们做了豆沙糖饼,几样小菜,另有几碗鲜汤。
吃着香甜的饼子,软软的馅料润着口唇,滋味格外可口。
这一餐,大家吃的很慢,小勺轻轻地碰着瓷碗,舀菜、喝汤,粘稠的糖稀挂在嘴角,我细细地咀嚼、回味,有一种说不出的独特的味道,以前并未察觉的。
环顾斋堂,一切都已熟悉。想到初到此处时,每日盼着过斋,只为品尝到美味的素菜,一个个场景历历在目。光明寺,静阳庵,这里的一切让人留恋。师父们的手艺让茹素变得美味又健康。
师父微笑不语,不时从手中的铝盆中夹起糖饼,想要放入我们的碗中,示意我们多吃点。
每个人都吃的很香,屋子里飘着糖饼的香甜味道。
眼前的一幕忽然让我很感动。仔细想来,20天的造访,我们没能帮师父干多少活,未舍一分饭食供养,反倒一直蒙受照顾,添了许多麻烦,这实在很惭愧。
越想越觉得愧疚,吃着糖饼,胸口像被堵住了一般,眼睛泛着潮湿,鼻子也隐隐泛酸。
我急忙低下头,大口吃着,不让别人瞧见自己的异样,心中涌动的暖流,一波接一波。
早饭将毕,我们提出要帮师父刷碗干活,却被师父拒絶了。她让我们回房收拾行装,又说:“路程长,先休息一下,养足精神再上路吧!”
一点小事,一句宽慰,都能体现师父的慈悲与无私。于我,这更像是一种无声的教诲。
快到晌午时,高居士的脚步匆匆而至,招呼我们去建设办,她要特地为我们做油泼面践行。
高居士是陕西人,心灵手巧,为人热情。她做的陕西特色面食味道特别好,例如油饼、捞面、酸汤面,只是闻闻味道,便让人垂涎三尺了。
能得到如此优待,大家自然十分欢喜,走向建设办,跃跃欲试,也想学得两手。
我知道,这些天来的相处,高居士已把我们当做比朋友更亲近的知己,无话不谈的好友。来自故乡的面,做给即将远去的人,心贴心,面贴面,这感觉很亲切。此刻的面不单是面,更多的是包含着一份心意了。
快到中午时,光明寺的几位师父下山来到建设办,建设办顿时热闹了起来,人气十足,师父们在院落中交谈着,四处走走转转。这边的厨房里,丁丁当当,奏着交响曲。高居士和德兰居士在紧张地忙碌,菜刀与大勺交替使用,忙得不亦乐乎。
然而,明显人手不够,很多活计要趁着做饭的间歇去做,比如刷碗、洗菜。于是,几个女众便都主动去厨房帮忙做饭。
除瞭高居士,我们几人是都不会做油泼面的,高居士将面压平,拿面杖稍微擀一下,再切成一根一根,然后两只手拿起切好的面,轻轻一拉,面就魔术般的变成了又圆又细的面条。
她的动作娴熟麻利,厨艺精湛,令人叫絶。
高居士一边给我们示范着拉面,一边做起介绍:“陕西人喜欢吃面食,通常吃面条大都是自己擀,自己擀的面条筋道爽滑,口感好。在我们家乡,油泼面非常受欢迎,它也叫“油泼辣子彪彪面”(“彪”)读音为biang(第二声)。
这个新鲜打趣的名字,把我们都逗笑了。
“油泼面制作起来比较容易,面条和泼油是两个关键。”高居士说道。
我们在一旁目不转睛地看着。眼观不如实践,我们一人拿起一个用刀切好的面,也有模有样的拉起来。大概是不会使那个力度,那个巧劲,面一到我们手就不听话了。有时拉的太长,用力过猛,面就在中间断开;拉的太短,面太粗,又不好煮。只见手上身上蹭满了油,面条却拉的,长的长,短的短,粗的粗,细的细。
唉,看似简单的功夫,弄起来还真是难。
我声称自己年纪大了,手不灵活,便想放弃,但我的那两个同伴却很热衷。
“不要紧,慢慢来。”说完,她又示范给我们看。
“高居士,油泼面的做法有点像拉面呀!”同伴说。
“没错,但它不像拉面那么细,拉成两指宽,一到四毫米厚,然后用手随意地扯开,扔到水里,煮后捞起。“
只见她轻松地拉出又细又滑的面,真是自愧不如啊!接着,高居士拿起两根面,一起甩起来……两根面同时被拉成一米多长的面条,我们不禁拍手叫好!
就这样,我们也跟着学,慢慢熟练起来。11:30,眼看还有半小时就要打板过斋了。我们有些着急,动作不禁乱了许多。高居士在一旁一直鼓励我们,又做了几次示范,大家这才稳住阵脚。
几个人在厨房以最快的速度拉面,双手不停的抻拉,不停地晃动,突然觉得自己不像是在做饭,倒像是京剧里面的花旦,在抖空竹。
正午12点,师父们围坐桌前唱着南传的供养文,众人依然在厨房忙碌,拉好的面条先下锅。几分钟,先煮出几碗,浇上高居士炸好的油和卤,只听“兹拉”一声,搅拌均匀,喷香的味道立刻飘进鼻子,油泼面做好了。
第一碗端给闻佛师,第二碗端给善行师、明智师……依次端上。还少几碗,于是,有的师父先两人吃一碗。我们在后厨“供应”。就这样,现做现吃,有时候还供不应求。直到12点半,女众才忙完。
好饭不嫌晚,品尝一口,回味无穷。好吃、好看,真是色香味俱佳,让人欲罢不能。
离开光明寺的最后一餐,吃了近一个小时,特别有滋味和收获。
这份富有特色的送别饭——油泼面,深深印在我的脑海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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