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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信文化是广东文化的摇篮



  文/范岱克(美国)

  人类历史发展的事实证明,江河是人类文明的摇蓝。世界文明古国埃及、印度、中国、巴比仑是分别发源于尼罗河、恒河、黄河、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文化人类学理论确认,江河对人类文化的发祥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中国有一位历史文化学家叫陈原,他翻译了德国作家路德维希著作《尼罗河传》,在书评中说,江河与人类社会关系密切:

  “每一条大河,都经历了盛与衰,都记録了人间的欢乐与苦难。每一条大河都是一部人类奋斗的历史,或者从另外一个角度说,都是一部活生生的社会史。”(埃米尔·路德维希:《尼罗河传》(中译本)第1页,辽宁人民出版社1997年版)

  黄河是中国文化的摇篮。位于珠江水系的主要河流西江的广信(今广西梧州市及广东封开)则是广东文化的摇篮。

  就我研究中国历史特别是广东历史的体会,在秦汉时期,广信地区得以首先开发,是广东经济文化的最早发展地区,表现在以下两方面:

  一、物质文化的开发

  汉代广信地区经济发展的重要标志是人口的增加。据史料记载,西汉时苍梧郡有“户二万四千三百七十七,口十四万六千一百六十”;东汉时增至“户十一万一千三百九十五,口四十六万六千九百七十五。”而此时,南海郡的人口仅为九万四千二百五十八人。可见,苍梧郡的人口列于岭南诸郡之首。人口的增加,使农业生产获得充足的劳动力,为广信地区农业生产的发展创造了先决条件。

  汉代广信地区的水稻和园艺种植获得了一定程度的发展。在广西梧州地区发掘出土的汉代各种农具、粮食等遗物、遗址就是佐证。又如贺州市莲塘发现的东汉墓地中的两把铁犁,经考证是由北方经贺江传入“封中”(西江支流贺江流域一带)的。由于铁制农具使用于耕作,使广信地区的粮食不断增加,仓库储存丰富粮食。苍梧县出土的汉墓发现的立柱式铸铜粮仓模型,保存有残留的若干稻谷化石,就是很好的说明。东汉时刘熙《释名》卷四中提到名为“苍梧酒”的米酒,说明粮食有用以蒸酒,显示了广信是一个产粮区。稻作获得相当程度的发展,广信地方的方言中有很多以“那”字为起首的地名,也是标志之一。例如高要县的“那落”,新兴县的“那康”,等,就是越语水田之意,一直保留至今天。与此同时,广信地区的园艺也发展起来了,梧州市鹤头山东汉墓出土的铜盘中盛装柑橙类的果核化石,就是例证。又汉代苍梧有个被誉为巨孝的人叫丁密,他“非己耕种果不食”,“非家织布不衣”。可见,汉代广信一带的经济作物已有一定程度的发展。

  在古代,水稻和园艺种植是经济发展的基础。在两种作物的带动下,广信地区手工业生产发展起来了。梧州富民坊出土的西汉烧窑遗址,旺步东汉墓地的铜碗,工艺精湛,碗底刻有“章和三年正月十日钱千二百”的字样。云浮市出土的汉代铜鼓,经过测定其含锡量为百分之十二点七,含铅量为百分之十点九,属铜、锡、铅三元合金,其含锡量比之春秋末年《周礼·考工记》所记载的“六分其金而锡居一”的铸鼎略低一些,但技术也已相差无几。罗定出土的战国铜鼎与中原的青铜有渊源关系,其铸造方法就是中国传统青铜工艺在广信得到具体运用。1980年,德庆县出土的一件陶船模型,长四十五厘米,高二十厘米,分为头舱、船楼、舵楼,还有操舵状俑人,说明当年广信地区造船技术和工艺是有一定水平了。

  汉代广信地区的货币也有所发展,从封开县江口镇蛇冲口出土的五铢钱、货泉铜钱、铁刀、银指环等货币文物可以得到说明。而封开县发现杏花村的河床有一处一百多米长、一米多厚的西汉层,正是汉代“封中”交通发展的遗迹。

  二、精神文化的开发

  随着上述广信地区物质文化的发展,广信的精神文化也出现一个光辉的发展。

  首先,广信是广东最早的教育基地。

  当时一批南下士人在广信地区兴办私塾,普及文化和讲授儒家经典,从学者百千人。如汉末北海郡人刘熙,建安中期“往来苍梧南海,客授生徒数百人”。三国时名臣虞翻曾罪放“岭南十余年……而讲学不倦,门徒常数百人”。广东本土人也跟着办学读书,如南海郡人黄豪“年十六,通《论语》、《毛诗》,冠弱诣交趾部,刺史举茂才,因寓广信,教授生徒”(《道光广东通志》卷4)。

  其次,佛教传入广信。

  西汉至三国时期,佛教从海路传入广州,然后到广信,再北上内地。据萧梁释慧皎《高僧安清本传》,说是东汉灵帝时(170-191)已有佛教徒来到。三国时代,天竺僧人真喜沙门来广州翻译《十二游经》。西晋武帝时(265-290),梵僧迦摩罗扺达广州,建三归寺和王仁寺。梁武帝初年,天竺僧智药禅师来广州后,北上曲江曹溪水口,建宝林寺(今南华寺)。梁武帝中,禅宗始祖达摩泛舟来广州,在“西来初地”登陆,并创建西来庵(今华林寺)。东汉末至三国初年,在广信县定居的牟子,成为中国第一个佛学大师。他饱读儒、道、释和诸子百家之书,26岁在广信名扬全县。他通过设问,用宾主问答的形式,编写了《理惑论》一书,共35篇,澄请了当时广信人们对佛教的误解。他以儒家、道家的学说解释佛教教义,从而奠定了佛教中国化的基础,开了广东独具特色的佛教文化的先河,开辟“三教合流”传播佛教的新路,成为印度佛教转变为中国佛教的奠基人,从而推动了佛教在广东以至中国的传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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