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鲁斋书法 |
或问鲁斋其墨所韵：文乎？书乎？抑人也？曰，皆韵之。夫韵者谐也、雅也。风姿气度，山月溪云：学养涵濡，浑金璞玉。赋无邪于兴比，流丽声诗；布云烟于绢素，传神刻拓。乃以平常处世誉，以淡泊处人生，自致天和者也，韵其高矣。
尝为律绝，偶亦倚声。民物乡风之可歌，未敢遽逊于狂简；时代新猷之隆赞，盖将有热乎中肠。三百篇之遗响焉，可游戏视之哉！
出入汉魏，呼吸晋唐，碑其骨而帖其采，长帧行草之势若悬河，固使人回肠荡气，擘窠大字之力跻颜苏，又使赏者疑其竟出耄耋之年焉。秦咢生先生当年语及公书入选全国首届书展事，辄啧啧，以为南天别帜而竟几致交臂之失也。余屡侍公书，见濡染之前，必凝神敛虑，既纵笔又复缜密经营，谨守胸中之竹，使叶舒箨解，顺理成章，不作狂酣飞舞名士一挥之态，然后掷笔踌躇，又未尝不沉着痛快而风惊雨骤也。盖以道力之深而铸沉雄之韵，可为知者道耳。观者必得神以会之，思以接之，兴以味之，豁然有悟，愉悦渐生，是韵之至，正不必假浅薄皮相者流之谬为击节也。
市井之中，市声乱耳，市色迷瞳，市侩惑思，市物移情，而公则市佣自安，市食自足，市交雅俗，市觅书心。十室十步，古不我欺，出无睚眦之嫌，入有梁孟之敬。朋悦远方之来，子乐趋庭之训，行免尼父凄凄，词遣子山落落。展赛之事与之，非沽钓也，籍知造诣；禊会之雅趋焉，非附庸也，得趣流觞。即兴文辞，街谈可采，轼云只要熔之；有情天地，吾老能容，公曰何常贼也。故谓之南华中人可，谓之洙泗上人可，要之阛阓之中，无所拘牵，贫不改行，高不傲世，车尘马足之中冷然殊调。噫！鲁殿灵光，哲人古韵，其市隐欤！谐于俗，雅于情，侃如訚如，诗焉书焉，皆天籁焉。
余生也晚，陋于学，有幸得与公论忘年交，十年间获寸进焉。适永聪兄选印其手抄墨稿，谨饰端严，俨又为学者气象，感慨故难自己，管蠡云云，任公得无谓孺子不可教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