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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魔影重现



  深夜,山区一个长年无人来往的山坳里,一个鲜为人知的山洞里,三名歹徒正躲在里面大吃大喝。

  这个山洞面积很大,在“深挖洞,广积粮”年代整理过,现在早被人遗忘了。里面阴暗潮湿。但是,中间有个大洞,因为顶端有个洞口显得明亮。贴着洞帮边,摆了几个床位,床上备有崭新的被褥、毛毯等物。成筐的水果,成箱的啤酒、罐头及各种食品堆得到处都是。

  这样一个被人们遗忘的地方,倒成了盗贼们隐藏的黑踞点,临时的安乐窝。

  在昏闇的灯光照射下,只见这三个家伙的年龄,都在二十八九岁上下。一个是大个子,身高一米八左右,背微驼、长方脸、留着长发,因他头发稀疏、发黄,眼睛有些发蓝,绰号叫蓝猫。另外两个都是中等身材,身高都在一米七左右,一个黑发黑脸,腰身很细,行动敏捷、迅速,绰号叫山虎。最后一个却因面黑、头秃、绰号叫黑秃。

  三个家伙围作一团边吃边喝,摆的熟食让他们快吃去了一半。啤酒也喝了十多瓶,看来他们都有些醉意。

  蓝猫手里拿着一只鸡大腿,啃了一口扔到盘子里,愤愤地骂道:“姥姥的!黑熊这个龟孙子!把我们骗到这里,也不让出去,把老子快闷死了!”

  “是啊,已有五、六天没见到太阳了!”黑秃说,“连老婆孩子都见不到,真他妈的活受罪!”

  “唉,哥们还是忍耐些好。”山虎似乎很老练地说,  “据说黑熊也是按‘教师爷’的旨意,才让我们呆在这里的。这都是为了我们的安全嘛。”

  “为了安全就不让我们出去了?屁!你看孙利明那小子,现在多痛快!他想往哪里跑就往哪里跑,说不定还有女人陪着他呢!”黑秃说。

  “你别提那松包!”蓝猫说,  “一提那小于,我就有气!自从那天在五州餐厅吃过饭后,他妈的就溜了。他不就是比我们少蹲了几年劳改队嘛!”

  “你们用不着为他生气。”山虎说,  “他这一跑对我们有几个好处:一是下步干大事,少一个人分利;二是他前科不重,人又胆小,他不在对我们更安全;三是他这一跑,就把公安人员的视线引开了,我们更便于隐蔽。”

  “如果他被公安局抓住了怎么办?会不会把我们全供出来呢?”黑秃担心地问。

  “这倒不用担心。”蓝猫说,“你别认为公安局的雷子们是吃乾饭的,不用孙利明咬我们,他们早已摸清是我们几个作案了。说不定我们的家都被监视控制起来了!如果孙利明被抓住,他也说不清我们在什么地方。”

  “对了,还是猫兄说得在理。现在我们没什么可顾虑的,国家这位大母亲不要我们这些不成气的儿子,我们就他妈的来个破罐子破摔!大干一场,说不定还能闯出条路来。”山虎说到这里,喝干了一杯酒,很得意地说,“如果黑熊说的那宗大生意干成,我们就可以远走高飞,变成人上人了!”

  “是啊,到那时要钱有钱,要房子有房子,要汽车有汽车,要女人有女人,哈哈哈……”蓝猫说着大笑起来。

  三个家伙正边吃边谈,突然听到石门吱吜一响,闪进一个人来。这人五大三祖,身高一米八以上,30多岁,留一头卷发,上身穿一件黑色绸子衬衣,下穿蓝色运动裤,脚穿白色旅游鞋,有一副江湖好汉的派头。他进来后,又转身把石门关好,然后大摇大摆地走到三个人跟前,笑着说:“好小子!你们他娘的好惬意啊!在这里又吃又喝,简直是神仙生活啊!……”

  三个人见他进来,早已恭敬地站了起来,听他一说,都有苦难言的陪上笑脸,忙着给他让位子,倒酒,点烟。

  来人真名叫陈大海,绰号黑熊。他三年前劳改释放后,在一家工厂当上汽车司机,平时他伪装积极,对领导溜须拍马,取得了领导的好感和信任,连续三年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并被单位党支部列入积极分子,近期就要发展入党,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这个重大盗窃集团内,起着主谋作用。

  四个人就坐后,山虎端起酒杯,又站起来说道:“我建议,为熊哥的光临,为我们今后的事业成功,先干这一杯!”

  “干!” 

  “干!”

  “干!”

  头一杯干完后,三个人又轮流向黑熊敬酒。四杯酒下肚后,黑熊满面春风,很得意地说道:“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教师爷和老板对你们这次行动很赏识,决定把那宗大生意交给你们去干!来,我也敬兄弟们一杯!”

  四个人又一次碰杯后,一饮而尽。

  “熊大哥,”黑秃嗫嘘地说,  “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在行动前,我想,我想回家看看孩子……”

  “这可不行!”黑熊把脸一沉说道,  “教师爷有令,大事未成功之前,谁也不能回家!现在外边风声很紧,你们回家,等于自投罗网!实在在这里闷得慌,晚上可以伪装上县城转转。至于什么时候可以回市区,要等教师爷的指示。”

  “大事成功之后,我们几个人怎么办?”蓝猫问。

  “我们一起到国外去,到那时候,咱们就能要什么有什么,成为真正的自由人。”黑熊说。

  “能走得成吗?”黑秃不安地说。

  “是啊,能走得成吗?偷渡太危险,从天上走又没护照,不是给我们‘快乐糖’吃吧?”

  “嗨!”黑熊把酒杯一蹾,然后说道,“你们不用担心,这事老板早有安排,事成后,大家先分头躲避一下,风声一过,再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天上走了!护照没有问题,老板神通广大,这些事对他来说,是小事一件!”

  “真的吗?”山虎兴致勃勃地问,“熊哥,听你的口气,老板很神的!他是个什么人物?能否让我们见上一面?”

  “不行!”黑熊又把脸一沉说,  “干我们这一行,要想保住脑袋,就是要保密!该知道的自然知道,不该知道的不能乱打听!”

  “是,请大哥原谅小弟冒昧,我不该乱问。”山虎慌恐地说。

  “唉,算了,你们涉世太浅,也难怪你们。其实……”黑熊想说连他都未见过老板是男是女?是黑是白?可是他怕这么一说,让这三个小子小看了自己,只好把话题一转,接着说道,  “其实老板也想见见弟兄们,只是重任在身,又不好过早暴露身份,所以还请你们谅解。”

  “没什么,没什么。”蓝猫赶紧说,“只要老板确有神通,又能想着我们,就是让我们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决不含糊!”

  “其它事咱先不说了。我今晚来这里,一是代表头头看看你们,二是带来了新的任务……”黑熊说到这里,把目光投向三个人的脸。

  “什么任务?请大哥吩咐!”山虎说。

  “是这样,”黑熊点燃一支烟,说道,“老板和教师爷说,为了配合下次大的行动,转移公安人员的视线,打乱他们的侦察方案,明天我们必须再做一次行动。”

  “白天干这种活太危险了吧?”黑秃说。

  “这叫出其不意,乘其不备!公安人员都是夜猫子,晚上巡逻放哨,白天回家睡觉。我们让他们白天晚上都不得安宁!”

  “大哥言之有理,”蓝猫说,“如此闷在这里,倒不如出去干一下子,这叫一不做,二不休嘛!”

  “请问大哥,明天在何处下手,具体目标是谁?”山虎问。

  “点已踩好,在城南区滨海小区五号楼508号。这家住四室一厅的房子,老两口都是他妈的离休高干,有个儿子在市营造公司当经理,据瞭解家私不少,自己还买了一部小汽车。另外有个漂亮的小老婆。”黑熊说。

  “该抢!这号人物靠着他狗老子娘的势力,又当官又捞钱,它是个暴发户!钱少不了,准有硬货。!”黑秃说。

  “抢,连那漂亮的小娘们一起抢!”山虎一瞪眼一伸舌头耍了个鬼脸。

  “抢,×他娘的,要干就干大的,上次抢钱迅家,风险不小,落钱不多。”蓝猫说。

  “好!我建议为明天的行动,为下一步发大财,乾杯!”黑熊说。

  “干!”

  “干!”

  “干!”

  四个人把一切商量、密谋好后,已经是深夜零时,三个人仍留在山洞里睡觉,黑熊向教师爷汇报去了。

  城南区滨海小区五号楼508号户主是吴苟安,今年62岁,司局级离休干部。虽已离休,但不甘寂寞,至今还任一家大公司兼任副董事长。老伴58岁,是位处级离休干部。儿子吴家勋,38岁,在一家营造公司当经理。儿媳陶幼樵,28岁,和丈夫在同一家公司当行政处副处长。家中还有一个小男孩和一位四川保姆,一共六口人。

  这一家论住房条件和经济收入,在这幢大楼里算是首户了。四室一厅的住房面积,各个房间和过道里,都铺着崭新的红地毯,墙壁是用花纹壁纸贴起来的,上边挂着名贵的字画。各式沙发,进口家俱和家用电器应有尽有,每个房间都布置得富丽堂皇,华贵生辉。

  今天是星期天,吴苟安和老伴早早起来,吃罢早点,带着孙子去逛公园,小保姆上菜市场买菜。家里只剩下儿子和儿媳两人。这对年轻夫妇,因为昨晚在舞厅跳了半宿的舞,现在虽然已到九点钟,可两人仍在沉沉入睡。

  吴家勋睡梦中恍惚觉得房间有人走动,他强打精神,睁眼一看。不禁“啊”地惊叫了一声。三个蒙面人,正手持匕首向他走来。他猛然坐起来,探身要按床头上安装的报警器,却被冲上来的两个蒙面人按在了床上。陶幼樵惊醒后刚要喊叫,也被一个蒙面人用匕首扺住了咽喉。

  “不许动!动就捅死你!”

  “不准喊!喊就扎死你!”

  两个蒙面人同时威胁道。

  吴家勋知道这些歹徒会说到做到,稍有举动即刻就会丧生。他稍微稳定一下情绪,两眼灵活地一转,笑笑说道:“我是个明白人,弟兄们这样,无非是要点钱花花。这好说,你们让我先起来,要多少钱我都给。”

  “你他妈的少废口舌!聪明的话,老老实实让我们绑上你,钱,我们自己会动手拿。”蓝猫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绳子,很快就把吴家勋的手脚捆了起来。

  “这个小娘们怎么办!”黑秃问。

  “也捆起来!”蓝猫命令似地说。

  三个歹徒把吴家勋捆好后,拖进了床底下。嘴里还塞进了一条毛巾。

  陶幼樵只穿一条短裤,被仰面朝天的捆在了床上。她早已被吓得魂不附体,嘴里不用塞东西,也无力喊叫了。

  接着,他们从吴家勋衣服的口袋里找出了一串钥匙,先打开了保险柜,把里边的金银珠宝和现金全装进了一个旅行包里。接着又打开所有的抽屉、箱子,把现金和存折及值钱的器物一扫而空。

  三个歹徒仅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就把五间房洗劫一空。他们刚回到吴家勋的卧室,突然写字台上的电话铃响起来。

  蓝猫走过去,抓起话筒问道:“那位?……噢,找谁呀?……他不在,刚刚被人接走了!……好象是去了都城饭店……晤,我是他爸爸……”

  蓝猫放下电话,得意地一笑,向另两个歹徒暗示要撤。这时山虎兽性发作,冲蓝猫一挤眼,向床上扑去,强奸了陶幼樵。

  小保姆从市场买菜回来,已经10点多钟,她刚把菜篮子放到厨房里,就听到有人哭泣。她赶紧跑到吴家勋卧室一看,不禁大吃一惊!只见陶幼樵赤身裸体,仰面躺在床上,手脚还被绳子捆着。她冲上去解开了绳子,忙问陶幼樵出了什么事?陶幼樵只是一个劲地哭,什么也不说。保姆忙拿衣服帮她穿上。这时她才听到床底下有响动声。

  “夫人,床底下好象有什么东西!”小保姆害怕地说。

  “快!家勋还在下边呢!快把他拖出来!”陶幼樵停住哭泣,与小保姆一起,从床底下把吴家勋拖出来。

  吴家勋已被憋得脸红脖子粗,小保姆连忙取出他口中的毛巾。没等解开绳子,他便气急败坏地冲着陶幼樵骂开了:“哭!哭什么——臭婊子!你就那么贱……”

  “你能怪我吗?”陶幼樵悲愤欲絶,怨恨丈夫道:“有本事你别滚到床底下去呢!……唔唔唔”

  吴家勋气得浑身打哆嗦,他咬着牙骂道:“他妈的!这些亡命徒!如果被我抓到非亲手宰了他们不可!”

  “吴经理,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快向公安局报案吧!”小保姆提醒他说。

  吴家勋这才恍然醒悟。他忙拨通了报警电话,分别向派出所和市刑侦处报了案。

  20分钟后,刘锋带着张雷和刁明来到了吴家勋家里。又过了一会儿,派出所的同志也赶来了。

  刘锋听了吴家勋两口子叙述了案情经过,向吴家勋问道:“检查过没有,家里主要被抢走了什么东西?”

  “还没来得及检查。”吴家勋说。

  “赶快清查一下。”刘锋说。

  经吴家勋两口子清点后,他们说出的被抢劫的财物,令在场的人都吃一惊。这些财物是:人民币8,000元,外汇券16,000元,活期存折三个共45000元,金表、金戒指、金项链折合人民币约35000元。定期储蓄和电用器具一样也没丢失。

  “犯罪分子离开现场有多长时间了?”刘锋问。

  “大约有40分钟左右。”吴家勋说。

  “活期存款在哪个储蓄所!”刘锋急切地问。

  “分别存在两个储蓄所。海风巷一个,万寿街两个。”吴家勋说。

  刘锋对张雷说:“你和派出所的同志兵分两路,火速赶到两个储蓄所查问。”

  张雷和派出所的三位同志,马上离开吴家,乘车出发了。

  张雷他们走后,刘锋和刁明两人开始勘察现场。经检查,罪犯是用万能钥匙打开的房门,现场留下三个人的脚印和指纹。经刁明仔细鉴定,脚印和指纹与前几天在钱迅家作案所留的完全一致。证明是一伙人作案。所不同的是,前者是四人作案,后者是三人作案。

  “你们看清他们的面目了吗?”刘锋问。

  “三人都蒙面,没看清,只知道一个大个子,两个中等个头。”吴家勋说。

  “他们讲话了吗?”

  “讲了。”

  “什么地方口音?”

  “是大都城的口音。”

  “家里为什么放这么多现金?为什么没存银行?”

  “我想家里有保险柜,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这些现金最近就有用场。”

  “这么多钱都是你们自己家的吗?”

  “这,……有一部分是朋友们放在这里的……”吴家勋吱吱唔唔地说。

  “这么说,大部分是你们自己的了?”

  “是的,这是我家三代人积累的。”

  “都是谁知道你家里有这么多钱呢?”

  “这我一下子说不清楚。虽然有几位朋友都知道,还有几个要好的同事,但这三个强盗里面,没有一个象他们的。”

  “你现在就把知道你有钱的人员名单、地址、工作单位、职业,给我们写一下,这可能对我们尽快破案有用。”

  “那好吧。” 

  吴家勋说完就坐下来,边回想边列名单。

  刘锋和刁明两人趁这会工夫,又检查了一遍现场。

  这时张雷和派出所的同志赶回来了。

  张雷说,他们到万寿街两个储蓄所查问了,20分钟前分别有两个人已把存款取走了。取钱的人是个小白脸,二十七八岁,有个大高个子站在门口等他。

  派出所的两位同志说,他们赶到海风巷储蓄所时,钱也在20多分钟前被取走。取钱的也是一高一矮两个人。

  “看来,他们是乘车作案啊!不然行动没有这么快!”刘锋说。

  “是乘出租车?还是他们中间有人是司机?”张雷自言自语地说。

  “哎呀!”吴家勋突然惊叫道:“我的汽车还停在楼下,不知被他们偷走没有!”他说着,跑到窗前,推开窗子,探头向楼下一看,禁不住大声喊道,  “糟了!汽车也被偷走了!”

  吴家勋像傻了似的,怔怔地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请你不要紧张,汽车会找到的。请你告诉我们汽车型号和颜色。”刘锋安慰他说。

  “车子是尼桑红色小轿车,牌号是38—01078。”

  “汽车是单位的,还是你个人的?”

  “是我个人的。去年花50000多元钱买的。”吴家勋有气无力地说。

  刘锋从桌子上收起吴家勋写好的名单,对夫妇两人又做了一些安抚,让派出所的同志继续做些必要的思想工作,就告辞受害者,乘车而去。

  一路上,警车并未拉响警报器,而是随着车流缓缓行驶着。

  车内,刘锋坐在前边,双臂抱胸,两眼微闭,神情显得很是疲劳。其实他正在不动声色地思考着复杂的案情,设想着侦破的种种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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