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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暗施冷箭
北郊一个破庙里,有三个黑影象幽灵般地晃动。
破庙里黑黢黢的,没有一丝灯光。左边是翠緑苍茫的山林,右边是亮着稀疏灯光的村庄。前是一片河流,后是一片秃山。这三个黑影在这里走走停停、停停转转,显得有些坐立不安。他们是蒙面大盗的黑熊、牛鸣和陆林。
“他奶奶的,蓝猫这小子靠不住!到现在还没回来,还不如我亲自给教师爷送去呢!……”黑熊咕哝着骂道。
“这小子好沾花惹草的,弄不好他又到哪里寻欢作乐去了!”山虎说。
“不会的,这是什么时候啊,还有那份心思。”因为蓝猫走之前,牛鸣悄悄地托他去看看老婆孩子。所以他极力为蓝猫开脱。
“这小子可没准儿!”黑熊说。
“我想不会的。”牛鸣再次为蓝猫说情:“一来风声紧,二来知道我们在等他。”
“牛哥说得也对,说不定教师爷不在,他还要等呢!或者一时交货不便,所以躭误了时间。”山虎也说。
他们正在议论着,突然听到庙外三声巴掌响,接着是几声“咪咪咪”的猫叫声。
“蓝猫回来了!”山虎惊喜地说。
接着他也拍了三下巴掌,不多会儿蓝猫走了进来。
“你小子跑哪里痛快去了,让我们在这里苦等!”黑熊不满地责备蓝猫。
“白天教师爷不让交货,到晚上才交成。”蓝猫说。
“那也不能到现在才回来呀!”
“我去看了看牛嫂和孩子!”
“谁让你去的?”
“没想到教师爷就住在牛哥家附近的地方,顺便看了看,表示兄弟之间的情义呀。”蓝猫没讲是秃子让他去的。
“你小子没安好心吧?是不是想牛嫂了?哈哈哈……”山虎说。
“你他妈的血口喷人!我蓝猫再不是人也不能干那缺德事呀!俗话说,朋友之妻不可欺嘛!”蓝猫有些生气地辩解说。
“猫弟不是那种不讲情义的人,你不要瞎说!”黑秃驳斥山虎。
“好了!不扯这些了!你谈谈教师爷有什么指示吧?”黑熊说。
“教师爷把我送去的东西都收下了。他问一共搞到多少货,我说搞到的倒不少,但一多半留给老板的人了。剩下的我们又分了两份,一份交给他,另一份我们几个分。”蓝猫说。
“他说什么呢?”黑熊问。
“教师爷说这样做很对,留在老板那里的和交给他的,以后还有我们的一份,他们放着保险一些。他让我们尽快分散,短时间内不要集中活动。有条件的就到外地去躲避一下,等风声一过,搞到护照,就把我们送到国外去……”
“还说什么了?”山虎问。
“还说我们不该带刘小五那个窝囊废,什么也没干,结果被人家给打伤了!如果他被抓住,肯定会供出我们来的!”
“再干,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要象孙利明和刘小五这样的松包和软蛋!他们一个只会跑,一个是笨蛋!以后坚决不能要!”黑熊说。
黑秃这时用手抓抓秃脑瓜说道:“奶奶的,为什么不使点劲把刘小五打死!打死了多好,连我们的模样都没人知道了!”
“好了!现在闲话少说,我们把剩下的东西分四份,每人一份。我是这么分的:金戒指每人100个,金项链每人10条,玛瑙每人10个,现金每人1万元。”黑熊紧接着说,“如果没有意见就每人拿一份。”
“没有意见。”
“就这么办吧。”
“……。”他们一一附和着。
三个人说着每人拿了一个小黑色提包。高兴得呲牙裂嘴。
“请大家数一数,看看够不够数?”黑熊说。
“嗨!还数它干什么呢?少一个两个的也没关系。”蓝猫满不在乎地说。
“不行!一定要数数,这小玩艺一个就是几百元,是大家冒着生命危险搞来的!”黑熊说。
三人就坡下驴蹲下身子,从提包里掏出金货,一个一个地数起来。
“正好!”山虎说。
“我的也对。”黑秃说。
“我的也一个不少!”蓝猫说。
“好!现在我们尽快分散隐蔽,在最近一个时期谁也不准再干事了!防止被雷子撞上,把大家都牵连进去!”黑熊说。
“到哪里去呢!”山虎问。
“分散出城,到花城花山宾馆聚会,万一被盯上了,落到雷子手里,谁也不能供出兄弟们!”黑熊严厉地说。
“万一碰不到一起怎么办?”蓝猫问。
“半个月后的今天,在本市岳阳楼饭店聚会。”
四个人连连点头,表示明白了,然后一起走出破庙,就要各奔东西。
分手时,牛鸣说:“你们先走一步,我要回去与老婆孩子见上一面。”
“不行!教师爷早就说过,你家里早被雷子们盯上了,不准你回家!”黑熊说。
“无论如何你不能回去!”山虎也说。
“我已与老婆约好了!不回家去。”黑秃象胆怯又象是哀求他们。
“在什么地方见面?”黑熊问。
“西郊立交桥下。”
“几点钟?”
“10点钟。”
“那你一定注意安全!”
“这样吧,大哥,我陪他去,会安全一些。”蓝猫说。
他们走到一处三岔路口,到了一家小吃店附近,山虎说:“大哥。是不是来个分手小聚餐,我肚子饿得实在难受!”
“不行!这里危险!”黑熊说。
“咱们可以买上酒、菜到小树林子里去喝嘛!”山虎说。
“喝点吧,晚上坐车也暖和。”牛鸣说。
“那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和山虎两人去买。”黑熊说完就带着山虎走到小吃店。
他们买了一瓶白酒,几瓶啤酒,几大包熟食就来到了小树林子里。
四个人围坐在一起吃喝了一阵,然后分道而行。
临走时山虎对牛鸣说:“牛哥,要多加小心啊!”
“谢谢你们的关心。”牛鸣点点头。
“放心吧!有我呢!”蓝猫说。
“那你们就快走吧!”黑熊说。
说话间牛鸣已走出几十米远。蓝猫快步追上来,殷勤地说道:“牛哥,要不是我提出陪你,他们才不会让你回去见老婆呢!”
牛鸣一笑说道:“你小子才不是陪我呢!你想找女人去。”
“你咋知道?”
“哼!谁还不知道你在打章望的主意呢!”
“你别说,我今晚还真见到她了呢!”
“在哪里?”
“就在你家。”
“她知道今晚约会的事吗?”
“我哪能告诉她呢!”
“唔!……”
“不过,带着她走方便,好掩护。旅游结婚不都是一男一女嘛。”
“你这么做,对得起孙利明?”
“那小子软骨头,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你打算怎么带走她?”
“我与她约好星期二晚上五点正,在柳泉饭店聚会。到时我们把她骗走就得了。”
“黑熊不是让我们马上去花城聚会吗?”
“现在各管各了,谁还顾得了谁呀!他妈的别看黑熊装得象个人,他自己也不一定去花城呢!”
“你说得倒也对。……”
李扬带着一大兜水果和罐头之类的东西,来到了公安医院传达室,对值班人员说:
“同志,我要探视个伤员,请给登记一下吧?”
“看谁?”值班人员问。
“马诚。是与歹徒搏斗负伤的。”
“你是他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我是他的同志,也是他的未婚妻,叫李扬。”
“不行!领导上有过交待。这是个特殊的伤员,没有领导的签字,一般人不让探视。”值班人员毫不客气地说。
“什么领导签字呀?难道我是他的未婚妻还不让看哟?”李扬显得很委屈。
“有公安局负责同志的签字就可以看。”
“我认识你们刑侦处的刘锋处长,我们很熟的,你看行不行?”李扬说。
“那好吧,我给你打电话请示一下。”
值班人员拨通了保卫处的电话,把情况讲了,处长让等等研究一下再说。
保卫处长又绐刘锋打了电话,报告了情况。刘锋问:
“马诚同志的情况如何?”
“仍在昏迷状态。”
“来看的就李扬一个人吗?”
“是的。她说她是马诚的未婚妻。”
“未婚妻?……”
“是的。”
刘锋沉思了一会说:“让她进去看看吧。但要按规定办事,有人陪同。懂吗?’
“明白。”
值班人员接到保卫处的电话后,对李扬说:“你登个记吧,可以进去看看。”
李扬去登记簿上登了记,就走进了外科住院部。
在那里有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女医务人员接待了她。
“你是李扬同志吧?”
“是的。”
“来看马诚同志的?”
“是的。”
“是他的女朋友?”
“对。”
“来,跟我走吧。”
女医务人员把李扬带到急救室,站在门口说:“他仍在昏迷状态,只准看,不要讲话。明白吗?”
“嗯。”李扬轻轻地嗯了一声,点头答应。
医务人员推开门,把李扬带进去,只见有三名大夫正在给马诚输氧气。马诚躺在病床上,头上、脸上缠满了纱布,根本认不出他来。
李扬站在那里看了一会,轻轻地啜泣起来。
“不要太伤心了,人可能会抢救过来。”医务人员安慰李扬说。
“他的脑子能恢复正常吗?”李扬停止啜泣满脸泪迹地问。
“这很难说。你既然是他的未婚妻,就要有最不理想的思想准备。”
……
“我求求你们,尽量治好他!让他恢复正常!……”
“这是我们的责任,我们会竭尽全力的。”女医务人员说。
“这些东西……”
“你先交给我们吧。等他能吃东西时,我们会交给他的……”
“我现在就先回去了。”
“好吧。”
刘锋自接到医院保卫处的电话后,便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没想到厂长的女秘书,这么一个典雅、漂亮、有知识的姑娘,会是马诚的未婚妻。他在厂里时,还见她有说有笑,没有一点忧伤,怎么现在突然又关心起来了呢?再说,马诚是一个快40岁,丧妻有子的中年人,是个文化层次不高,又没家产的男子汉,李扬怎么会爱上他呢?是同情?还是一种变异心理?还有,这件事金厂长和李处长当时都未说呀?他觉得这是个谜。必须尽快摸清楚李扬的社会背景和表现情况。所以他一接到电话,就派张雷和邢鋭两人分头到李扬的单位和住地调查情况。
刘锋正在想着问题,突然电话铃又响了。
“喂,哪里?”刘锋拿起话筒问道。
“我是解放军医院。……”
“什么事?”
“你爱人柳芳被汽车撞了,请你马上来!……”
“重不重?……”
“快来吧!马上要动手术!等你签字呢!……”
“请问你是谁?”
“值班大夫!……”
“贵姓?”
“废话!你来不来?不来那可就没救了!……”
“我马上就去!”
刘锋被这突如其来的事件惊呆了。他知道柳芳在西郊上班,在那里如被撞伤,很可能会就近送到解放军医院。这时,他已无心多想,只见他冲出办公室,喊出大刘,两人就开车直奔解放军医院而去。
路上大刘把警报拉响。刘锋说:“大刘,不要用警报器,我们一不是去现场,二不是追捕逃犯,三不是去抓人,这样违反纪律!”
“我们去救人,同样紧急!处长你放心好了!出了事我替你顶着!”
警车象发怒的雄狮,狂呼猛叫,风驰电掣,直奔前方……
但由于此时正是下午6点多钟,下班的高峰期,市区车辆和行人如同潮水一般。警车虽然急切地呼叫,可一遇狭道,人家想让也让不开,想躲也没处躲。
车子只好走走停停,尤其到十字路口的红灯处,一停就是几分钟。大刘被急了一身汗。
刘锋也急得满头是汗。多年来,他与柳芳相亲相爱,感情深厚。刘锋对她温存体贴,谦让宽厚;柳芳对他则一片痴情,无微不至。如果柳芳万一有个好歹……他简直不敢想下去。
“处长,我们这样爬行不成啊!”大刘说,“等我们赶到,柳芳同志怕有危险的!”
“忍耐一下,开出市区就好了!”
“救人如救火呀!……”
“……”刘锋没有吭声。
“我顾不了这么多了!……”大刘边说边机智地转动方向盘。
接着又拉响了警报器。他的车子再一次超越过各种车辆,向前冲去……
刘锋双眉紧锁,目视前方。
大刘很快把车子开出市区,这时,更象离弦之箭,风驰电掣般地飞奔着。
大约又过了15分钟,他们赶到了解放军医院。
车子直开进大院,刘锋、大刘一起跨出车门,直奔急救室。
一见值班的大夫,刘锋着急地问:“大夫,我是柳芳的丈夫,看她来了!”
“什么柳芳?”值班大夫冲刘锋一扭头带气地反问:“要看病人现在已经过时间了。明天来,也得先去登记室登记!”她说完又低下头看她的报纸。
“不是,大夫,你听我说呀!……”刘锋着急得不知说什么好了。
“什么不是?不是你跑这里干什么来了?这里是急救室!你懂不懂?”
“我们是公安局的!”大刘说。
“公安局的怎么了?这里又没小偷!”
“你!……”大刘的鼻子几乎被气歪了。
他刚要发火,刘锋拉了他一把笑着说:“是这样,大夫,我刚才接到你们医院一个紧急电话,说我爱人,她叫柳芳,被车撞伤了,正在贵院抢救,让我马上赶来签字做手术的。……”
“是这么回事呀。你们怎么不早说清楚啊?”大夫很有理的,一边回忆一边说,没听说有被撞伤的人来急救。你们是不是弄错了医院?”她提醒刘锋。
“不会的!电话是我亲自接的,是解放军医院,没错!”
“电话是什么人打的?”大夫问。
“是个男的声音,说是值班大夫。”
“跟我来,我给你们问问值班室,问问别的科收没收。”
他们三人走到登记室,问了一下登记人员,结果都说没有此事。
“明白了吧?本院没送来伤员。我敢说,你们不是上当受骗,就是弄错了医院。”大夫说着走了。
“是弄错了医院?还是有人捣鬼?”刘锋站在值班室前犹豫不决,头脑里顿时出现一个又一个问号。
“先打个电话回家看看,现在已是下班的时间了。”大刘说。
刘锋拨通了家里的电话,但是等了好一会没有人接。这时,他的心又紧缩起来!
两个人只好怀着惶惑不解的心情离开了医院。
在路上,大刘问:“处长,现在我们先到哪里去?”
“送我回家,如果真出了事,有人会往家里打电话或往单位打电话。”
“要么我们去几家大医院查查看?”
“这么多大医院,我们怎么查得过来呀!既然打电话的人知道柳芳和我的名字、单位,他还会打电话找我的。”刘锋这时头脑已经平静下来。
这时,夜色朦胧,他们的车子刚离开总医院还没有多远,只见从一条斜道上开过来一辆解放牌大卡车。这大卡车象一头发了疯的怪兽,对着警车就冲过来!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大刘忙往左一打方向盘,要躲过大卡车。可是,已经为时过晚,大卡车的右前方正好撞在警车的尾部。就听“卡喳!——咣啷!”一声响,警车象被击伤的野兔,乱窜着栽到路旁。
所幸的是,刘锋和大刘两人没有受重伤,只是在胳膊上、面部擦伤了点皮。等他们从车窗里慢慢爬出来时,大卡车早已无影无踪了。
刘锋和大刘拦住几个过路的人,费了很大劲才把警车推上公路。
刘锋问过路的人,卡车向什么方向开去了,什么车号,大多数人都说没注意,只有两三个人说,看到那辆卡车向西开走了。但后边没有挂车号。
大刘坐进车里,试着发动了一下,车子没有坏,只是在右尾部被撞凹进去一块。
刘锋向帮忙的人道过谢后,上车离去。
“他妈的,这王八蛋不是喝醉了,就是成心与我们过不去!……”大刘边开车边骂。
“你注意开车的是个什么样的人吗?”刘锋问。
“是个大个子,长得很壮实,可这小子戴副墨镜和一个大口罩,没看清脸部。”
“会不会电话也是他打的?把我们调出来,施放冷箭,来个突然袭击呢?”刘锋分析说。
“很有可能!说不定又是蒙面大盗一伙干的!”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啊!”刘锋冷笑一声,感慨万千地说。
车子开到刘锋家门口停下来。刘锋和大刘慌忙向宿舍大楼奔去。
当他们到了门口时,刘锋还没来得及按门铃,就听屋里茜茜在说话。
“妈妈,今天爸爸回来吃饭吗?”
“难说,你又想爸爸了?”这是柳芳的声音。
“想,你不想爸爸吗?’
“也想,乖孩子。”
刘锋紧缩的心,一下子放松下来。他抑制不住惊喜,激动的心情,一反以往的按门铃习惯,忙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大步跨了进去。
“爸爸!……”茜茜欢快地扑过来。
“茜茜,我的女儿!……”刘锋抱起她在脸上亲着。
“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柳芳说:
“让我好好看看你,你没有事吧?”刘锋放下茜茜,拉着柳芳的手说。
“有事?我有什么事?”柳芳不解地看了看刘锋,突然喊道,“天呀!你受伤了! ……”
“没关系,只碰破了点皮。” “我问你,是不是真的没事?”
“怎么了,你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柳芳睁大眼睛问。
“阿弥陀佛!……”大刘拱手冲柳芳笑着说。
“大刘,你们今天是怎么了?是不是都喝醉了!”
“没有,倒是给吓傻了!”大刘说。
“你们出事了?”
“我们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还能怕出什么事!我们处长怕你出事呀!……”
“你们今天怎么了,说话不着天,不着地的。”柳芳仍不解其意。
刘锋长长地叹了口气,慢慢地坐在沙发上,把接电话、到医院、又被撞翻车的事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