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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源与香雪海
耆英连袂,不堪辨,磨剑当年陈迹。停马云飞,征路远,月出天山寻觅。十万桃花,二千福地,彭泽何由识。惊涛越海,还看梅雪颜色。
遥想年少书生,正河山破碎,布衣投笔。谈笑人间,落笔端,吹起狂飙难息。玉宇琼楼,马龙车水,特区还开辟。廉颇虽老,宝刀敢问谁敌?
此阕《念奴娇》乃记宝安胡强同志邀陈残云、关山月两老到宝安一行,我有幸随从,填得此词以记盛会。
南国天气,乍雨乍晴,常常是“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情却有情”。宝安的楼村荔枝场,远近的蝉噪,叫出了暑溽的烦躁。荔枝已经收获了,胡强却特意留下三四株桂味和糯米糍,恭候关山月和陈残云两老,听说两位老文艺家到宝安访旧,方苞这位宝安县的老县委书记,也即赴宝安作陪。
关山月因为要在深圳举办抗战时期的个人回顾画展,先残云伯早到三天。有道是贵人出门招风雨,楼村的几千亩荔山,忽地蝉声收敛,一阵阵阴凉,风乍起,白蒙蒙的水气自远而近,哗哗而至,无端的一场倾盆大雨,在漫山遍野荔林的碧云红霞间歌舞起来。荔枝场数十万的荔树,遍布于几个山头,远近笼烟,树树跳雨,洗翡翠、滴猩红……真是好雨知时节,当“夏”乃发生,这场大雨将漫日盛暑酷热一洗殆尽。望处红娇绿软的一大片,清凉沁园,残云伯八十高龄,诗人韦丘、特区作家朱崇山也都过了六十,却是童心未泯,兴致勃勃地攀枝擘荔。胡强在残云眼前依然是当年顽皮的小鬼,六十岁了,还脱了鞋,攀到高处,折下最鲜红的香荔,要残云伯尝尝新鲜。
原来,关山月和陈残云在解放初期都在宝安搞过土改,挂过职。两老都已届耄耋,但精神矍铄,堪称文艺耆英。残云伯如何会取名“残云”?说是杜甫诗有“向晚寻征路,残云傍马飞”之句,反映了他年青时为寻求报国之路,既傍徨而又憧憬的心境。他是用他的笔实现了他自己的理想,说是白居易的诗老妪会解,而残云伯的《香飘四季》虽然写的是东莞麻涌,而今在宝安也一样是有口皆碑。上至深圳市委副书记李容根,宝安区委书记梁道行;下至寻常农家都能如数家珍,数出作品中何水生、许火照、细娇、风英等人物和故事情节。当时,胡强不过十六七岁,随着残云伯下乡征粮,由于当时浮夸之风甚盛,虚报高产,农民连口粮尚未解决,何来余粮可交?村干部人人自危……此时,残云伯提出实事求是的原则,使得村干部都松了一大口气。说起当时,残云伯笑笑,曰:“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爬格子。”正因为这件事,宝安的父老乡亲,一直没有忘记这位“为民作主”的老作家,尽管他不过是挂职的宝安县委副书记。胡强也是经过这件事,对残云伯一直尊敬至今。说到胡老总,也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人物,那时刚解放,他是把守罗湖桥的第一人,那时的罗湖桥不像如今那般的辉煌,果真是一条木板扎的桥。当时来往两地之间,也不必查什么护照,只一张盖了红戳的证明,看看模样,指指鼻子,也就过去了。胡强当年年纪小,抱枪杆自觉挺神气,且警惕性也特别高。一个匪特便被他查出,那匪特见势不妙掉头就往香港那边逃,胡强即开枪警告,子弹不长眼飞往那边,港英政府为此提出抗议……酿成新中国成立第一桩“外交纠纷”,也许是这件事,胡强便不必再守罗湖桥了,随着残云伯当起干部来了。
关山月这个名字很使人想起李白《关山月》诗“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长风几万里,吹度玉门关……”其实陈残云与关山月是老战友了,一起清匪反霸,一起搞土改,关老在宝安的沙井镇搞过土改。这回胡强也特意陪着这位老土改工作队员到沙井寻旧。当年土改工作队驻地是一座旧教堂,现在已经变成一间五金厂了,当年荒凉的滩涂屹立起一座新城。看到沙井的巨变,关伯挥毫题词“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在西乡的劳动村,昔日浮家流宅,风雨飘摇的蚝民,都住进了豪华的小洋楼。按他们村委书记的介绍,每四人便可分得一座两层的锦砖装修的小洋楼。一座一座的小洋楼,栉比鳞次,排列井然。新村中间是花园,草坪,鲜花,闲亭,球场……过去最贫苦的蚝民率先进入小康水准,充分体现了党改革开放的富民政策的伟大,故这劳动村被辟为社会主义教育基地。关山月兴致勃勃地题下“宝源新村”四个大字。
第二天,胡强请他们到铁岗水库视察,这是新辟的旅游区,湖光山色间点缀着一座座小巧玲珑,风格各异的别墅。胡强介绍说,这里要遍植桃花,按陶渊明的桃花源的构想,建成新时代的桃花源。并准备拿出两座别墅,分别作为美术与文学的创作室,征求两老的意见,再行装修。说是宝安对这两位曾经为宝安县人民作出过贡献的艺术家的回报,关山月为此真情所感,在八尺宣纸写下“桃花源”三个大字。关怡说爸爸从未写过如此大的字,这可是破纪录的。
坪山是东江纵队的故地,马峦、红花岭两千多亩的山峦今已计画广植梅花十万株,与小梅沙遥遥相望。那边是碧波万顷的大海,这边是幽香如阵的香雪海。这是一片雄峙大海的梅之山。远望去,关山月所书“梅林”两大字,嵌镶在对面的山坡。山之巅有亭翼然,众人眺望大海,想像着当梅花盛开之日,层峦耸“雪”,天、地、海共白;云、浪、花齐飞……
这里原是人迹罕至的荒山野岭,在革命年代东纵儿女在这里挥戈跃马。先辈们为之奋斗的目标,人民生活“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水准,已是超额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