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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时空的见证人
一个人悲欢离合的故事从中国向太平洋彼岸铺陈。
一个人怨愤爱恨的情怀从童年向半个世纪延伸。
一个人的身世命运和中美关系的风雨阴晴紧密相连。
一个人不可遏止的笔墨奔流和中国作家的情感心血欣然交融。
这个人穿梭于浩瀚的太平洋,诚挚地缝合着他无穷的忧思;漂泊于变幻的风云浪涛,默然地舔着骇人的创伤。
这个人,便是著名作家、翻译家美籍华人黄运基。
诗人、文学评论家熊国华,耗费四年心血写成的黄运基传奇《美国梦》(花城出版社出版),以特殊的时空作背景,庄重而饱含激情地叙述黄运基的故事,读来悲壮缠绵,催人泪下,发人深思。
这本书多角度多层面地再现黄运基的生存轨迹,剖析黄运基的精神家园和人格魅力,对人类生存之谜、命运之谜和生命价值,作了鲜为人知的深层开掘。不难看出,作为诗人的熊国华,对特殊时空有一种嵌入灵魂的感知。空间上,中美两国相隔的是风云变幻浪涛开合的太平洋。黄运基高扬生命之帆,在开辟壮阔而迷茫的空间中开拓着幼小心灵的空间。这个心灵空间注定要经受风雨雷电的突袭,也由此对人生痛楚和世界灾难产生巨大的承受力和抗衡力。时间上,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整整半个多世纪,中美关系成为人类共同关注的话题。黄运基自觉不自觉地处身其中,倾心其中,并受其制约,可谓情牵魂系。
特殊时空背景下的黄运基是一个怎样的人?
黄运基的童年正处于中国最黑暗的年代。1岁时父亲告别亲人远赴美国,5岁时母亲病逝,他和妹妹被穷苦的伯父收养。幼小的心灵,过早地袭来苦难;幼年的伙伴翠翠因饥饿偷吃一条番薯而被活埋,又使他早早地平添仇恨;15岁飘洋过海到美国,被投进移民局拘留所,再次令他蒙受奇耻大辱;在美国入伍期间提出中美应当建交的想法,被当作“非美”行为而勒令“不荣誉退伍”;六十年代在“坦白”运动中被投进监狱、取消国籍,生活陷入困境逼得他跟美国政府打了十年官司,使他的内心又蒙上怨愤仇恨的阴影。黄运基面对这一切,最难能可贵的是,始终不屈服于厄运。值得中国人骄傲的是,他从苦难中来,到苦难中去——一个强者对苦海的强行泅渡。
经历过深重苦难并在异国他乡漂泊的人,最懂得爱和恨,最有自信力和创造力,自强不息,奋斗不止。黄运基凭藉毅力和恒心,由上学读书不多到当一名翻译家、作家,创立《时代报》、《美华文化人报》、《美华文学》,还写了许多精辟的时事政治评论,创作长篇小说《奔流》(异乡三部曲之一)。这需要多大的付出!是他在《时代报》创刊号上报导尼克森访华,是他在美国中文报刊中首发中美建交的消息,并且3次采访邓小平。他预测美越战争美国必败,发起成立“美中人民友好协会”,多次资助留学生,主持美国华文文艺界协会,联络、接待中国作家,积极促进中美文化交流。凡此种种,说明黄运基在对人类生存之谜和生命价值的真谛等方面,作了很有意义的探究和实践。
黄运基的心灵空间既有激荡的风雷,也有温馨的情思;既积压着仇恨耻辱,也饱含着人间真爱;既有国运忧患,也有亲情眷念。透过莫测的时空,我们看到一个善良者感人的乡情、亲情和爱情;一个坚强者的自立、自信和自强;一个跋涉者的无悔、无私和无畏。
空间和时间是一切实在与之相联的构架。我们只有在空间和时间的背景之下,才能设置任何真实的事物。黄运基的真实生活和人生步履的轨迹,在一种特殊的时空中,是那样的明晰。所谓特殊时空,是指中美关系在漫长岁月的变化时刻,麦卡锡主义横行时代,乒乓外交、尼克森访华、中美建交,以及黄运基太平洋之旅、部队、监狱、官司之路等等。每到这些关键的时候,特殊的环境,复杂的问题,黄运基都是勇敢地去面对,并为之作出积极的努力。自然,评传不是为了描写生活而描写生活,而是探究植根于占优势的时代精神的强烈的主观动机。熊国华既以诗人的目光去逼视太平洋风云,又以评论家的理智去审视传主的心灵世界。评传的视角和张力在不断扩大。从背景勾勒,细节描写到史料穿插,著述点评,形成了人物传记的多层面结构。在异国多方遭遇的场面和事态中,黄运基心理情态的突变,灵魂的震颤,情绪的焦灼期盼和寻觅中的茫然惆怅,使之在价值观念和心理情感方向发生着变异。这些,有赖于作者对大时空和人物命运的准确把握和升华。不是繁多事迹的罗列,而是人生心理历程情态的叙述、人格魅力的展示,也是对过往历史和特殊的历史生活环境中的社会活动的再现。
不管怎样,本书中表述的黄运基的经历、心境和抗争精神,是众多华人的缩影。我国历来飘洋过海的各国籍华人都有着永不泯灭的爱国心和民族精神,有着无穷的智慧和创造力。黄运基当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和杰出代表。在和黄运基共事的众多文学家、艺术家、史学家、教授、记者、编辑,以及各行各业的人士,都和黄运基一样有着很不平凡的经历和心理历程。时光流逝了,沉淀的是闪光的精神金子和中华民族特有的人格力量。书中写到黄运基的贤妻坚姐,是黄运基的精神支柱、经济支柱和事业支柱。多年以来,她和黄运基同舟共济,相依为命,表现了中国女性的道德美和心灵美。在黄运基周围的众多作家、记者、留学生、商业人员,都有着共同的人格魅力。三藩市“草根文群”的不断壮大,是和他们的共同努力分不开的。
黄运基近十年来常回大陆访问,同时也邀请众多的大陆作家访美,已经形成了中美文化交流的热线和网路。彼此间的作品交流,资讯传递,既显示了中华民族文化的强大生命力和优良品格,也传递了美国文化、科技等方面的资讯。黄运基从中牵针引线,穿梭、编织,给我们呈现了一道富有诗意的绚丽风景。
2002年3月22日于广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