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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评论学术出版社 >> 文章内容
套住幸福
若远
一
姐妹们的身体是本钱,是鱼饵,只要肥得流油的男人将鱼饵吃下去,被勾住魂儿后,姐妹们就钓到鱼了,就寻到取款机了。圈里姐妹们经常这样说。她们“钓鱼”很有经验:香港男人喜欢小巧玲珑的,台湾男人喜欢身材纤细修长的,日本男人喜欢白白胖胖的。朵朵皮肤白嫩,身材修长丰满,男人们人见人爱!在表姐可可的参谋下,吃朵朵她这团鱼饵的既不是台湾人,也不是香港人、日本人,却是一位政府官员,一条肥得流油的大鱼。
这天,朵朵刚打通表姐可可的电话,可可就语重心长地对朵朵说,朵朵啊,这条大鱼你虽然钓到了,但还得花心思套牢他啊!
朵朵接声说,表姐,他防着啊,他不放心我吃药,自己还要戴套呢。他好狡猾的。
可可心里说,人家不狡猾,能做那么大官?停了会,可可说,朵朵,你幸福不幸福全看你能不能套牢他了……
表姐,我知道,可是我……电话那头的朵朵似乎没有信心。
朵朵才十八岁。十八岁的朵朵想套牢那位五十来岁的男人,没高人指点,难啊!
可可说,朵朵,你一定要听我的话,有我的指点,你就不会走弯路了。
朵朵犹豫了一阵,应了一声“嗯”,便挂了电话。
那时,自己要是有人指点,就不会落到今天这种地步了。听着电话机里的嗡嗡声,可可愣愣地想。
老公姚远从卧室出来问:谁的电话啊?
可可冷淡地对姚远说,关你屁事。
可可烦着姚远。
姚远在保险公司跑业务,收入时高时低。曾有一个月达到一万元,姚远就跟人吹嘘他月薪一万元以上。实际上全年扯平,三千顶天了。两年前,可可与姚远结了婚。婚后不久,可可买了一套三十五万的房,付了五万元首期,剩下的想与姚远共同分期付。姚远却没钱,每次到付款时都是可可掏腰包。找姚远要,姚远说,你又不是没钱,我一个月才两千多,哪付得起。结婚两年了,包括生龙儿,姚远总共给可可的钱还不到一万元。一年几万元的开销,全是可可的。
半年前,为了便于拉单,姚远鼓动可可去买辆小车。可可依了姚远,选中一辆价值25万的广州雅阁,但要姚远掏十万。姚远拿不出,可可叫姚远去借。姚远便向开模具厂的孙天借。孙天是可可的朋友,可可嫁给姚远后孙天才认识姚远。孙天打电话问可可怎么回事。可可说,你先借他十万,要他写个欠条,事后我暗地里送十万还你,这样做,是想让他心里装着欠你十万元这个事儿,省着点花钱。孙天摇着头说,可可,你这是何苦哩。
车买回来了,姚远藉口谈业务,天天开车四处潇洒。碰上不是很熟的熟人,就吹嘘自己有房有车。看着人们羡慕的眼神,姚远觉得自己是一个成功人士了。
手里的钱日渐见少,可可很着急。前几天有个台湾人想在这个小区租房,可可知道后,动了心思,自己住的这套房用来出租,租金扺分期付款外,多下的钱还可以去租一套环境差一点的房自住。与姚远商量,姚远不相信地说,你真的没钱了,我们犯不着自己折磨自己吧?可可说,我又没工作,你工资也不高,家有千金,不如日进一金哩,把房子租出去,一个月多四千元收入啊。姚远一脸无奈地说,唉,随便你吧。
今天,可可一家要搬出这个小区。她正在收拾东西时,表妹朵朵就打来了刚才的这个电话。
朵朵是小舅的女儿,小可可十岁,比可可长得更漂亮,更善解人意。去年初中一毕业,便来到可可这儿,缠着她找工作。一个初中生能找到什么好工作呢?可可想,表妹那娇柔样,肯定能迷住不少男人。那时的可可刚结婚,有房子,有一个长得还算英俊的老公,看起来很幸福。可可以前是做什么的,朵朵心里清楚,但可可的幸福,还是很让年轻的表妹羡慕不已。于是,在可可的精心安排下,朵朵也步入了这个圈子——她这团白嫩柔滑的鱼饵,一下子就被那政府官员有滋有味地吃了下去。
朵朵好幸运啊!可可想,一下子就钓到一条大鱼,以后的好处,有她享的了。
可可进了卧室,抱起睡梦中的龙儿,对姚远说,你先送我们去租房,等一会搬家公司来了,你可得看着他们。
姚远拿着车钥匙说,好,那我先送你们过去吧。
租房是在一个出租屋集中的地方,周围环境较差,住的多是些打工仔打工妹。但租金还算便宜,三房一厅才八百元。姚远在楼下停好车,可可抬眼看了看四周乱糟糟的环境,再看了看新买的小车,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二
三年前的一个晚上。
可可对刚进家门的香港男人说:我要嫁人了。
香港男人吃惊地问,为什么?
可可静静地说,我想要一个家。
香港男人不认识一样地看看可可,又看看这套豪华的房子,才说,这不是家吗?家具、电器、装修,什么都有,这就是家啊。
可可说,这就是家?!这还缺一个人呢,缺一个男人呢!
香港男人明白了。香港男人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想了好一阵,说,这些年,我没给你什么。香港男人边说边拿出一张支票,填上数字给了可可。
找个好男人,好好过日子吧。
两个月后,可可带着一个男人请香港男人吃饭。这个男人就是现在的老公姚远。可可跟男朋友姚远说,一个香港朋友想买一份保险,姚远就急不可待地要求可可带他与这个香港人见面。
双方寒暄过后,香港男人突然一把抱着可可。可可吃了一惊,这可是在男朋友面前啊!姚远刚开始也吃了一惊,但只一瞬,便装作没看见,竟招手喊服务员过来。香港男人松开可可,似对姚远又像对可可说,可可是越来越漂亮了。
姚远在一旁苦笑了一下。
过了两分钟,香港男人对姚远说,姚先生,这份单我签,我不止买五万,我要买十万。
姚远一脸的惊喜。
事后,香港男人对可可说,我抱你,他竟然没反应。嫁给他,你不会幸福的。
可可心里一酸,说,他不嫌弃我,我就觉得幸福了。
香港男人摇摇头说,你这个傻女人哪。
其实,姚远从香港男人一把抱住可可,就知道可可与这香港男人关系不一般了。但没关系,姚远想,自己也不是和好些女人上过床?关键是两人以后好好过日子就是了。退一步讲,可可存下的钱,也可以弥补自己当二传手所吃的亏了。
可可要嫁人的想法,是在心里的那个梦破了以后,才产生的。
可可刚与香港男人同居时,香港男人特别痛爱可可,什么事都依着可可。可可也希望自己能嫁到香港去。但慢慢才知道,香港男人在香港已有妻室。可可只好当了二奶。不过,香港男人对可可说,他对老婆已没了感情,离婚娶她是迟早的事。可可将香港男人的话当真了,心里便多了一份向往。这样等了好几年,香港男人的婚还是没离掉。长大了的可可成熟了,才猛然清醒,说什么跟老婆没感情是骗人的。清醒后的可可不想将青春耗在香港男人身上,便提出要另找男人结婚。
这男人就是姚远。
可可与姚远谈了半年恋爱后,便结了婚。结婚证还是后来姚远托家里朋友补办的。姚远知道可可做过别人的情妇,手里有一笔可观的钱,房子的装修、家里的开支,他一概不管,好像可可才是家里的顶梁柱。可可想,姚远没钱没关系,只要两人坦诚相待,有自己这笔钱,再做点生意什么的,小日子会过得红红火火的。可是,有一次,两人出去逛商场,可可看上一套裙子,要三百五十元,但是她带的钱全花完了,可可只好从姚远的钱包里拿钱买了。半个月后,姚远竟跟可可要那三百五十元钱,说是他没钱抽烟了。可可当时气哭了。就算是老公给老婆送了礼物也行啊,你姚远竟然还找我还钱!更何况,你的工资我从来没找你要过呀。可可第一次与姚远吵架了,为这三百五十元钱。
俗话说,狗改不了吃屎。吵过一次架的姚远一点也不长记性,还是那么小气,那么计较钱。那天中午,夫妻俩不想做饭吃,就叫了快餐。可可出了汗,便去冲凉。不久,快餐送来了,共二十块钱。姚远说自己没钱,要送快餐的人等。十分钟后,可可冲完凉出来,掏出二十元钱给了那人。可可不高兴地问姚远,真的没钱了?姚远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快餐,应了声真的没了。可可不信,窜过去,强行拿出他的钱包,一打开,里面还有五百三十元钱。可可气呼呼地说,你怎么能这样?两人又吵了起来……
可可幻想着等有了小孩,姚远会有所改变。但可可也指望错了。生下龙儿摆满月酒,可可要照顾龙儿,订酒席的事全是姚远操办的。摆完酒席结了账,收的钱不够支付酒楼的餐费,亏了六百元钱。姚远竟然找可可掏钱垫这六百元,他说,为了生儿子,垫了好多钱进去了,现在没钱了。听了这些话,可可真想哭。
跟这样一个男人生活在一起,可可能感到幸福吗?从此,可可多了个心眼,家里什么开支她都记上账本,姚远给家里多少钱她也记得一清二楚。
后来,不知怎么,姚远竟将可可藏得很隐密的账本翻了出来。姚远看了账本,气得不得了,认为可可在防着他,不信任他。俩人大吵一架后,可可无话可说,便将这个账本烧了。最后商定,姚远每月给家里一千元,以补家用。
刚开始几个月,姚远准时每月给可可一千元,几个月后,便一个子儿也不给了。可可叹着长气,也没有找他要。
两年过去了,可可终于承认,香港男人说中了,嫁给姚远,她的确没有获得幸福。
当初刚听这句话时,可可先是觉得心酸,尔后,心里便不舒服起来:嫁别人不幸福,跟着你就幸福了?这么想想,便把心一横,我偏要幸福一下给你看,于是,她才与姚远结婚了。可可满以为可以精心营造一个幸福的家庭,但发现幸福原来离自己是那么遥远。
想想以前,再想想现在,可可后悔了:与其跟姚远貌合神离地过日子,当初还不如跟香港男人生一个私生子,母凭子贵,说不准比现在还要幸福。
现在,可可一定要指点刚刚上路的表妹朵朵,让她紧紧抓住幸福,不要像自己那样走弯路,让幸福溜走了。
三
几天后,朵朵来看表姐的新居。
她费好大劲才找到表姐住的地方。这里的环境,与表姐买的那套房的小区比,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房间没装修,地板铺了劣质的瓷砖,墙壁简单地刷白了一下,小保姆的房间小得仅能放一张床,主人房充其量也就十五平方米。表姐居然会沦落到这种地方住,看来,表姐的日子真是一天不如一天啊。
龙儿很乖,似还认得表姨妈,虎头虎脑地对着朵朵笑了好几次。
表姐夫上班去了。朵朵开心地逗龙儿玩了一会,便与表姐闲聊开了。
朵朵说,表姐呀,一个人呆屋里,好烦啊。
可可说,我也烦过呢,可表姐现在,更烦啊!
朵朵说,当初,表姐干吗不嫁我顺哥啊,我们打小就知道,顺哥很喜欢你呢。
这句话,勾起了可可的心事。
顺哥是可可的众多表哥中的一个,是朵朵三爷、可可三外公的大孙子。小时,可可与顺哥玩得最好了。老表间有矛盾,不管对错,顺哥都会向着可可。长辈和同辈开玩笑说顺哥喜欢可可。比顺哥小三岁的可可一脸稚气地说,喜欢就喜欢,有人喜欢我才好呢!亲戚们全都笑了,弄得顺哥一脸绯红。此后见了可可,顺哥竟有些不好意思。大点时,可可也为自己那句话脸红。两人见了面,竟拘谨起来。再后来,顺哥当兵去了。可可有好几次在梦里见着了顺哥。顺哥穿着军装,好威风好英俊。可可来了南方,故乡的消息越来越少,只听说顺哥转了志愿兵还提了干。再后来,顺哥转了业,在一家国营企业里跑销售。当初,可可想嫁人时,也想到嫁给顺哥,但只一闪念,就觉得自己亵渎了顺哥,心里生出一丝自卑来。
可可叹了口气说,我哪里配得上顺哥啊,别提那事了。
朵朵接声说,顺哥成天在生意圈混,你信他还是处男啊?
可可对一脸天真的朵朵摇了摇头,想了一会,才说:朵朵,我与顺哥要是现在才认识,我们可能会成。可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又是亲戚,要是生活……生活在一块,就会——就会觉得别扭的。
朵朵说,别扭?什么叫别扭啊,其实,你们很般配的,只要你们俩人都别计较过去,你们也无权计较对方的过去,只要爱对方的现在和将来,你们就会是一对好夫妻……
可可看着朵朵,觉得朵朵太像十年前的自己。可可打断朵朵的话,说,朵朵,你八成是看言情小说多了,你以为小说里的事是真的啊?——净是些想赚稿费的作家们骗你们这些小情种的。
可可觉得朵朵太年轻了,还需要好好调教,才会成熟,否则,十年后,朵朵又会是自己故事的翻版。
他对你怎么样啊?可可装着漫不经心地问朵朵。
朵朵说,对我很好,我要什么他就给我买什么。
十年前的自己要香港男人买什么他就买什么,男人哪,都是这样狡猾,女人啊,都是这样天真。
可可说,你要把握好机会啊,趁他对你正热着,要想办法多弄些钱啊、物啊什么的,等他的热度降下来,你就要不到了。
朵朵说,表姐,这个我懂。
时代在进步啊,可可想。朵朵虽然年轻,但毕竟比十年前的自己要成熟,那时的自己傻呼呼地想着要嫁他,压根儿没想过要些身外之物。
朵朵美滋滋地对可可说,表姐呃,他说下个月给我买辆福特蒙迪欧,二十好几万哩。
可可一脸惊讶,不相信地说,真的啊,你才跟他半年多点点啊。
那时候,香港男人也曾说过给可可买辆小车,可可觉得没必要,竟回絶了,害得离开他后,自掏腰包才买。现在朵朵才半年多一点,那男人就舍得为她买车,那男人很大方,很有油水啊。
朵朵一脸骄傲地说,我运气好,我这团鱼饵,很合他口味哩!
这确实是一条大鱼来的。可可心里想,一定要让朵朵套牢这条大鱼。否则,等朵朵的新鲜期一过,鱼儿游到别处吃鲜了,朵朵的幸福不就溜走了?
可可说,朵朵,你一定要让他在你身上播下种子。
表姐,我知道的,可他太狡猾了。朵朵有些泄气似的说。
你多个心眼儿,肯定能成的。可可打气说。
朵朵说,每次做那事时,他先要我吃药,自己还要戴套,两重防范,你说多难啊!
你就说不喜欢他戴套嘛!可可提醒朵朵。
说过,一说,他就先不戴,做到快要泄时才戴。他还说这样很危险的,会有极个别不听话的种子会跑到我的田里来的。
可可好像一下想起了什么,忙问:那套是你给他戴上去的吧?
是的,但是他买的,也是他亲手拆的封。
那药呢?可可急切地问。
有时是我买,有时是他买。
那成了!可可松了一口气,兴奋地说。
什么成了,我不懂。朵朵一脸的不明白。
可可兴奋地说,你事先在药上做一下手脚,换成假的或什么的。手里再藏一小片刀片儿,给他戴套时,偷偷地在套上划几道小口子……这不就成了!
真有你的!表姐!朵朵高兴得几乎要与表姐拥抱了。
你一定要想办法做成这事,只要他那不听话的种子跑进了你的田里,你一辈子的幸福就有靠山了。
可可与朵朵都很兴奋,两人觉得套牢那个男人,胜券在握了。这时,睡梦中的龙儿醒了,哇啊哇啊地哭了起来。朵朵将龙儿刚抱到胸前,龙儿的小鸡鸡往上翘了几翘,射出一线尿,全洒在了朵朵那丰满的胸脯上。
朵朵忙将龙儿递给表姐,开玩笑说,这又不是种子,龙儿你乱洒什么呀!
可可笑了,接声说,就算是种子,也没有洒对地方。
说完,姐妹俩哈哈笑了起来。
笑完后,可可说,我开发廊的事,你可得抓紧跟他说说啊。
可可想找份事做,几百元一月看不上,工资高的自己又干不了。这两年,闲在家里,入不敷出。可可想做生意,想起朵朵的那个男人是政府的领导,便决定开发廊。发廊是特殊行业,只要有人罩着,不愁赚不到钱。
朵朵说,放心好了,表姐的事就是我的事啦!
四
一个月后,可可的剪剪风发廊开业了。
开业那天,朵朵开着一辆崭新的福特蒙迪欧来向表姐祝贺。可可好好地赞叹了这辆车后,对朵朵说,我这次全靠你了。朵朵说,一个小发廊,他说小菜一碟哩,你放心好了!朵朵只知道他是政府的领导,具体领导什么,她不知道。朵朵也不想知道,朵朵偶尔会在电视上看到他,有时还会看到他在电视上讲话,讲得慷慨激昂,很有感染力的。朵朵看着电视里的他,觉得他的精神总是那么抖擞,与自己做爱时,他也是那么精神抖擞。
可可的发廊很正规,纯粹的只做头上功夫。当然也做按摩,客人在按摩床上动手动脚可以,但真刀真枪地干,絶对不行。可可跟小妹们说过,要是客人有特殊要求,自己也愿意,那就叫客人买钟出去做。小妹们出去做,可可省了麻烦,更少瞭风险。可可的发廊没营业执照,开业几个月了,也没人来查过,一定是朵朵的那个男人打过招呼了。生意出奇的好,一个月竟能赚到两万来元。这真是特殊行业啊,赚钱太容易了,特殊行业也只能是特殊人才能做呢!可可想。
姚远也喜欢往发廊钻,一进来,要是没有客人,就与小妹们开些带颜色的玩笑。开过玩笑,就叫领班小丽给他洗头,洗完头又要小丽给他按摩。这些,可可不知道。可可一天只来一次发廊,都是在晚上,主要是来收钱的。发廊有什么事,领班小丽都是通过电话告诉她。
一天中午,小丽急匆匆地打电话给可可,说有一位客人进了按摩房后,点明要老板娘来,他有事找老板娘。
可可心想,这人会不会是冲着发廊没牌而来的呢?可可吩咐小丽,好好侍候这人,她一会就过来。
十分钟后,可可赶到了。小丽说,派最靓的阿珊去给他按摩,被他骂出来了,也不知这人是什么来头?
可可听了,心里也摸不准是什么人物,强装镇定,要小丽不用慌。
可可来到客人的按摩房,敲了三声门,里面没动静;再敲三声,还是没动静。可可想了一下,对着按摩房说,先生,我是老板娘,可以进来吗?里面没有反应。好久,可可又敲了三声门,问了句可以进来吗?手一扭,门便开了。里面亮着灯,一个男人坐在按摩床头,嘴里咬着一根烟。可可定睛一看,竟是两年不见的香港男人!
可可没料到会是他,心里吃了一惊。把门关好后,可可倚门站着。
他平时不抽烟的,可可感觉到了异样。他还憔悴了很多。他看着可可,似乎很激动,但只一瞬,又低下头,深深地吸了口烟。
可可关切地问,你怎么了?
香港男人没有回答可可,问了句:你还好吧?
可可点了点头,眼里就热了。
你幸福,我、我就放心了。香港男人说。
可可心里痛了一下,眼泪差点流了出来。
香港男人没有察觉可可的这些细微变化。香港男人说,你离开我后,我也离开了那里,到广州开了个公司。现在公司急需一笔钱,能想的办法,我都想过了。要是筹不到这笔钱,公司就只有关门。我是没办法纔来找你的。
可可脱口而出说,要多少?
香港男人的眼睛也红红的,好久,才说,最少四十万。
这个数,差不多是香港男人填在支票上给可可的那个数。可可银行的账面上只剩二十万了,还差二十万去哪里筹?可可想到了表妹,想到了好朋友孙天。
可可说,我给你去借,你什么时间要啊?
香港男人说,越快越好,能下午给我就最好了。
可可急忙说,那你就在这等我,我现在去借。
可可出了按摩房,小丽追上来问,是什么人啊?可可笑了笑,才说,一个税务部门的朋友。
可可没有在发廊打电话,她不想让小丽她们知道自己在筹钱。可可钻进自己的广州雅阁,将车启动,把空调开了,想想表妹及孙天与自己这么要好,还是跟她们说实话吧。
朵朵一听就反对,说表姐太笨了,你虽然从他那儿得到了一笔钱,但那钱是你用几年的青春换来的,是他该给的。现在你借给他四十万,鬼知道他是真缺钱还是想骗你的钱!可可说,我相信他,他真的是遇上困难,他走投无路了,我不帮,就谁也不会帮他了。朵朵说,好了,表姐,就算他不是骗你,你借给他,他的公司如果还是关了门,你这四十万不就打水漂了?可可说,要是我不借他,他的公司就只能关门;借给他,他的公司就有生存下去的希望。朵朵说一句表姐你真笨啊!
找孙天时,孙天也不放心,她提醒可可,生意场上的事,风险很大的,要是他亏了,你这四十万就算白花了。可可说,万一他还是亏了,就算是我还他的,我不能眼看着他就这样倒下去啊。孙天笑着说,全天下恐怕只有你才是痴情女了啊,可可!
两个小时后,可可提着四十万元回到发廊。
香港男人很感动,近乎哭着说,可可,我没看错你,你真的是个好女孩。
可可的鼻子酸酸的。
男人从手提包里拿出笔和纸,写了一张借条,双手递给可可,说,最快半年,最迟一年,我一定还你。
可可接过借条,把它撕了。可可说,你好好做生意吧,其实,这些钱都是你的。
男人一把抱着可可,几乎呜咽着:可可,这钱,我一定要还你……
可可在男人的怀里,好想痛痛快快地哭一场,但可可没有哭。许久,男人的两颗泪珠滴落在可可的额头上。
离开发廊时,可可和男人的眼睛都是红红的。
站在收银台后面的小丽,一脸狐疑地看着俩人的背影。
五
可可再一次催姚远还孙天的十万元钱。姚远说,我的钱就是你的钱,你的钱就是我的钱,现在发廊生意那么好,你还也一样的嘛。
你别做梦了。可可说,你一个大男人,成天开着车出去潇洒,不还这十万,以后你就别想动这个车。
姚远说,别人孙天不催,你倒催了,你胳膊怎么往外拐啊?
可可说,欠着别人的钱,你不要脸我可要……
你要脸皮,那你就替我还了啊,以后我再还你就是了。姚远将可可一军。
你想得美!我没钱还!可可气嘟嘟地说。
你没钱?——我更没钱!姚远竟也气咻咻地说。
可可冷眼看着姚远,不再说话。
姚远被看得不好意思。许久,姚远对可可说,那我今天就不开车上班,今天你用车吧。说完就出了门。
可可盯着姚远的背影叹了一口长气。
可可来到车库,把车启动时,才发现,油箱只有一点点油了。可可顿时明白姚远不用车的原因了。谁加油,谁是她妈的孬种!可可在心里狠狠地骂了句,然后,熄了火,下了车,打的去了发廊。
可可刚进了发廊,朵朵的电话追了进来。朵朵兴奋地告诉可可,她大姨妈超了十几天还没来,前几天就想告诉表姐的,但又怕是正常的延期。到今天,她是实在忍不住兴奋了。
真的?可可好像比朵朵还高兴,那你赶紧去医院检查呀。可可激动得几乎跳起来。可可兴奋地说,这样,朵朵,你现在开车到发廊来接我,我们一起去检查,要是真的播上了,那就是你的命!那就是天助你了!
十分钟后,朵朵来了。上了车,朵朵一踩油门,福特蒙迪欧兴奋地向市医院驶去。挂号,交费,取尿液,等待。四十分钟后,化验单出来了。医生说,是阳性,恭喜你怀孕了!朵朵与可可兴奋得相互击掌庆贺。
回家时,怕累着朵朵,可可争着驾车。朵朵一脸幸福地坐在后座。可可也沉浸在成功的喜悦之中。
朵朵轻轻地摸着肚子说,这么大的喜事,要他也高兴高兴吧!
你神经啊!可可把着方向盘,转过半张脸接声说,他自己又戴套又要你吃药的,就是怕在你身上播上种。我看你啊,得离开他一段时间才行!
朵朵不明白地问,为什么啊?
可可说,你很快就会有妊娠发应了,到时你又呕又吐的,你不告诉他,他也会知道。他知道了,十有八九会想办法要你去堕胎!到那时,他明的也来,暗的也来,我担心你对付不了他。
朵朵倒是没想到这一层,表姐要她在药上在套上做手脚,满以为只要怀上就可以了。看来,播上了种,还只是完成这件大事的第一步啊!
可可早就想到了这事的复杂性,她将车开到路边,停了。可可说,朵朵,现在,你一定要听我的话,你一定要听从我的安排,你只要听从我的安排,我保你能套牢这个男人。你是我亲表妹,换成是别人,我是不会去花这个心思的。朵朵,你明白了吗?
朵朵从没看到表姐这么认真过,朵朵的心里不免紧张起来。
可可接着说,从表面看起来,表姐现在好像过得很好,别人好羡慕我有车有房,其实,好不好只有表姐自己知道。表姐是过来人了,表姐有些经验还是值得你借鉴的。
朵朵像一位不谙世事的小孩,聆听着表姐的教诲。
其实,走上了这条路,你就不要想着回头了,一条路走到底,心里可能还更舒服些,日子还会过得顺心些!朵朵你真幸运,你一上路,就碰到了一条大鱼,你真有福份啊,朵朵。
可可想起自己,说着说着,眼泪就差点落下来了。
朵朵,你只要把肚里的小孩生下来,这小孩就把你与那男人拴在一块了,知道吗?你就可以一条路走到底了。如果你没有他的种,你想与他一条路走到底,他可不一定愿意与你走到底!你明不明白呢?朵朵。
表姐的情绪感染了朵朵。朵朵说,表姐,我听你的,我一切都听你的。
你一定要生下他的种,否则,你的新鲜期一过,他就会去尝别的鲜了。可可说。
那我该怎样做才行啊?表姐。朵朵求援似地问可可。
可可说,你现在要离开他,玩失踪。等生下他的种后,小孩就是你的砝码了,就是你的王牌了,你就可以控制他了。
真要这样啊?——没有、没有别的办法吗?许久,朵朵看着表姐怯怯地说。
朵朵,你不能心软啊,这是你一生中最关键的一步,这步走好了,表姐就放心了!
可是——可是我……
朵朵下不了决心。
没有什么可是了!可可见朵朵优柔寡断,果断地为她拿主意。明天或者后天,你一定要离开他,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他,去开始你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计划!
说完这句话,可可启动车,加大油门,福特蒙迪欧猛地蹿到公路中间。没做准备的朵朵在惯性的作用下,往后一仰,身体重重地靠在了沙发上。
六
三天后,朵朵悄悄地离开了这里,去了另外一个陌生的城市。
朵朵离开的时候,眼里充满了泪水。可可看着朵朵那一脸痴情的模样,心里说,朵朵,熬过这几个月,你的好日子就在后头了。
朵朵“失踪”后,让人奇怪的是,那个男人居然没派人寻找,更没有派人来发廊向可可打听朵朵的下落。
可可想,可能是那男人本来就已玩厌了朵朵,朵朵不见,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就有精力去尝别的女孩的鲜了。可可可怜地想,女人天生像一件衣服,男人穿厌了,脱下随手就丢。可可又想,好你这个男人,十个月后,看你还敢不敢随手乱丢我家朵朵!
可可还担心,朵朵“离开”这个男人身边,会连累到自己的发廊,但一两个月了,也没有人来发廊找过麻烦。可可真不明白,一个与他睡了快一年的女孩子不见了,他居然会不寻找!这真的有点不正常啊,难道这个男人这么薄情寡义?
眨眼四个月过去了。
从朵朵离开这里后,可可精心打理发廊。发廊的收入是可可的主要收入,万一发廊开不下去,向朵朵和孙天借的钱就不知要何时才能还了。
想到这笔钱,可可就想起了香港男人。
与香港男人毕竟生活过几年,可可相信他不会骗自己。可可担心的是他能不能度过这个难关。可可在心里一直祈祷他能走过这道坎,希望他的公司能起死回生。是他改变了自己的一生,这种改变难说是好是坏,但一生中能与他相遇就是缘分。人毕竟是有感情的啊,虽然他曾经骗过她,但她相信,他有自己的苦衷,他是爱自己的,他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想到这些时,可可的手机响了起来,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朵朵一接听,心中好生惊讶,竟是表哥顺哥打来的。
顺哥说,可可,你还好吧?
可可强装平静地说,还好,还算可以吧。
顺哥说,我听姑姑说了,你在这边混得不错,你的电话号码就是找姑姑问来的。
可可说,别听我妈乱讲,你在哪啊?
顺哥说,就在你们这座城市,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顺哥是跑销售的,常年累月天南地北地跑,想不到这次跑到这里来了。可可说,你的业务做到这儿来啦?
顺哥说,见了面再跟你谈吧,我去哪里找你?
可可不想把顺哥带到家里去。可可说,我们到天虹大酒店见面吧,你知道天虹大酒店吗?
顺哥说,我可以问路。
挂了电话,可可驾着广州雅阁飞一样向天虹酒店驶去。
吃中饭还早,喝早茶又太晚,可可想了想,进了酒店西餐厅。
等了几分钟,顺哥还没来,可可拨了顺哥的电话,告诉他,她正在西餐厅等他。
三分钟后,顺哥跟另两个男人来了。顺哥胖了许多,皮肤较黑,人显得很有精神。
寒暄过后,顺哥直接说明找可可的原因。原来他的那辆大奔车开到这里后坏了,现在正趴在汽修,而他又急着要去谈业务,所以没办法,只好找可可借车用。可可说,我的车是广州雅阁,够不上大奔,开这个档次的车是不是有失身份啊?顺哥说,没事的,总比打的去谈业务好。
可可本想跟顺哥叙叙旧,见顺哥很急的样子,便将车钥匙交给他。顺哥接过钥匙,说一两天后再还你,就风风火火地离去了。
晚上,姚远没见到车,问可可车放哪了。可可说,顺哥借去用两天。姚远说,哪个顺哥啊?可可说,告诉你也不知道,是我三外公的大孙子。三外公的大孙子?以前怎么没听说在这边呢?可可不耐烦地说,人家是做大生意的,天南地北地跑,他的大奔趴修理厂了,否则他也不会借我们的广州雅阁!
姚远不知道可可与顺哥以前的关系,噢了一声,便不再问了。
睡觉时,可可失眠了。顺哥是可可心里的一个梦,是可可的初恋。可可心里那一份本已沉寂的情愫现在又慢慢地涌动起来。整个晚上,年少时与顺哥一起玩耍的情景,一幕幕在可可的脑海里涌现。
第二天下午,顺哥打电话给可可,说他正在天虹酒店的海鲜城,请她过去吃饭。
挂了电话,可可在发廊精心打扮了起来。小丽对可可说,老板娘,我们很少看见你打扮,你打扮起来,想不到这么漂亮!可可笑了笑,说,年纪大了,不行啦,十年前,我不打扮也有这样的姿色哩。小丽又说,老板娘今晚要去见谁啊?可可反问,难道一定要见谁才能打扮吗?说完,跟小丽笑了笑,便出了发廊,打的向天虹酒店赶去。
到了海鲜城,顺哥形单影只地坐在一张小桌旁。可可坐好后,顺哥说,十年了,你还是那么年轻漂亮,那么可爱……
可可说,你别笑话我了,我都徐娘半老了……
顺哥说,不容易啊,这十年,我们失去的多,得到的却又是那么地少啊。
可可说,你也算是个成功男人了,才三十来岁就开大奔了,该有多少人羡慕你啊!
哎——人啊活得真累。顺哥叹口气说,有时我想,人要是想得开看得开,那就活得轻松了。
可可附和说,是啊,人要是看得开想得开就不累了,就轻松了。
海鲜很快就上齐了,全是价格昂贵的鱼翅、鲍鱼仔、银鳗等。
可可说,显阔啊?点这么贵的海鲜。
顺哥说,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请你呢,不点些好的,我就枉做表哥了。
许久,顺哥伤感地说,你怎么就嫁人了呢?
可可一怔,随即开玩笑似地说,不早点嫁人,就老得没人要了。
他对你还好吧?顺哥想了想问。
还过得去吧。可可轻描淡写地说。
可可想了想,问,干吗还不结婚?
顺哥停了一会,说,结婚?找不到可心的女孩子,干吗要结婚啊。
可可说,结婚也就是过日子而已,你别把婚姻看得那么神圣。
顺哥若有所思地说,是吗?真的是笼子里的想出来,笼子外的想进去?
你根本就不想进去。可可说。
顺哥吃了口饭,才说,我是没伴进去啊,有合适的伴我早就进去了。
可可看了眼顺哥,想说什么却还是没说。
吃完饭,来到酒店大堂。顺哥对可可说,我在酒店开了房。
可可噢了一声。
顺哥说,要不,去房间坐坐?
可可未置可否地又噢了一声。
顺哥犹豫了一下,径自按亮了电梯。电梯还在十八层。顺哥与可可站在电梯口,等电梯下来。顺哥说,这酒店是四星级吧。可可说,还没拿到证,是准四星级。
进了酒店房间,顺哥在他的行李箱里寻找东西。可可问,找什么?
顺哥说,找一张很重要的相片。
相片?可可感到很奇怪。
顺哥说,这张相片,我一直珍藏着,这次我特意带来了。
很快,顺哥找到了。顺哥将相片递给可可。
相片上,可可扎着一对羊尾巴头发,笑得一脸的天真灿烂。这是可可十六岁初中毕业时拍的照,顺哥不知从哪里弄到一张。
可可说,这张相片我都没有了,你是不是偷我相册上的啊。
顺哥说,这相片我一直珍藏着,当兵时,我几乎天天要拿出来看。
可可听了,心里充满了柔情蜜意。
顺哥说,那时候,太年轻了,有了心事,不敢跟人讲,傻傻地闷在心底。
顺哥的话说得很轻很轻,如一首缠绵的情歌,在可可的耳旁萦绕。
顺哥靠近了可可。可可感觉到了顺哥急促的气息了。可可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满是顺哥年轻时的影子。
顺哥一把抱住了可可。可可晕了。顺哥将可可放倒在床上,自己匆忙脱去了上衣。顺哥门板一样的身体压在了可可的身上。可可意乱情迷了。顺哥熟练地解开了可可的裤子,……
顺哥喘着粗气说,我要你,我现在就要你。说罢,裤子一脱,急切地要进入可可的身体。
顺哥将所有的爱抚都省去了。可可突然觉得顺哥像一个贪婪的色鬼,像一只饥不择食的饿狼。顺哥的直奔主题,大大出乎可可的期望,与可可心里的万千缠绵相距甚远。可可突然爬起身,一个耳光打在顺哥脸上。并羞愧地迅速穿好衣裤。
顺哥被可可突如其来的举止弄糊涂了,用手摸着被打的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可可。许久才问,可可,你这是怎么了?
可可一脸的羞愧,断断续续地说,我们……除了、除了那个,就……就没别的了吗?
顺哥揉着被可可打红了的那边脸,恳切地对可可说,可可,我们年纪都不小了,很多的感觉我们都失去了。可可,你这一耳光将我那失去的某些感觉给打、打回来了……让我看到了……少女时的你……
可可的脸红到了脖子。她咬着嘴唇,逃似地跑出了房间。在跑出门的瞬间,可可希望顺哥能叫住她,哪怕只叫一声她的名字也好。但顺哥没有叫住可可,更没有叫一声她的名字。
顺哥坐在床边,看着反常的可可的背影,茫然不知所措。
可可哭了。可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哭了,她的哭声很小。但酒店里的人还是知道了,都怪怪地看着抹眼泪的可可,看着她穿过大堂,走出酒店。
七
姚远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去剪剪风了。小丽瞅个机会,打通了姚远的电话,她说,老板娘最近有点反常,你过来一下吧。
姚远很快过来了。
姚远与其她小妹开了几句话黄色玩笑后,像往常一样,叫小丽给自己洗了头,然后按摩。
洗头是洗给小妹们看的,按摩也是一个幌子,俩人在按摩房干那事才是真。姚远要小丽按摩了两次后,俩人就你按摩我,我按摩你了,最后就相互按摩到那最隐私的地方去了。一进按摩房,姚远将门一关,立即捧着小丽的脸亲了起来。
亲热了一阵,小丽骑在姚远身上,说,老板娘最近好像很落寞,是不是你冷淡了她?
姚远说,那个什么顺哥来过后,她就一幅很落寞、很伤感的样子了。
谁会有那么大能耐,能将老板娘弄得很伤感?顺哥是什么来头啊?
她的什么堂表哥,一个生意人。姚远不耐烦小丽问这些,一翻身将小丽压在身下。
小丽还想问些什么,姚远张开嘴将小丽的樱桃小嘴咬住,小丽呼哧呼哧地喘起粗气来。
正当姚远在小丽身上忙碌时,房外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是什么人来检查了。姚远与小丽吓了一跳,赶紧停了动作,慌慌张张地穿好衣服,屏息静气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来检查的人态度很不友好,一幅盛气凌人的口气,说什么赶紧去办营业执照,要是一个月不办好执照,他们就来封店。那些人丢下这几句话便扬长而去。
见外面安静了,小丽先出了按摩房,一会儿姚远才出来。
姚远对小妹们说,办办办,办他妈的头,这些人瞎了眼走错店门了!
姚远从发廊回到家时,可可正楞着发呆。
可可自与顺哥不欢而散后,心情很低落,每天黑着一张脸去发廊收钱,收完钱便回家傻傻地发呆。顺哥也再没有给可可打电话。其实可可好希望顺哥能打一个电话给自己,可可明白,自己对顺哥的感情是纯真的。那晚自己一冲动,怎么就拒絶了他,并还打了他呢?可是,敏感的可可那天确实感觉出顺哥与自己想行事时,他更多的是带着一种生理的需求, 一种肉欲的渴望,这对可可心里渴盼纯真的梦想却是一种伤害。从那后,可可心里常生出一股股莫名的伤感,常傻傻地看着某一个地方发痴、发呆。
姚远跟可可说了要办营业执照的事。可可好久才回过神来。待听明白后,可可想,会不会是因为朵朵玩失踪这事儿惹那人生气了?可可赶紧给朵朵打电话,问了些朵朵怀孕的情况后就将要办营业执照的情况如实跟朵朵说了。
朵朵说,表姐,我按你的吩咐,“失踪”后就没跟他联系过,我的心也是悬着的,怕得罪他,得罪了他,咱就什么都玩完了。
可可说,你再坚持三个月吧,三个月后,我们的计划就成功了。到时,我们就不怕他了!
要是朵朵在,办一个营业执照那是很容易的事,可现在,这营业执照找谁去办啊?挂了电话,可可皱起了眉头。
晚上睡觉时,可可意外地发现,姚远脱下来的袜子竟不是一对。这对袜子虽是白色的,但一只袜口边沿绣了两只蝴蝶图案,且这只颜色比那只更白一些,也小了点,姚远没有这样的袜子。姚远也意识到自己穿错袜子了,他脱袜子的手停了一下,然后迅速扯下,幷卷成团,塞进皮鞋。
可可起了疑心,将那双袜子从鞋里拿出来,在姚远面前展开。
姚远很尴尬,笑着说,可可,你这是干嘛?
可可一脸严肃,提着那只袜子,抖了抖,说,这是怎么回事?
这袜子……这袜子是我的呀,怎么了?这双袜子我经常穿的啊。姚远辩解着。
你说,那女人是谁?今晚你一定要跟我说清楚!见姚远还辩解,可可发怒了。
姚远厚着老脸说,可可,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下午,我找小丽按摩了一下,是泰式按摩,所以都脱了袜子,谁知道,通知办证的人就来了,我们以为是来检查的,匆匆忙忙就穿错了……
可可不相信地说,真的吗?你这故事编得真动听啊!
姚远说,骗你,我姚远遭天劈、遭五雷轰!
可可警告姚远说,结婚前,你风流来我风流去,咱俩相互不计较。结婚后,那风流病儿谁都不能犯!你胆敢犯……可可说到这里,喘了一口粗气,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我就跟你没完!
姚远的脸上不自然地抽搐了一下,最后再次发着毒誓说,可可,我真的没犯,要是我犯了,我就遭天劈五雷轰!
八
第二天,可可在去发廊的路上,拔通了朵朵那个男人的电话,电话里一个女孩的声音说,你拔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拔。过了几分钟,可可再拔,还是关机。
停好车,进了发廊,小丽正在收银台后清点东西。
可可对着小丽说,我还没听说你的按摩技术很好,好到姚远隔几天就来找你按摩一次。
小丽抬着一张笑脸说,老板娘是说昨天下午给姚老板按摩的事呀,昨天真不凑巧,在按摩时,工商局就来人了。
可可脸上挤出一朵笑容说,这么巧啊?你们正在按摩就来人了啊?
小丽说,真的,我每次给姚老板做按摩时都是很正规的……
可可打断小丽的话,说,你别此地无银三百两!要是下次你们穿错内裤或者我把你们堵在按摩床上了,看你们怎么串通,怎么狼狈为奸!
出了发廊,可可心事重重地回到车上。
开业这么久,以前从没有人来说要办牌照,现在却要办,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难道是朵朵玩失踪惹火了他?想到这里,可可又拔了那个号码,还是关机。上班时间,怎么会关机呢?
可可想不出所以然来,在车上闷了一会,想起小丽那装模作样的神态,心里好恶心。可可摸出手机打通了洗头妹阿珊的电话。可可怕小丽知道是自己打电话给阿珊,可可说,阿珊,我是老板娘,你别出声,只听我说,以后要是看到我老公来找小丽按摩,你就打电话给我,每通知一次,就给你奬金200元。知道了吗?阿珊开始愣了一阵,待明白过来后,连说好的好的,最后不动声色地挂了电话。
可可又想起办牌的事,她心烦地叹了口气。看来一定得联系上朵朵的那个男人才行,联系上他,自己才好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做。可可又拔了一次号,手机还是关机。
一整天,可可打了无数次电话,那个人的手机都是关机。每打一次,可可心里那种不安的感觉就增多一份。
晚上,可可打通了朵朵的电话,将那人一整天关机的情况告诉给她。朵朵说,不会啊,他从来没关过机的,他的手机一天24小时都是开的啊。
那是什么原因呢?可可焦急地问。
朵朵担心地说,会不会是他已知道我玩失踪了?就生气了?就打算不再与我们联系了?
可可说,应当不会啊,他把手机关了,这会影响他的工作的啊!
那会是什么原因啊?朵朵焦急地问。
可可说,要不,明天我亲自去市政府找他,打探一下消息?
朵朵哭哭啼啼地说,表姐,我快受不了了,你要知道,这几个月,我一直待在家里,跟外面失去了联系,现在,又不知道他发生什么事,我真的快崩溃了……
可可安慰了朵朵一会儿,只好挂了电话。
第二天,可可去了市政府。
到了市政府大院门口,守门的老伯问可可找谁。可可说找姜书记。老伯说,找姜副书记啊?他早就被双规了。可可很吃惊,忙问,什么时间双规的啊?我怎么不知道呢。老伯说,三个月前就双规了。可可还想问些什么,老伯却有点不耐烦了。
怪不得没开手机,原来他被双规了。怪不得朵朵玩失踪,他都没寻找,原来他被双规了。
被双规了,就是说他正在接受有关部门的检查。要是查出有问题的话,他就会进监狱,会被判刑。天啊,难道这棵大树就这样倒下去了?那朵朵怎么办啊?朵朵肚里的那个小家伙怎么办啊!
可可的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可可精神恍惚地回到家,便躺在床上。可可被这突然的变故一下子击倒了。
棋差一步,还是输了。这次,又亲手把朵朵的幸福给输掉了。这是天意啊,这真是天意啊,想得很周全了,可就是没想到他会被双规啊!朵朵,我怎么就把你给害了……
可可不敢给朵朵打电话,她不知如何跟朵朵说这事,怕朵朵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可可没吃没喝地在床上躺了一天,也想了一天。
姚远以为可可病了,背起她想送医院。可可捶打着姚远的后背说,我没病,你姚远才有病!
姚远又以为可可还在烦他与小丽的事。放下可可,姚远陪着小心说,我真的没跟小丽有过那事,真的,可可你一定要相信我。
有没有,我懒得管。可可坐在床上大声说,我现在想要安静,你给我滚出去!
姚远还想说几句,见可可火气很大,只好闷声不响地出了卧室。
到了凌晨2点多,可可仍不准姚远进卧室。姚远没法,只好在客厅沙发上睡了个囫囵觉,醒来时,已八点钟了。姚远蹑手蹑脚进了卧室,见可可正在睡觉,匆匆洗了把脸,便上班去了。
九点半时,可可醒了。起了床,儿子正在客厅与小保姆吵吵闹闹,她也懒得管,径直到洗手间洗漱,她在想该跟朵朵打个电话了,要朵朵赶紧把那孽种打掉,那男人失势了,他的孽种不再有价值了。
电话通了,可可冷静地跟朵朵说了那个男人的情况。朵朵立即在电话那头哭了,哭得很伤心。可可安慰了一番,然后要朵朵去打掉那个小孽种。这时,朵朵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哭了好久好久后,朵朵坚决地对可可说,她不会去堕胎,她一定要生下这个小孩。朵朵泪流满面地说,怀了几个月,我早对这个小生命有了血肉之情了!
可可耐着性子跟朵朵分析生与不生这个小孽种的利弊。可可说,这棵大树倒了,你还年轻,还有条件再寻一棵树,我们没必要吊死在一棵树上;要是生下这个小孽种,你就掉价了,掉价了的你,就没条件再寻一棵大树了!
朵朵悲伤地说,表姐,我一定要把我的孩子生下来,表姐,我好孤单好害怕,你快来陪我吧,我受不了了!
朵朵,我明天就到你那儿来。可可接声说,你别伤心别害怕,表姐明天就过来陪你……
可可安慰朵朵足有半个多小时,朵朵的情绪才稳定了一些。
挂了电话,可可决定明天亲自去朵朵那儿,一方面说服朵朵去打掉那个小孽种,另一方面要陪朵朵挺过这一难关。
这时,有人按门铃,小保姆打开木门,隔着一道防盗门,外面站着三个手提公文包的男人。小保姆问,你们,你们找谁?
其中一个男人说,这里是不是姚远家?
小保姆点了点头,说,是啊,他出去了。
那男人说,搬这来了,真会躲啊!找得我们好辛苦!
小保姆疑惑地问,你们说什么?你们有什么事?
那男人掏出一本工作证,给小保姆看,说,我们是姚远家乡抓计划生育的干部,你是姚远的老婆?
小保姆看了看工作证,冲卧室的可可说,可可阿姨,有人找你。
可可出来,见是三个男人,吃了一惊。看了证件后,可可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找姚远。
一位男人递给可可一张名片,说,这样,你告诉姚远,要他给我们一个电话,要不,今晚我们再来找他。说完就走了。
可可拿着那张名片,想不出这些人是因为什么而找姚远。
姚远回来后,可可说他家乡有三个计生干部来找过他。听了可可的话,姚远慌张起来。可可掏出那张名片,说,你打个电话问问,是什么事找你?
姚远仔细端详着那张名片,脸上露出怯色。可可疑惑地问,我们只生了龙儿,我们都快三十了,难道还不符合计划生育?
许久,姚远才说,他们可能是来敲诈我的,可可,要不我们现在赶紧搬家躲开这些人?我在这边发达了,家里人眼红着哩!
搬家?可可一脸惊讶。我们没犯错误,没违反计划生育,凭什么要躲着那些人!你打电话给他们,不就知道他们找你的目的了。可可说完,把电话递给姚远。
姚远愣在那里,没动。可可觉出异样,对着姚远说,你打呀,你干吗不打?
姚远木然地站在那里,一脸难堪地看着可可。
可可猜测姚远有隐情瞒着自己,可可说,你不打我打。说完拿起电话照着名片上的号码拔号。
姚远急了,他抢过电话,阻止了可可。姚远带着哭腔说,可可,我、我对不起你,我将实情跟你说了吧……
姚远的阻止,让可可感觉出问题很严重。可可不由自主地说,你、你难道在家里还有老婆?可可感觉到头好晕。
姚远默不做声,可可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姚远跟着可可,一脸狼狈地坐在对面。
好久,姚远说话了。他说,可可,我对不起你,我跟你说实话吧,那些人找我,肯定是为我们那张结婚证来的。
什么?……结婚证?可可听不明白,莫名其妙地看着姚远。
是的,是为那张结婚证来的。姚远低着头,不敢看可可。你还记得我们结婚后,拿到结婚证时,我说是托朋友办的吗?其实我根本没托朋友去办,我是找办假证的人去办的……
什么?可可大吃一惊,你是说我们的结婚证是假的?
是的,结婚证是假的。姚远静静地说。家乡人可能是见我在这边发达了,买了房买了车,娶了老婆生了儿子,但没见我回去办结婚手续,他们可能就眼红了,就找过来了……
你、你、你……可可心里堵得慌,喘不过气来。
可可,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怕麻烦,就想了这个馊主意。真的,可可,你要相信我。
是吗?怕麻烦?哈哈哈……你连结婚这么大的事都怕麻烦!哈哈哈……可可按着胸口,大声笑了起来。
我错了,可可。姚远一脸后悔地说,我们现在回去把手续办了,晚是晚了点,但他们奈何不了我们,大不了罚几个钱……
姚远啊姚远,算我瞎了眼了,想不到你这个男人,连结婚这么大的事都拿不出一份诚意来,我真的是瞎眼了啊!可可一脸悲痛地说。
姚远怔怔地看着可可。
可可的头晕得厉害,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感觉心里有人在撕扯着五脏六肺。她伤心极了。许久,可可起身,朝卧室走去。她摇晃着身子才走了几步,一个趔趄,像被什么击中了一样,沉沉地栽倒在地板上。
可可在倒下去的瞬间,听到了姚远的惊叫,还听到了小保姆的惊叫……
迷迷糊糊中,可可感觉有人抱起了自己。她觉得自己飞起来了,在飘渺的尘雾中,她看到了朵朵,朵朵双手扶着大肚子,在伤心地哭着;看到了不懂事的龙儿,龙儿迈着稚嫩的步子,哭喊着寻找妈妈;还看到了香港男人,看到了顺哥。这些牵挂,在可可模糊的视野中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