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锋审讯刘小五之后，沉思了一会儿对张雷等人讲：“从刘小五的口供来看，他交待的基本属实，但现在的问题是几名主犯下落不明，线索中断，下一步的工作还是十分艰巨的。”

　　“刘处长的出其不意的审讯方式和精确推断，今天让我们大开眼界，我算服了!”一位队长说。

　　“这算不了什么，主要是我事先瞭解整个案情，你们对昨天晚上的案子一点还不知道。”刘锋接着把昨天晚上首饰厂被盗的事情讲了一遍。

　　“那也够神的!如果没有丰富的经验和博学的知识，要想从这样一个顽固不化、狡猾多端的对象中，审讯出真情可真不容易!”另一名副队长称赞说。

　　“我现在考虑的主要是主犯是否还在本市?如何让他们尽快落入法网!”刘锋说。

　　“嗨，不管怎么说，我们这也是一个小小的胜利!抓住了一名罪犯，就少了一个祸害!我们是不是先向局长汇报下战绩?”张雷显得很高兴。

　　“现在先不要忙于汇报，我们抓住的只是个小卒子，而且他除了参与昨天晚上的作案外，别的一无所知。我们认真研究一下案情，制定好捕获主犯的措施后，再向领导汇报也不迟。”刘锋说。

　　“根据目前我们掌握的情况，以及刚才刘小五的口供和刘处长的介绍，我初步想了一下，结论是：一，前两案是陆林等一伙所为，昨晚上的案件与他们也有关，这一点是明确无疑；二，昨天晚上我虽未亲临现场，但从处长讲的情况来看，他们除原来的罪犯参加外，又增加了新的成员，如刘小五和那个开车的大个子；三，他们之所以这么胆大、目标明确，说明很可能是内外勾结作案；四，他们可能有背景，有幕后指挥者!……”张雷认真地分析着案件。

　　“对，你的分析我完全同意。”刘锋说，“不过，我要补充一点，那就是根据我们的经验，罪犯作案后，一般都想听听风声再动。另外，第三起大案的发案时间是昨天夜里11点多种，离现在才十几个小时，他们不会逃出本市。我们要马上召开一个刑警队长和全市派出所长会议。把案情再讲清楚，先搞一次全市大搜捕!”

　　“我同意!”张雷说。

　　“那就请你们三位马上通知开会。”刘锋说。

　　“是!”

　　三人异口同声地说。

　　刘锋开完会刚回到刑侦处，邢鋭和小高、小陈三人也回来了。

　　“人抓回来了吗?”刘锋说。

　　“抓回来了!”邢鋭说。

　　“审讯了吗?”

　　“审了。这小子全承认了。他的交待和我们掌握的情况完全一致。”

　　“那三名主犯就是陆林、山虎和牛鸣了?”

　　“一点不错，就是他们三人。”

　　“这家伙与陆林他们还有联系吗?”刘锋问。

　　“据孙利明交待没有。”

　　“讲讲看，怎么抓住的?”张雷问。

　　“嗨，说起来还够曲折的，我简单地说说吧。”邢鋭喝口水接着说，“我们是第二天早晨在太原倒的车，三个人饿得够呛，在车站附近饭馆里吃了顿饺子。接着就赶到临汾。市公安局刑警队配合不错，队长亲自派车带人到孙利明的姐姐家去抓人。结果赶到后扑了个空。我们瞭解一下当地居委会，据治保主任讲，前几天她家是来过一个青年人，穿得很时髦。但没住几天就走了。我们询问了她的姐姐，她开始不承认，我们讲清了利害关系后，她只好供出孙利明在三天前去了农村她姨妈家。我们马上直奔农村，车子跑了3个多小时才赶到。结果她姨妈说，孙利明在她家只住了一天，就去太原了。没办法，我们又乘车返回太原市，在当地兄弟单位的协助下，我们在一家大旅社抓住了他!……”

　　“他跑太原干什么去了?”张雷问。

　　“丧家犬，到处窜呗!”

　　“怎么抓的?”

　　“我们先查的登记簿，结果几个旅社都没有，他在太原又没亲戚，所以我们认为他用了假名。我们把他的照片拿给服务员看，服务员说，住四楼2号房间的陈大江象照片上的人。当我们破门而入时，这小子正搂着一个女子睡觉呢!……”邢鋭说到这里停住了。

　　“这位女子是什么人，怎么与他混到一起?”张雷感兴趣地问。

　　“据他们交待，这女子和他是在太原火车站认识的。孙利明身上没证明，就勾上了这个女子，介绍他住进了旅社。”

　　“你们确实很辛苦。现在我交给你们三人一个任务。”刘锋说。

　　“什么任务?”没等刘锋讲完，他们三人就回道。

　　“赶快回家吃饭!睡觉!”刘锋命令似地说。

　　“我们不累，在车上轮换睡过了。现在案情进展如何?”邢鋭说。

　　“是啊，我们不需睡觉，需要接受新的任务。”小高说。

　　“不行!我的话就是命令!谁敢不听，我就让他撤出专案组!”刘锋严肃地说。

　　三人一看刘锋要发火，一缩头，一伸舌头，乖乖地离开了办公室。

　　第二天早晨，刘锋让杨燕要了一辆出租汽车，去接章望，然后去周秀兰家带她和孩子去游玩，进一步取得周秀兰的信任，减少她的怀疑。同时还可以加强控制，免得再派人跟踪，惊动牛鸣他们，造成打草惊蛇的不利困境。

　　刚刚七点半钟，杨燕和章望便欢快地来到周秀兰家里。周秀兰正在吃饭，一见她们拿着雨伞到家，便说道：

　　“瞧你们俩，干吗这么着急?一大早就把伞送来了!”她说着笑盈盈站起来让她们坐下。并问：“你们吃饭了吗?”

　　“吃过了。”章望说。

　　“我也吃好了。”周秀兰把碗推到一旁，对杨燕说：“你们有事吗?”

　　“我觉得您一个人带个孩子闷得慌，长期没时间去外边翫玩，章望这几天也很苦闷，干脆租了个车，咱们出去散散心吧。”杨燕说着把冬冬拉在身边又说，“咱们去万春园划船好吗，宝宝?”

　　“好!太好了!”冬冬高兴地跳起来。

　　“没想到你们还在想着我呢?”周秀兰显得异常高兴，“冬冬，快谢谢阿姨啊!”

　　“谢谢阿姨!”

　　“不谢。冬冬是个好孩子，我最喜欢冬冬了。”杨燕说。

　　周秀兰赶紧把锅碗瓢勺收拾了一下，换了一身新衣服，同杨燕她们上了出租汽车。

　　汽车行驶在宽阔而拥挤的柏油马路上。冬冬长这么大是第一次坐小轿车，感到新奇、好玩。嘴里一个劲儿地说：“妈妈，坐小车真舒服，真好玩!真好玩……”

　　“这都亏了你杨阿姨。”周秀兰感叹地说。

　　“要是他们也同我们一起去玩，那就更好了!”杨燕说。她指的“他们”二字显然是牛鸣一伙了。

　　“他们跑来跑去的哪有时间陪我们呢!”周秀兰随口应答。

　　“还在梁州县吧?”

　　“没准儿，好象不在那里了。”

　　“算了，牛嫂想开点，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杨燕不好再问了。

　　她们先到了万春园。先是游玩，看名胜古迹，后是划船，四个人玩得很开心。接着又到餐厅去吃饭。饭菜也很丰盛。周秀兰感慨地说，这是她有生以来最开心最快活的一天。她对杨燕的慷慨大方和热情非常感激。

　　下午，她们接着又去了香妃山。没玩一会儿章望喊着头疼。这是她根据杨燕的暗示假装的。

　　杨燕说：“牛嫂，你看小章头疼得这么厉害是不是先送她回去?”

　　“那就都回去吧，先到我家里让她休息一会。”

　　“也好。反正我们得送你回家。”杨燕说。

　　回到周秀兰家，章望藉口头晕，想睡觉，便有意躺下。

　　章望躺在床上，杨燕给她倒了一杯桔子水，让她喝着，示意她装得逼真点儿。

　　周秀兰要出去买药，让她们在这里吃晚饭。杨燕带着冬冬也跟着出去了。

　　她们走到传达室时，王老头喊住周秀兰问：“刚才你们去哪里了?”

　　“我们出去玩了，王大爷，有事吗?”周秀兰问。

　　“刚才有人来找过你，见你家里锁着门，就走了。”王老头说。

　　“他没留下什么话吗?”

　　“只留下一个条子。”王老头说着拿出一个纸条交给了周秀兰。

　　周秀兰接过纸条看了看，犹豫了一下就塞进了裤子口袋。她向王老头道了声谢就走出了大门。

　　“有什么重要事吗?”杨燕问。

　　“没有。”周秀兰不打折扣地回答：“是牛鸣的一位朋友。”

　　“要是有事的话，我和小望可以帮助您。”

　　“那倒不用。”周秀兰毫无顾忌地说：“不过，他来了正好问问小明的消息呢!”

　　杨燕不好再问什么，顺口说了句：“那太好了!如果找到小明，小望的病也就好了!”

　　“你可对小望真关心啊!”

　　“有什么办法，谁让我是她的嫂子呢!谁让我们都是女人呢!”杨燕巧妙地回答。

　　“唉，说的是啊!谁让我们是女人呢!”周秀兰很有同感地说。

　　不一会儿，她们先到了一家商场。一进门杨燕就领着冬冬来到玩具柜台。

　　“冬冬，你想要什么玩具呢?”杨燕问。

　　“我想要架飞机。”

　　“好，阿姨给你买。”杨燕让服务员挑了一架飞机，并问：“多少钱?”

　　“35元。”服务员说。

　　“算了，不买了，这么贵!”周秀兰在一旁阻拦。

　　“不，我要!”冬冬说。

　　“同志，我们就要这架了!”杨燕说着把钱递了过去。

　　冬冬接过飞机高兴极了。

　　周秀兰心里却有些过意不去。

　　杨燕接着又去商店买了一些食品、小菜、罐头，熟食，才与周秀兰一起离开了商场。

　　回到家里，她们见章望仍在床上呻吟。周秀兰不忍心地走过去说：“小妹，别看你这么难受，我告诉你一件消息，保你就好了!”

　　“牛嫂，人真难受死了，你还有心逗我!”章望娇嗔地说。

　　“真不逗你!晚上蓝猫要来!”

　　“他来与我什么相干?” 

　　“傻妹子，他一来你不就知道小明的地点了呀?”

　　“蓝猫真的会来吗?”章望一下子坐了起来，头也不疼了。

　　“真的。”周秀兰点头答应。

　　“那太好了!”

　　“我说你的病会好吗!害相思，这滋味可不好受啊!”

　　“去你的!……”

　　“嘻嘻嘻!……”

　　“格格格!……”

　　三个人都笑了。

　　“妈妈，什么叫害相思啊?”冬冬瞪着眼睛问。

　　“小屁孩子家，问这干啥!”周秀兰说。

　　“你呀!什么都要问，等你长大了就会知道了。”杨燕用指头一点冬冬的脑门说。

　　“你们不说我也知道了!”冬冬得意地说。

　　“你知道什么?”杨燕逗他。

　　“就是女人想男人呗!”

　　“小妖孽!”周秀兰骂道。

　　“冬冬太聪明瞭!”杨燕夸道。

　　“要么他那个秃爹能把他当成命根呀!”周秀兰满心欢喜地说。

　　“牛嫂，蓝猫真的会来吗?”章望说。

　　“他说要来，可是他神出鬼没的，什么时候来可说不准。” 

　　“要不这样吧，反正咱们出来了。”杨燕对章望说，“你又不舒服，还要等小明的消息，嫂子呢又孤独，今晚咱们就不走了，在这里住一宿。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你们不走了，这太好了，我觉着心里的话还没说呢。我去做饭。”周秀兰说。

　　晚饭后，她们三人喝了一会儿茶，谈了一会儿话，又玩了一会儿扑克。到了8点半时，突然有人敲门。

　　蓝猫进来了。

　　杨燕先是一惊，因为她曾见过他的照片。他现在虽然蓬头垢面，眼睛发蓝。贼溜溜的乱转，但她还是认出了他。

　　这时，章望表示非常惊喜的迎上去，仿佛蓝猫的尾巴上拴着孙利明似的，  高兴极了：“猫哥，你可来了!”

　　“你也在这里?”蓝猫说着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在等你呢。”章望说。

　　“等我干什么啊?是不是想哥哥啦?”蓝猫挤挤眼睛挑逗地说。

　　“好猫哥，你不要开玩笑了，小明是不是同你在一块儿?”章望说。

　　“这，……不好说。请问这位是谁呀?”蓝猫用眼盯了一下正在看书报的杨燕。

　　“她是我表嫂，陪我一块来看牛嫂的。”章望忙说。

　　“是呀，小望这位嫂子可是位热心肠的人呢!今天陪我去玩了一整天。……”周秀兰说。

　　“这么说是小章的嫂子，也就是我的嫂子嘞!”蓝猫嘻皮笑脸地说，“请问这位嫂子是做什么工作的?”

　　“是做服装生意的。”杨燕羞答答地说。

　　“我怎么没听孙利明讲过，你有这么一位漂亮的嫂子啊?”蓝猫贪婪地盯着杨燕问章望。

　　“尤行西你认识吧?”章望骄傲地说。

　　“久闻大名，而且还在一块吃过一次饭呢!”蓝猫说。

　　“她就是我尤哥的妻子。”章望说。

　　“哎呀!嫂子，失敬了!请多包函!”蓝猫阴腔阳调的对杨燕说。

　　“你们既是自家兄弟，不用客气。”杨燕对蓝猫妩媚地一笑。

　　蓝猫见杨燕冲自己一笑，立时觉得心里象猫抓一样，痒乎乎的。

　　“猫哥，小明究竟同你们在一起吗?你倒是告诉我呀!”章望急切地说。

　　“啊?……”蓝猫正木呆呆地看着杨燕，一听章望又问，才恍然大悟，便脱口而出：“在，在一起。”

　　“你快领我去找他吧!”

　　“这不行!他现在不想见你。”

　　“你真不理解人，肯定在撒谎，他不会不见我的!”章望把小嘴一撅说。

　　“那好吧，你先告诉我陆林在哪里，我就告诉你孙利明在哪里。”蓝猫狡猾地设了个圈套。他是说给杨燕听的，意思是他们根本不在一起。虽说章望介绍杨燕是尤行西的妻子，可他从未见过。这个狡猾的家伙还提防着一手。 

　　杨燕听出了他的意思，就对周秀兰说：“牛嫂，我母亲这几天身体不太好，我先走一步了。请小望今晚陪陪你吧。”杨燕特意看了章望一眼。

　　章望立刻领悟，就说道：“也好，你回去照顾一下老人家吧。”

　　周秀兰也不强留，要送杨燕出来。被杨燕按了一下肩膀停住了。

　　杨燕离开大门，慌忙走到大街上的一个电话亭子里，拿出了微型报话机，然后又抓起话筒作掩护，很快叫通了刘锋。

　　刘锋听到报告后，只用了20分钟的时间就赶来了。一块来的还有张雷和刁明等人。

　　这时，刘锋在大门附近隐蔽好，等待着蓝猫一出来就抓住他。可是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蓝猫出来，他对杨燕说：

　　“小杨你再回去看看，他们是否还在里边?如果在，你不要进屋，马上出来。我们进去抓人。” 

　　“如果他们发现我怎么办?我讲母亲身体不好，已经回家了。”杨燕说。

　　“万一他们发现你，你就说在路上遇到流氓纠缠，所以又回来了。”刘锋说。

　　杨燕回到周秀兰家门口时，不禁大吃一惊，只见屋里没有灯光，周秀兰已经插门睡觉了。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只听到冬冬说话。

　　“妈，爸爸为什么不回来呀?” 

　　“你想爸爸了?”

　　“想。”

　　“过两天会回来的。好孩子睡吧。” 

　　杨燕又听了一会儿，见屋里再没有什么声音，就溜了出来，她把情况对刘锋一讲，刘锋先是一惊：

　　“好狡猾的家伙!这么快就跑了!”

　　“处长，他会不会把章望骗走了?如果这样，问题就严重了!”杨燕担心起来。

　　刘锋思考了一会，说：“老张你暂时先带两个同志留这里守候，我和小杨小刁马上去章望家看看。”

　　秋风徐徐，灯光灿烂。 

　　刘锋他们开车很快到了章望家。刘锋和刁明守在门口，让杨燕敲门。

　　“谁呀?”是章望的声音。

　　“是我。小章快开门。”

　　章望一见是他们，便笑着说：“你们的行动真快!请进。”

　　“你怎么回来了?”杨燕进屋后问她。

　　“让你耽心了吧?”

　　“可不是嘛!要知道蓝猫是个很坏的家伙啊!他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我本来就不怕他们，现在有你们在，我更不怕他们!”章望勇气十足地冲杨燕说。

　　“我不是让你拖住他吗?”

　　“你走后，这家伙说什么也不留下。我死缠他，他说到外边我再告诉你。就这样我跟他出来了。”

　　“他告诉你什么了?”  

　　“开始他想占我的便宜，拉拉扯扯的，我说，你不告诉我小明的下落休想沾我!他只好作罢。”

　　“他什么也没告诉你?”  

　　“告诉了。他说下星期二晚上5点正，他们去柳泉饭店聚会，让我前去陪他们。”

　　“你答应了吗?”

　　“不答应怎么抓他们呀?”

　　他们明明不知道孙利明的下落，让你去干什么呢?”

　　“一是拿我开心；二是用我这个女子给他们挡挡风……”

　　“这我就放心了。你真机灵!” 

　　“还不是跟你学的。”

　　“蓝猫现在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没告诉我，这家伙很狡猾，他一直把我送上公共汽车才溜走。”

　　“你为什么不去报告?”

　　“我怕他们跟踪我。所以我只好回到家里来等你们。”

　　“你也快成侦探了! ”杨燕称赞章望。

　　“比起你们来，还差得远呢!”她转脸问刘锋：“处长，你说他们真的会到柳泉饭店聚会吗?下一步该怎么办?”

　　刘锋摇摇头，又点点头，然后说：“会，又可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