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辉丽万有莫翁诗
诗为何物?钟嵘在其《诗品》告诉我们“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之舞咏。辉丽万有,灵祗待之以致飨。幽微籍之以昭告。动天地、感鬼神,莫近于诗。”
莫仲予老先生的诗集《留花庵诗稿》。裁以万物,咏载其声。或有羁旅怀想,或有古寺禅悟,或有风月感事;或咏梅、咏竹,或念亲情、友情,或相思、或感怀、或浅唱、或低吟;或歌以铜琶铁板,或歌以箫管轻弦,无不性情之摇荡,辉丽万有,致飨灵祗、昭告幽微。
王国维在《人间词话》说“词以境界为最上,有境界自成高格。”但境界有分“造境”和“写境”也就是分为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浪漫主义造出理想的境界,而现实主义描写真实的境界。但大诗人所造之境必然合乎真实,而所写之境又必然反映理想。于是又有分“有我之境”和“无我之境”。他举出如“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可怜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为有我之境;“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寒波澹澹起,白鸟悠悠下”为无我之境。
有我之境,就是以“我”观物,所以物皆着“我”的主观色彩;无我之境是以物观物,不为主观意志所决定,皆着客观的本来颜色。无我之境,诗人只能从静中得之,有我之境,诗人则能从动中得之。完全是两种审美情趣,静中的美,美得悠闲;动中的美,美得雄壮。
刘公逸生在《留花庵诗集序》也说:“天地一境也,人生一诗旅也。吾曹幕天席地,自少而壮,由壮及老,耳目之所触,手足之所及,情感之萌,万象之接,是皆诗也。”其实,宇宙间存在的自然或理论说不是诗,也是诗。如刘翁所言“理亦诗也……物亦诗也……”即使是深奥的“空”,“空亦诗也”,由“空”生情,“情则诗矣”。刘翁把诗更说得透彻:“以诗人之哲观理,理皆缠绵;以诗人之目观物,物皆婀娜;以诗人之照观空,则纷呈万象;以诗之感注情,绵绵漠漠,浩浩洋洋,上下千载,纵横六幕,而情尽化为诗矣!”
莫翁仲予的《留花庵诗稿》注情而观空,哲理而观物,游于诗。撷取吉光片羽,有唐宋之风韵,参以蒹葭余音。诗人多以现实主义创作,早期国难当头,日寇侵华。多以有“我”之境,“以哲观理,以目观物,以照观空,以感注情,于是“绵绵漠漠,浩浩洋洋,上下千载,纵横六幕,而情尽化为诗矣!”
甲申的《江行十四韵》更得杜甫《三别》《三吏》之风。“向晚江行急,催诗酒力微。夕阳帆影乱,春水鳜鱼肥。风定江波渺,天寒鸟迹稀……传闻孤寇酷,休问六师威。烽火延华夏,黔黎尽蕨薇。乱离何日已,忍让到今非……岂容偏逸计,坐失灭夷机……”诗人心系国家安危,杀贼效国之心跃然纸上。这是有“我”之境,诗所造的最高境界,就是“遥看霜叶落,又逐峡云飞。”
而辛酉的《七星岩三十韵》又得李太白《梦天姥》之风。“五岭自北来,山势陡南向。蜿蜒逐牂牁,西止灵羊上。崛起七朵云,层巅回四望。嵯峨临绝蹬,万壑列屏障。或疑混沌初,斗奎坠壤圹。一水泛芙蓉,纡余蓄溶漾……”此有“我”之境中又有无“我”之境。既写境又造境,现实中更有浪漫。
“窥山月色如留恨,到树鸦声欲向冥。”无“我”又似着“我”色彩,此境可谓“空”矣。王国维又说“境非独谓景物也,喜怒哀乐亦人心中之一境界。故能写真境景物,真感情者谓之有境界。”“窥山月色”已有空境,而“留恨”则心中之境;“到树鸦声”又一空境,而“向冥”亦心中之一境界。莫翁之诗可谓“动天地,感鬼神”真诗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