艰难适应:“像一个新生儿,需要一点点教”
一夜未眠,早晨六点不到,张玉环就起床了。他在家里摸索着牙刷、牙膏、毛巾等日用品的摆放位置,张保刚耐心地告诉他,但一转头,父亲好像又忘了。张玉环说,可能是刚回家事情太多,抑或是在“里面”太久,出来记性变差了。
他拿一小块硬纸板,一笔一画地用圆珠笔记下儿媳和孙子孙女的名字,一遍记不住,他又抄了一遍,放在床边上的箱子上。
张玉环回家前,保仁和保刚就商量好了,要给父亲买一只智能手机,方便他跟远方的孙子孙女视频。回家的第一天,张玉环在儿子的指导下学会了打电话,保刚把家里所有亲人的电话都提前存在了手机通讯录里:民强、小凡、小女、保仁……
南昌的8月,酷暑难当,老宅没有空调,保刚让父亲吹电扇乘凉,张玉环盯着电扇,好奇地问:“这个扇子怎么还能摇头的?”
27年的牢狱之灾,锐利得像一把刀,把张玉环和现代社会割裂,他的思维仿佛仍停留在了出事前的1993年。他对张保刚说,出来最要紧的事是解决住房问题,他预备花两三万元在老宅的地基上盖一栋新房子。张保刚无奈地笑了,“爸爸呀,现在农村随便盖栋房子也要几十万了喽。”
“啊,要几十万啊?”张玉环吃惊地看着儿子,好像听到了天文数字。
除了房子,他对未来的生活也有自己的打算:请政府分两亩地,种田赡养老娘。不仅如此,他还劝说张保刚也辞掉在福建的工作,回家一起陪他种地。张保刚没有当面回绝,顺着父亲应了下来。
他说,父亲刚出来,就像一个新生儿,需要一点点教他,“等他知道现在种地不挣钱了,他就会转变想法的。”他和哥哥计划,用一年的时间轮流“陪护”父亲,直到他适应出来后的生活。
5日清晨,张保刚骑电动车去村里的小卖部购置食物和日用品,他特地叫上张玉环一起,让父亲看着他如何用手机付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