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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 土楼的文化内涵

  永定客家土楼,是永定客家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载体,是永定客家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象征。它既积淀着中原汉族客家自东晋衣冠南渡以来深沉而悲壮的历史,也闪耀着中原汉族移民的一支——永定客家人艰苦创业、团结奋进的客家精神的光芒,是一部内涵丰富的史诗。它丰富的文化内涵,凝固在土楼建筑中,藴含在土楼人家的日常生活中。

  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理念

  首先表现为特别注重“风水”。中国传统建房择址都讲究“风水”,永定土楼也不例外。土楼人对选择村落的处所和建造土楼的楼址都非常慎重和讲究。村落要选在“避风聚水”处,就是周围有山的屏护,中间形成盆地的地方。楼址则要避风向阳、依山傍水,以左右两边有山丘辅弼,前有流水蜿蜒,后有山峰耸立之处为宜,认为这样的地势,符合“风水理论”中“左有青龙、右有白虎,前有朱雀、后有玄武”的要求,是“风水宝地”。今天看来,这些风水观,固然有些迷信的成分,但其中也不乏檏素的哲理,包含了对村落、住宅等建筑地址的选择、规划和设计的环境科学的某些合理因素,有些说法甚至与地质地理学、生态学、景观学、建筑学、伦理学、美学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永定地处山区,气候温暖,降雨充沛;山区地形、气候复杂多变,因而居住的环境十分重要。选择四周有山、中间形成盆地的地方聚居成村落,有避风向阳、便于防卫等有利条件;把土楼建在背阴向阳、依山傍水的地方,一是寒冷的北风不能穿堂入室、横冲直撞,且冬季日出偏东南、日落偏西南,居所日照时间可达8小时以上,温暖宜人,二是夏季日出偏东北、日落偏西北,日照时间较短,让人感觉凉爽舒适,取得冬暖夏凉的效果,有利于人的身体健康。所以永定民间有“耕南田、住北屋”的谚语。永定人建造土楼时还讲究避开“窠煞”。所谓“窠煞”,指的是从两山对峙的峡谷或峭壁夹矗地带直窜而来、无自然屏障阻拦的强大气流。因为永定地处丘陵山地,森林茂密,气候多变,幽深狭长的山谷,都是阴湿地带,春夏之间,高温多雨,林中枯枝败叶、腐尸烂骨产生的瘴气,带有各种致病的细菌,有可能沿着山窠而出,危害人的身体健康。凡此种种,都是土楼人在与大自然长期相处的中悟出来的,是中原传统建筑文化经一代又一代土楼人亲身实践后提升的精华,从而形成人与大自然和谐统一的“天人合一”理念,创造出许多“小桥、流水、人家”的雅致环境。而其中的迷信成分,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心理抚慰的作用。

  其次表现为注重环境保护。“土楼是原始的生态型的緑色建筑。”福建省建筑设计研究院高级建筑师黄汉民说,土楼冬暖夏凉,就地取材,循环利用,以最原始的形态全面体现了人们今天所追求的緑色建筑的“最新理念与最高境界”。这并不是溢美之辞。土楼无污染、可以循环利用。它以天然的土、木、竹、石等为主要建筑材料,将未经烧焙的按一定比例的沙质黏土拌合后,用夹墙板依靠人力夯筑而成;纵使老旧坍塌或拆除重建,墙土依然回归于大地,木料、砖瓦等也可用于其他建筑,不会像现代建筑那样产生大量的建筑垃圾。永定很多乡村在土楼坍塌后,把旧宅基地开辟为菜园、果园或其他。另外,永定民间流传有“若要穷,砍后龙;若要了,破水口”的俗语。因此,永定客家人非常重视保护村庄后山和水口的树木,一般都要在这两处立“风水林”,并在“风水林”建公王坛、土地庙等。这样做虽然给“风水林”抹上了迷信的色彩,但却起到了独特的保护环境的作用,使得村庄、住宅周围緑荫环抱,四季常青,赏心悦目,空气清新,从而构成一个人与自然和谐统一的建筑环境。

  大家庭、小社会和谐相处的典范

      

  一座土楼就是一个大家庭。楼内少则住着十来户、近百人,多则几十户、五六百人,平等互助和亲族友爱精神,在这个大家庭里得到了最充分的体现。首先体现在人与人的关系上。楼中居民血缘相近、同宗共祖,有父母、兄弟、叔侄、妯娌、婆媳等宗亲关系,长幼有序,人人平等,没有高低贵贱之分,每个人都享有同样的权利,履行同样的义务。身处乱世,便齐心协力、共御外敌;太平之时,则互帮互助,共同维护家族内部的生产生活秩序。每户人家有各自的财产,经济独立,但又有许多不可分割的财产如烝尝田、儒资田或山林等,共有大门、天井、厅堂、楼梯、门坪等公共场所,共用风车、水井、碓、磨等公共财产。楼内无论谁家有红白喜事,不用谁招呼,全楼人都会主动帮忙;若是哪家遇到困难,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尽力助其渡过难关;岁时节庆、兴办公益等活动中,大家群策群力,善始善终。土楼内还有一个独特的现象,就是从一楼的厨房膳厅、二楼的粮仓到三楼的卧室,家家户户的门都是不上锁的,牲畜、家禽也只是关在圈里、笼里,谁也不用担心东西会被盗。这种邻里间的相互信任,对今天生活在钢筋水泥丛林里的人来说是无法理解的,而在土楼人看来却是理所当然、再平常不过的。其次体现在土楼建筑上。无论哪一种类型的土楼,各房间或各小院落之间,必有贯通全楼的回廊或通道,以及公用楼梯,从不相互隔离。楼内房间以竖向为结构单元,各户房间的结构、大小相同,所有房间都朝向天井采光。特别是圆楼,同族的各家各户,房间层数、高度、体积、款式毫无二致,连朝向、通风、采光都没有明显的差异,大家团团围在圆环之内,彼此息息相通、平等坦诚、亲密无间。承启楼的一副楹联,对客家人这种家族伦理作了最好的注解:“一本所生,亲疏无多,何必大分尔我;共楼居住,出入相见,最宜重法人伦”。

  一座土楼就是一个小社会。土楼内部,功能齐全:厅堂是全楼的公共活动中心,人们在此可以举行宗族仪式、婚丧喜庆、宴请宾客及举行其他关系全楼人的大型活动。天井则是休闲的好场所。大多数土楼有门坪,作晾晒稻谷和楼人与村民室外节庆活动之场所。楼内还设有学堂,供楼中子弟读书。楼侧,浴室、砻碓间、厕所、牛栏、猪舍等附属建筑一应俱全,俨然一个“小社会”,有人称之为“热闹的小城市”、“家族的王国”。俗话说,“牙齿和舌头都有打架的时候”,在日常生活和交往中,楼内居民不可避免地会发生这样那样的纠葛,这个小社会内部是如何管理的?土楼内自有一套约定俗成的规则。土楼内部的管理,往往是家族式的管理,其内容主要包括楼内的清洁卫生、防火防盗、家庭内部或家庭之间纠纷的调解、楼内婚丧喜庆诸事的组织与安排、楼中重大事件的谋划与组织、房屋田地等财产的处置等方面。要管理好这些事项,首先要有一个能够统领全楼的核心人物,这个人一般是家族中的年高德劭者。同时大家公推出几个公道正派的热心人,形成一个“领导核心”。这个“领导核心”担负着维持家族秩序的责任,只有为家族内部排解纠纷、排忧解难的义务,而没有任何特权。若稍有偏私,就会受到家族成员的指责,失去大家的信任。新中国成立后,虽然族长制不复存在,但楼中大小事务,还是有几个德高望重或公道热心的人物起主导作用。

  正是这种平等互助、亲族友爱的精神和毫无偏颇的管理模式,使得土楼人这种聚族而居的模式得以延续和巩固。

  2010年2月13日即农历大年三十下午,时任中共中央总书记胡锦涛考察完承启楼后,盛赞“客家土楼是中华文化瑰宝,是大家庭、小社会和谐相处的典范”,嘱咐“一定把祖先留下的这份珍贵遗产守护好、传承好、运用好”。

  耕读传家、崇文重教的优良传统

  客家人在闽粤赣山区,以辛勤耕作为生,“耕”始终是生存之本,所以,永定土楼无不和田地紧密相依。另一方面, 客家先民远祖多为中原望族、书香门第。辗转南迁至永定后,他们秉承中原遗风,十分重视文化教育。即便是普通百姓,也深受此影响,希望通过“学而优则仕”来改变自己的命运。一些贫苦人家靠卖柴或挑担度日,也要供子女读书。因而永定县内,大的乡村几乎都有书院学堂,小的村落也有私塾,稍大些的土楼必设学堂,一般的也有一个棚厅供子弟读书之用,有的土楼还分设文武学馆,崇文重教蔚然成风。如湖坑镇南江村的经训堂,高陂遗经楼的大门两侧,各有一座两层高的楼房与大楼相连,用镂空的花墙隔出独立的小院,一侧是武馆,一侧是文馆。富岭的裕隆楼、坎市的绳德堂、抚市的永隆昌、高头的承启楼、下洋的荣禄第等,楼内都设有学堂。而湖坑洪坑村几乎楼楼有书斋——奎聚楼的复敦斋、福裕楼的雅言斋、光裕楼的松涛斋,等等。一些大楼或大户人家的子弟,足不出户,就能受到良好的启蒙教育。近代,永定人发迹后兴建学校的也不乏其人,如洪坑的林仁山独资兴建了日新学堂,下洋中川的胡文虎不但在家乡筹建中小学,而且还宣布要在全国各地兴建1000所小学,到1938年建成了300多所,因受抗日战争影响,未能如愿。新中国成立后,特别是改革开放以来,政府不断加大办学力度,完善教学设施,台港澳侨胞大力捐资兴教,县内出现了“侨育”“侨光”“侨钦”“侨源”“侨荣”等系列侨办学校。

  永定客家人还采取很多措施激励子弟立志勤学,求取功名,造福桑梓。一是用楹联教化后人。永定土楼的一大特色,是每座楼都有一个十分响亮、吉祥的楼名,而且都有一些含意隽永的楹联,或镌刻于门框上,或以油漆直接书于厅堂的柱子上。这些楹联,大多由饱学之士所作,朗朗上口,寓意深刻,书法精湛,集教化、观赏、审美于一体,形成独特的文化氛围,潜移默化地教育影响一代又一代土楼人。如高头承启楼大门:“承前祖德勤和俭,启后孙谋读与耕”;洪坑振成楼后厅:“振作哪有闲时?少时壮时老年时,时时须努力;成名原非易事,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要关心”;洪坑光裕楼后厅:“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还是读书”;等等,类似的楹联不胜枚举。二是经济上给予扶持。古时一些土楼设有烝尝田、儒资田,由各户轮流耕作,所得除用作春秋祭祀、土楼维修外,大部分用于资助寒门子弟求学。近年来,广大台港澳侨胞、社会人士纷纷捐资,成立各类奬教奬学基金,奬励德高业精的教师和品学兼优的学子。三是用榜样激励后人。科举时代,凡获得功名的,都在祠堂前树立一根石桅杆作为家族荣耀的象征,杆上阴刻铭文以载其事迹,如下洋中川的胡氏家庙门前,至今仍保存着十几支桅杆。另外,土楼里口口相传的一个个鲜活的故事,也是教育子孙后代的最好教材。

  土楼客家人崇文重教的优良传统,经过祖祖辈辈薪火相传、言传身教,不断得到发扬光大。崇尚文化,重视教育,以兴学为乐,以读书为本,以知识为荣,成为当地的一种社会风气。在这种风气的激荡下,永定涌现文武进士39人、文武举人336人(建县以来),出现了“独中青坑”“父子登科”“兄弟同翰林”等佳话。当代更有中科院院士卢衍豪、卢佩章、林尚安。

  勤劳勇敢、开拓进取的精神

  “逢山必有客,无客不居山”。永定客家先民为躲避战乱,从中原地区辗转迁徙来到永定。富庶开阔的平原地带和河滨都早被当地土著抢先占领,客家先民只能选择偏僻之处落脚。他们一锄一锄地在荒山野地开垦出一层层赖以生存的梯田。在与大自然的斗争中,创造出环保又经济的建筑形制——土楼。在当时落后的条件下,没有机械,凭的就是“起茧的双手”“铁打的肩膀”,靠着“愚公移山”般的开拓进取精神,“生黄土、杉树梁,青石脚、夯土墙,一层层筑起来,千人挑来万人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经过一代甚至几代人的辛勤劳作,筑起既能栖身又有防御功能的高楼。

  由于战乱、饥荒、匪祸等原因,一些人在当地难以生存,开始漂洋过海去南洋或到香港、澳门、台湾等地去谋生。

  早期出洋的永定客家人,身无行囊、两手空空,“束条腰带去过番”。历尽千辛万苦到达目的地后,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往往是尚未开发蛮荒之地。他们凭藉着祖辈的开拓进取、勤劳勇敢的精神,憋着一股劲,挥洒汗水,开始艰难的拓荒。在立稳脚跟后,又牵亲带戚,带动一批又一批人外出谋生。他们从建筑立足之地到成家立业,从养家糊口到小康,部分人更进而发家致富,其间走过了一条艰难曲折的道路。尤其是早期拓荒的人,都在自己的血汗铸就了一部艰苦创业的奋斗史。较早的有下洋中川村的胡焯猷,清康熙末年即渡台湾从事垦殖业。他拓垦的土地范围,遍及五股、泰山、新庄三个乡市,开垦的水田超过3000亩,佃户有110户以上,成为永定人在台湾创业的先驱。清干隆十年(1745年),马福春与另外两名广东大埔人扺达马来亚的海珠屿,成为第一批登上槟榔屿的华侨。此外较著名的还有“锡矿大王”胡子春、“世界万金油大王”胡文虎等人。永定也因此成为全国著名的侨乡,至今有台港澳侨胞40多万人,归侨、侨眷20.68万人。

  20世纪80年代初,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一拨又一拨土楼后生、妹子,走出家门,奔赴广州、深圳、东莞、厦门、福州等地,务工、经商、办企业,开始了新一轮的“拓荒”。他们发扬开拓进取、顽强拼搏的精神,其中的一些人事业有成。如素有“永定的西伯利亚”之称的合溪乡,大部分人在深圳特区进电子厂打工。一些人学会技术后,自办手工作坊,白手起家。通过几十年的传、帮、带,今天,该乡1.1万劳动力中,在外走南闯北从事电脑配件销售、线材加工的有8000余人,全国设区市都有他们的身影。很多人赚足了第一桶金,有些已是经济实力较强的实业家。

  崇宗敬祖、爱乡爱国的情怀

  树不离根,水不离源,人不忘祖,永定人素有崇宗敬祖、爱国爱乡的情怀。

  永定民间尤为重视修建祠堂、续修族谱,基本上每一村庄、每一姓氏都建有本姓的祠堂,每一姓氏都修有本姓的族谱、家谱。这些祠堂、族谱,都由民间募捐修。不论逢年过节还是婚嫁、生子,出门经商、求学,都要到祠堂向列祖列宗祭祀一番,既铭记祖先恩德,又祈求庇佑兴旺发达。每年一度还要祭祠堂,一般在正月的某一天,祭祀之日,热闹非凡,敲锣打鼓,舞龙舞狮,供品摆满供桌。本村的、邻近村落的本宗族男女老少,甚至一些旅居海外的宗亲都特地赶回来,大家齐聚宗祠,共同祭拜、追思祖先。

  永定人还十分讲究郡望,以此来标榜自己的姓氏、族望和根源。由于根在河洛,在其所修的祠堂、宗谱中,郡望、堂号都以河洛原郡、县之名为宗,如李氏,郡号陇西;陈氏,郡号颍川;胡氏郡号安定;赖氏,郡号颍川、松阳、西川、南康;江氏,郡号济阳;……从中可以辨别出这些姓氏的祚是从中原地区或北方哪个地方迁徙而来的,可以找到祖居地的“根”。

  永定土楼内,都有一个祖堂或主厅,处在全楼的中心位置。厅堂正中的墙上供奉神座,左右两边悬挂列祖列宗的画像、遗训等,前面摆设长条供桌、香炉等。旧时,农历每月初一、十五,楼内的老人、妇女都会前去烧香祭祀,以示对列祖列宗的怀念、敬重,并祈求列祖列宗在天之灵保佑子孙万事如意。大年初一早上,则由族长率领全楼男女老少举行大规模的祭拜活动。祭拜完后,族长还要讲述列祖列宗的事迹,以教育后人。20世纪初以来,这种祭拜方式逐渐消失,但族里的长辈还是经常向晚辈叙说祖宗的功德和艰辛创业的故事。

  崇宗敬祖,是爱乡爱国的精神基石。走南闯北甚至漂洋过海的永定客家人,不管走到哪里,都忘不了自己的根。他们在外事业有成后,不忘家乡,报效祖国。“锡矿大王”胡子春,在八国联军侵华之后,时刻心系国家民族的安危,先后向清廷捐献白银共一百万两。开办粤汉、沪杭、漳厦三铁路,再投资20多万两。1907年以后,他对清廷失望,加上受到革命活动影响,转而积极支持革命,屡次以巨款资助孙中山。武昌起义前,还捐资买武器运回国内以应起义需要。清廷废科举兴学校的翌年,他就在故乡中川率先创办书院和学校,在永定县城创办师范学堂。著名爱国侨领胡文虎先生,事业有成后致力于救国救灾振兴文化等慈善事业,先后捐出巨资兴办学校、医院、体育馆、游泳池、公路、码头、垦荒和赈济灾民等。抗战爆发后,他捐款捐物,为祖国抗日作出巨大贡献。其女胡仙继承父志,对家乡、祖国也贡献良多。香港永靖会馆、闽西同乡会的主要创始人之一江兆文先生,带头回乡办厂、兴教育人,为带动家乡发展、为家乡公益事业屡屡投资出力、慷慨解囊,先后为金丰中学捐资一千多万元,捐助过闽西大学、侨育中学等几十个单位,更资助了许多贫困学子。东莞金业集团董事局主席黄剑忠,热心慈善事业、公益事业,至今在赈灾、扶老、助残、济孤、兴学、奬学、助医等领域累计捐资1600多万元。

  客家妇女无私奉献的美德

  有一首由土楼妇女创作、在土楼广泛传唱的民歌《客家哺娘》,生动形象地反映了土楼客家妇女无私奉献的美德。

  客家哺娘,鸡啼起床。
  梳头洗面,先煮茶汤。
  灶头锅尾,光光章章。
  再煮早饭,刚刚天光。
  洒水扫地,担水满缸。
  芒(还没)食早饭,先洗衣裳。
  上山捡樵,慌慌张张。
  养猪种菜,炆汁(猪食)拌糠。
  纺纱织布,不离间房。
  针头线尾,收拾柜箱。
  唔扯是非,敬重爷娘。
  爱子爱女,疾心疾肠。

  自古以来,永定客家地区的男人,多远走他乡,外出经商、求学、为官或做其他营生,于是,种田、纺织、操持家务、侍奉老人、抚育儿女等大小事务,都由女人一肩挑。即使丈夫未外出的妇女,也一样参与这些劳动。她们往往是“日未出而作,日落而未息”,劳动强度非常之大,但她们大都任劳任怨。即便年老体衰之时,仍要帮忙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为了家庭、子女默默奉献一生。

  最值得一书的是那些丈夫因种种原因去“过番”的妇女。当男人们为了生计,乘上前途未卜甚至生死未卜的船漂洋过海去“过番”,留在家里的客家哺娘,就开始了漫长而缥缈的等待。“筷子拿来打铜锣,过番老公当过冇;冇钱又话转唔不得,有钱又讲讨番婆。”这首如怨如泣的民歌,道出了留守在家的客家妇女复杂、无奈的心声。有的人等来的是丈夫已在外成家的消息;有的人等了几十年,等来丈夫已不在人世的噩耗;有的人等了一辈子,丈夫却杳无音信。即便生活如此的不眷顾于她们,丈夫如此的薄情,她们也不会改嫁,而是用柔弱的身躯挑起生活的重担,照样侍奉公婆终老,养育儿女成人,家里家外、田头地尾,毕生辛苦,毫无怨言。有的甚至在死后,墓碑上连个名字都没有,被无情地遗忘在历史的风尘中。

  在革命战争年代,永定客家妇女舍生忘死,以特有的方式为革命胜利作出无私的奉献。她们有的送丈夫、送儿子参加革命,有的自己“割掉髻子当红军”,有的长期为红军游击队送粮、送菜、送盐、送情报、代购生活用品、站岗放哨、救护伤员。如“伟大的革命母亲”范达春,两个儿子先后为革命献身,丈夫又被敌人杀害,但她仍然支持长子张鼎丞的革命工作,自己也参加了游击队,被捕后断然拒絶“投诚”。“少年英雄”“红色小歌仙”张锦辉,在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期间,积极参加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农民革命运动,以山歌作武器,同敌人进行英勇斗争,被俘后英勇就义,年仅15岁。还有许多知名的不知名的妇女,为闽西老区革命胜利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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