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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天有不测风云。

  吕洪钟书记累病了,住院检查。李会给诊断后,请省医院派专家下来会诊。作详细的检查。确诊后决定留院诊治观察。

  刘岫清楚,他是在直升机巡视之后累倒的,只要安静待休养一下,便会恢复过来。看来这违建的压力实在太大了,他一下子经受不起。

  稍稍安定之后,他又急着打探池红的行踪。妻子告诉他,池红不知去向,就似一只断线的风筝。他听了笑道,她是一只自由的燕子!

  他突然想起池红说过的话,农民的智慧这话有意思。这违建的泛滥难道是他们智慧的表现吗?耳边又响起了易天乐的警告:请不要低估改革开放农民的智慧!

  他真想见见这位女记者,听听她的高见。

  然而这位行走的女侠是习惯飞檐走壁,方游四海的侠客,连刘岫也不清楚她的行踪。他想着想着便又睡着了……

  刘岫很清楚丈夫的心思,这违建的风浪太大了,太沉了,累得他躺倒了。

  她给池红去电话,几次对方都是关机。这个池红,人神秘,手机也是模模糊糊的神秘。有时通畅,有时阻塞。

  她只好失望地,耐心地等待着。

  突然,手机铃响。

  “我是池红。”

  “你跑去那儿了,老是关机。”

  “我在站着听你说话呢!”池红笑道。

  “他住院了,病倒了!”

  “谁?”池红惊问道。

  “我老公,吕洪钟!”她说。

  “……”

  得知老吕无大碍,正住院观察,池红才又放下心来。

  “这不又吉人天相吗!”池红嘻嘻的笑出声。她能不笑么,人家是坐了直升机巡视后急得躺倒的。

  “看你还笑出声来!幸灾乐祸!”她说了一句。

  “那你说,要我怎么办?”

  她把违建爆发的事给她说了,看看她的意见。

  她想也没有想就说:“耕楼,农民的智慧!”

  “嘿,我说的是违建!”

  这是农民智慧的变异……,鲜血淋淋,血迹斑斑……

  “那该怎么办呀!”她急着问。

  “放心吧!转地可望……”

  后一句话会令他兴奋,也令她震惊,震憾人心了。她想听下去,突然断线了……她接不下去,也不清楚对方从那儿来电话的。

  她这句话说得这么肯定,这么突然,又这么坦然。她相信她说的话,又不相信她说的话,神秘飘渺又有点儿空玄。

  她把同池红通话全给丈夫说了。只是后一句话,话到嘴边又忍住了,不说了。她明白还是不说的好。希望他能自己处理好自己的事情。

  然而,池红的话一直的梗在她心上,她该怎么办?

  她又想起了李会,还有她的丈夫易天乐了。

  罗冈村。

  青牯也接到池红的电话,喜出望外。

  “久违的女声!”他说。

  “久违的男低音!”她又嘻嘻笑出声来。

  她停了停才又说:“谈谈转地,也说说耕楼,好吗?”

  “恨之不得。”

  他把情况都给她说了,简洁明瞭。

  “不简单,迫得直升机也腾空去了。急得人家都躺在病床上,你们够牛逼了。”她说。

  “我也快跳楼了,你看能不急吗?”他接着问:“你看,这趋势如何?”

  “先听听你的高见。”

  他想了想说:“我认为问题的核心是,让农民平等地融入城市化。”

  “理解正确。”她说。停了停又说:“这是易天乐的话?”

  “嗯。他不止一次地强调。”他紧着问:“你说呢?”

  “好,走出了一条活路!”她说。

  电话又给挂了,也不知电话是从那儿打来的。

  事后,他给易天乐说了通话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可他还是要他重复地说,生怕听漏了些什么?

  走出了一条活路!这话太重要了。他想的不正是这条话路么?这是一条什么样的活路?他又陷入了沉思。

  刘岫下到罗冈村,她是来访李会的。同时也想看看民心民情,探究一下农民智慧的变化。

  池红的话一直盘旋在她心上,这话说得有点玄了,又像刻在心上的烙印。

  李会在家等候她。她是第一次来罗冈村的,稀客贵客。

  刚坐下。楼梯声响。下来的是易天乐。

  “天乐,你好!”刘岫显得高兴地说。她没有想到他会在家。他也是一个行走的游侠,开放的侠客。这是他妻子李会说的。

  他在家里呆着是有原因的。一来是要给天台楼梯顶盖去除光污染,一来李会今天休息得陪陪她。当然,她没告诉丈夫刘岫的到来。

  “吕书记身体可好,望他保重。”他关心地说。

  “还好,就是有点累!”

  “我看是他太累了,太忧国忧民了。”

  她抬眼望瞭望他,说:“还是你好,优优悠悠,神仙过的日子!”

  “哪可以比呀!他是市里的书记,能不忙吗?“他显得有点拘谨。

  李会故意插话说:“吕书记心脏欠佳,最怕过度劳累,要小心不出意外才好。”

  刘岫点点头,一笑。

  易天乐这个人,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他又忍不住地说了一句:“我也忙得一头烟,要消除光污染,一个新的工种!”

  “光污染?”刘岫听了一头雾水。

  他接着把事情经过说了,还补充了一句:“他们说是吕书记在直升机上看见的,真玄!”

  说得刘岫也笑了起来。

  李会在一旁听着,显得有点着急。见刘岫淡定自然,便又放下心来。

  刘岫是有备而来,她带着问题下来访问,也不想失去同易天乐面谈的机会,便说:“天乐,这违建事态你怎么看?”

  他想也没想说:“这是转地同耕楼的博弈,已经是刺刀见红了。”

  “哦,这么严重!”她没想到他说得如此坦率。

  他望了她一眼说:“我说实话好吗?你不妨想想,一个转地,一个禁建,农村建筑一律停止,把农民都迫到无家可归的絶境,怎么办?你不批准,禁建,我自己批准,自建。这样便给人戴上一顶违建的帽子,一顶又一顶,戴上了三十五万顶,还会有更多的跟上来……这政策失人心呀!”

  “哦,你说下去。”她说。她很想听下去,她从未听说过这样直率深刻的话。  

  他沉呤了好一会儿才又说:“要给农民一条活路,应该疏导解禁,尊重历史,尊重法律,让农民喘过一口气来。这不就缓解了!”他说得很沉重,几乎给哽咽住了。

  “说得好,有理有节!”她表示认同。在这个问题上,她一直认为不能光清拆,也要疏导理顺。

  “唉!天道不公,就不能让农民平等地站起来说话吗?”他仰天长啸。

  一个城市,短短的一百天城市化的转地运动,催生了三十五万违建户,这可以说得上是世界城市化的一个奇观!

  这三十五万户违建意味着什么呢?

  这意味着民心的向背,民心的向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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