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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宝南华寺

  南华寺是岭南名刹,迄今1500年。为此庆典之事,中山大学黄伟宗教授带着洪三泰兄和我同谒宝刹。主持释传正大师在他的禅室和我们相见,商谈甚欢。

  1500年前西元505年(天监三年),“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可见佛教之盛。以前印度到中国专座传播佛教的僧人学者,大多循丝绸之路西北而来。但西土智药三藏却航海南来,可见海上丝绸之路亦相继通航了。智药三藏从海南而来,自然先于广州登岸,“西来初地”之谓也。他一到广州,于光孝寺植菩提树一株,继而在广东遍留灵迹。后来到了韶州,掬曹溪之水而饮,觉有异香,即奏明梁武帝,帝乃诏建宝林寺。智药三藏并预言百七十年后有肉身菩萨,并说:“于此开演上乘,度无量众,传佛心印” 这所谓肉身菩萨,历史证明就是六祖慧能大师了。

  六祖慧能对佛学的伟大建树在于将佛教的教义与当时的中国士大夫社会实践相结合,更彻底地唯心化。创造了具有中国特色的佛教,也就是禅宗。中国禅宗从达摩始百余年间皆以《楞伽经》相印证,故亦称为楞伽宗。达摩的三传弟子道信开始兼以《金刚》等经为典据,到了慧能即以文句简单的《金刚经》义代替了《楞伽经》,其目的在于摆脱名相烦琐的思想束缚,而单刀直入求得开悟。因禅宗丛林,由曹溪一脉,遍于天下;如日本、高丽之禅寺,皆祖宗于曹溪。

  慧能幼年丧父,家境贫困,靠卖柴养母。有一天,慧能在市中,闻客店有人诵《金刚经》,颇有领会。得知黄梅东山弘忍禅师受持此经,他即立下寻师之志。咸亨初(670年),他把母亲安顿后,即北行。到了韶州曹溪,遇村人持《涅盘经》来问字。慧能说:“我不识字,但还瞭解其义。”又问:“你不识字,如何解义?”慧能说:“诸佛妙理,非关文字。”乡里耆老深为惊异,竞来礼敬,即请慧能居于当地宝林古寺,称他为卢行者。

  慧能在宝林寺住了不久,又至乐昌西石窟,从智远禅师学禅,智远劝他到黄梅东禅寺从五祖弘忍受学。当时东山禅众达七百人。弘忍见慧能来即问:“居士从何处来,欲求何物?”慧能说:“弟子是岭南人,唯求作佛!”弘忍说:“岭南人无佛性,怎能作佛!”慧能曰:“人有南北,佛无南北,人皆有佛性。”

  五祖颇为惊异,遂命他随众劳动,在碓房舂米。慧能踏碓八个月,弘忍测验众人禅解的浅深,准备传以衣法,命各人作偈呈验。神秀为众中上座,即作一偈云:“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一时传诵全寺。慧能在碓房闻僧诵此偈,以为还不究竟,便改作一偈,请人写在壁上。偈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众见此偈,皆甚惊异。神秀与慧能的差别在于“莫使惹尘埃”和“何处惹尘埃”,神秀是认为有尘埃客观存在,才劝喻“时时勤拂拭,莫使惹尘埃。”而慧能则认为“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比之更“空”更“无”,更加唯心。

  弘忍见了,即于夜间,召慧能试以禅学造诣,传与衣钵,并即送他往九江渡口。临别又叮嘱他南去暂作隐晦,待时行化。因此慧能回到广东曹溪后,隐遁于四会、怀集二县间。后至广州法性寺(即今光孝寺);值印宗法师讲《涅盘经》,因有二僧辩论风幡,一个说风动,一个说幡动,争论不已。慧能便插口说:不是风动,也不是幡动,是你们的心动!大家听了很为诧异。印宗便延他至上席,请问深义,慧能回答,言简理当。印宗便问:久闻黄梅衣法南来,莫非就是行者?慧能便出示衣钵,印宗欢喜赞叹,即集众就法性寺菩提树下,为慧能剃发,尊为六祖。如今广州光孝寺内留有六祖瘗发塔、菩提树、风幡堂、六祖殿诸古迹。不久,慧能辞众归曹溪宝林寺。从此以后,慧能在曹溪宝林寺说法三十余年。唐中宗及则天皇帝曾多次遣内侍往曹溪召他入京。他以久处山林,年迈风疾,辞却不去。先天二年(713年)慧能圆寂于新州国恩寺,世寿七十六。弟子等就在那一年迎其遗体归曹溪。慧能的真身不坏,遂裹纻涂漆供奉起来,形象生动逼真,现存于广东曹溪南华寺。

  黄教授似极有佛缘,传正大法师即领我等登上“藏经阁”为我们展现了许多寺藏法宝。因为在此之前,寺中主持法师极少带宾客登楼观宝。我们怀着虔诚之心轻轻地踏上楼板,生怕惊扰了楼中供奉历代高僧的圣灵。登上宝阁,即见呈红色的舍利子熠熠生辉,闪烁着千古不朽智慧的光。顿时,楼中充满了肃穆庄严的氛围,我肃然起敬,虔诚地合什,默默地念着佛号。这边厢却放着蒋公中正为南华寺题匾“宣扬佛典”原迹,字体端庄。蒋公既信奉基督,又皈依我佛,又何以恋栈呢?宗教一到了政治人物之手,只是披作外衣罢了。六祖曾经手持六十斤重宣法镔铁禅杖、以及所系檀木佛念珠,尤其他在碓房舂米时用的坠腰石。可想而知慧能作为禅宗六祖实至名归,他对禅的顿悟也并非只一时心血来潮,轻而易举的事。八个月的踏碓舂米,因为他身材较瘦小,为了加重舂米的力度,而需要在腰间绑上一块坠腰石。他的智慧是在一脚一脚踏碓中积累,一舂一舂中“渐悟”而“顿悟”。慧能的禅法以定慧为本,强调“见自性清净,自修自作法身,自行佛行,自成佛道”。他并不以静坐敛心才算是禅,就是一切时中行住坐卧动作里,也可体会禅的境界。这就不同于北宗神秀教人静坐看心。慧能教人只从无念着手,并不限于静坐一途。看来唯心的智慧亦须在实践中来,慧能不似神秀可以坐在上席静坐看心,苦思冥想“身是菩提树,心如明镜台”如何“莫使惹尘埃”。慧能必须在八个月,天天在碓房踏碓舂米,所以他的禅学思想彻底地平民化了,使得平民百姓也可以皈依修炼佛教,在“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平常生活中顿悟禅心。深奥玄虚的禅学不再是少数的贵族们在禅房蒲团上静坐高雅的玄思。我想这正是六祖对佛教能够在中国历千年而不衰的发展,所作的最大贡献。

  在藏经阁上还有更多的佛教文物,如北魏的铜佛像,北宋的木雕罗汉群像,更令人叹为观止的莫过于两旁高矗大书柜的清代钦颁《大藏经》。不过我想,既然六祖说过“诸佛妙理,非关文字”又何以如此“大阵仗”呢!当然,这里面浩若烟海的文字,记录的正是这1500年来,人们对娑婆世界认识,出世与入世的智慧。当传正法师命僧人展示《天册金轮敕书》,顿时满堂生辉。这是武则天宣慧能进京所下的诏书,只是慧能称病抗旨,使人更加敬崇。人到了此种境界,欲念皆空,无私无畏,也就有了大自在。只是如今,达到此境界者,又有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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