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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莫应丰


  莫应丰同志是当代中国文坛上一位颇有名气的作家,我有幸认识他是在1969年下半年于乐昌县九峰公社的岐乐大队。当时莫应丰同志在广州空军政治部文工团任职。广空文工团在乐昌九峰公社体验生活,莫在岐乐搞创作。岐乐大队是毛主席树立起来的爱国卫生红旗单位。他创作的《山歌赞岐乐》非常优美动听,由乐昌文艺宣传队演出,并选为广东省专业文艺会演节目,受到好评。我于1969年4月调到韶关专区宣传站工作,负责组建了一个专区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全队60多人也到岐乐接受教育,一边参加劳动,一边创作和演出,莫应丰同志和我在岐乐相处一个多月,彼此以诚相见,白天我俩身背伐刀肩扛锄头,上山采草药,晚上谈文艺创作,或到村里请老百姓讲故事,在老莫的指导下,与人合作写出了「岐乐」剧本,并由宣传队排练,在韶关红旗剧院正式演出,还专请莫应丰同志亲临韶关指导,莫非常热情帮助,提出了许多宝贵的修改意见,不久,我们又将此剧搬到岐乐去演出,还教会了大队的文艺宣传队演出。

1973年,莫应丰同志从部队转业到长沙文化局工作,我也从韶关地区文艺办公室调到乐昌工作。莫应丰同志考虑到他在乐昌九峰生活时间较长,人熟地熟,有许多素材,对创作有价值,为此,他有写一部长篇小说的念头,于是特写了一封信给我,说他想来乐昌再生活一段时间,一来充实自己,二来排除干扰,好在乐昌完成初稿。我立即去信表示欢迎和支持。不久,莫应丰同志果然来了。我与文化局的同志商量,把他安排在靠近县政府院内附近一所小学校里住宿下来,同时请高唐文同志陪同他再上九峰采风,接着又到沙坪公社的八宝山探险,瞭解原始森林状况,如奇花异草,飞禽走兽、百花药物,沙坪公社党委还派了两个民兵持枪陪同上山,作为向导。老莫在八宝山掌握比在九峰更多的新鲜资料,尤其找到了「鸡爪黄莲」,那时,他没有照相机,但他会绘画,所以许多标本他就画在本子上,我看了感到很逼真。

  回到乐昌城后,他就在小学的一间宿舍里写起来了,稿纸是我提供的。白天他独自写作,晚上就来我家叙谈,扯路子。我俩常常是一瓶水酒,一碟花生,促膝谈心到深夜。有时他又说,请你到长沙去,我将以兰花豆送烧酒相待。莫应丰同志此次在乐昌写作约三个月时间,那时老莫工资不高,经济比较困难,伙食费也成问题,向县文化局借了几十元才渡过难关。

  莫应丰同志的第一部长篇小说《小兵闯大山》写出来后,不久,在上海人民出版社出版了。

  打倒「四人帮」后,文革期间出版的许多作品都回炉了,可老莫的这一部小说却还可继续发行。这使作者以及作者的朋友都感到高兴。

  莫在长沙工作期间,我曾三次去拜访过他,每一次都受到莫的热情接待。第一次是在1977年冬,这一次我与刘国雄同志一起去的,莫的爱人李明秀在一家电影院工作,老莫就住在电影院宿舍,住房较小,但很整洁,老友相见,感慨万千。老莫亲自动手,专门为我们做了几道广东菜,又做了两道湖南菜,真是菜满桌,情满怀,开怀畅饮,话语特多。莫向我们介绍了写《小兵闯大山》的体会,他说,稿子在乐昌写好后,回到长沙,起初想在湖南出版,但湖南并不瞭解我,对我的作品反应冷淡,于是只好将稿子送往上海,得到上海出版社的支援。写本书很难,出书更不容易。一般写小说的手法,故事情节以纵的为多,而我则采用写戏的手法,以切取横断面的手法,故使读者有耳目一新的感觉。

  第二次拜访莫应丰同志是1979年5月,这一次是我与邱云同志为了写《南岭烽烟》电影剧本而去长沙采访当年参加过湘南起义的老同志的。首先,我们到湖南省作协,我找到了莫应丰和崔合美同志,说明来意后,告诉他们,我们住在湖南军区招待所,如方便的话,请到我们住所来叙一叙。

  有一天晚上,莫应丰同志骑着单车来到我们住地,我们立刻迎上去和他握手,我一看他的单车很破旧,我就开了一个玩笑:「老弟,怎么一个大作家,骑的却是旧单车」。莫应丰解释说:「老兄,现在长沙有小偷,偷单车,我的单车本来是新的,是好家伙,只不过化了一下装,涂了一些油漆让人看不起眼,小偷也就不光顾了」。我接话说:哎呀,老莫,你的心眼就是比我们强啊?彼此都哈哈一笑。

  这一次相遇,他介绍了《风》的创作情况,还谈了许多有趣的故事,如有一次他在街上看到一个瞎子拉琴曲调动听,他就蹲下来在瞎子面前向瞎子求教,提出要瞎子将刚才拉的那首曲子再拉两次。瞎子依照莫的要求,连拉两次。然后老莫请将瞎子手上的二胡给莫拉一次。瞎子听了莫拉胡琴比自己拉的还好听,不禁使瞎子惊喜起来,连连赞好:「今天我可遇到神仙了」。

  其实瞎子拉一遍,我就记谱,他拉第二遍我就校正谱。等到我来拉时只不过照谱看着来拉就是。我的作为瞎子是看不见的。

  此行,他还谈到了创作《将军吟》的构想,讲到湖南人驾毛板船在惊涛骇浪过洞庭到武汉拆船卖木的敢于拼搏的精神,此外,他打算写部《桃源异国》长篇小说。还多次来我处讲演那声情并茂的故事使我们大开眼界,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了。

  第三次访问莫应丰是1985年6月,这一次我去长沙是为了到湖南省办公厅领取1951年我在省委机要学校补发一个中专学历证书的。陪我去的有王保云同志。到长沙后,我们首先到潇湘电影制片厂,找到了莫应丰同志。老莫此时是省文联的一位负责人,掌管十一个协会,在他的家里,老莫赠给我一套《将军呤》长篇小说,并亲笔题字,「韩春华同志指正,莫应丰一九八五年六月长沙幸遇」。

  没想到此次幸遇竟成永别。在一家小饮食馆里他请我们用午餐。当日下午陪我们到吕文同志家里吃晚饭,吕文原是在长春电影制片厂工作。60年代初调广东韶关文化局任编剧,故和我交情甚厚。吕调潇湘电影制片厂后,我是第一次去探望他,我们此次相遇,可以说是一种缘份。第二天,莫应丰同志又带我们去长沙市文联,找到了骆炬同志,骆原是乐昌县委宣传部的干部,中山大学毕业后分配在长沙市文联工作,是一位颇有才华的作家。骆炬见到我们很高兴,把我们引到长沙一家很有名的酒楼用餐,谈叙间商定,请莫应丰组织七、八个中青年散文作家来粤北采风,再上九峰山。莫应丰也约我去湘西张家界一游。第二年,乐昌县新华书店高唐文同志去长沙见到莫应丰还谈及此事,并托高转告给我。

1989年2月25日的《人民日报》上刊有康濯「痛悼莫应丰」的文章,我看后非常沉痛,他说来乐昌与我再登九峰的愿望不能实现了,但他的光辉形象永远为乐昌人所怀念。

  莫应丰同志是一条铁汉子。性情豪爽,多才多艺,善思善辩,善写善道,能弹能唱,能书能画,是个奇才,他英年早逝,实在是文坛的重大损失。在莫应丰同志逝世后,长沙有一位叫李清的作家来乐昌找我,他说他和莫应丰是好友,莫在重病期间还谈起与我在乐昌的往事,由于身体健康原因,不能再下广东了,因此托李一定要寻找机会来看看我。莫应丰这种重义爱友的情怀,是我永远不会忘记的。

  为了感谢莫应丰同志多年来对我的教育,学习老莫的高贵品德,我于是写了这篇回忆録并作诗一首,以表怀念。

  虎虎生风闯大山,

  有缘结伴彩云间。

  九峰采药攀恋嶂,

  岐乐飞歌过水滩。

  小卒传奇千岭乐,

  将军吟作九州欢。

  长沙幸遇蒙书赠,

  浪涌洞庭映友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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