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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州文化的杰出代表——陈昌齐

  一

  陈昌齐(1742—1820年),字宾臣,一字观楼。雷州海康人。先世由福建莆田徙琼州,后迁居海康南田村。昌齐11岁居母丧,16岁补邑弟子员。干隆三十年(1765年)拔贡,三十五年(1770年)领乡荐,翌年(1771年)成进士。改庶吉士,散馆授编修。曾典试湖北,充会试同考官,所拔多知名士。旋转河南道监察御史。嘉庆元年(1796年),升兵科给事中,“巡视中、西二城,风规肃然,奸宄屛迹。”(以上见:道光《广东通志》卷三00,及王钟翰点校《清史列传》卷七十五,中华书局1987年版。乃补刑科给事中。九年(1804年),出为浙江温处兵备道。十四年(1809年)因审案迟延,部议降调,逐解组归。二十五年(1820年)病逝家乡,享年78岁。”

  昌齐为人正直不阿,勤于职守,遇事敢言。初任御史,奏言:“各省首府宜请旨简放,以杜夤缘;直省督抚政治,宜令学政随时稽查,宜防驰纵;京师各门,宜严章程,以杜勒索。”均下部议覆。又因生长海邦,洞悉边要,多次条陈《防海剿盗事宜》,“疏入召对,称旨。甲子,上幸翰林院,昌齐以旧词臣与宴,蒙赐《味余书室全集》、《九家集注杜诗》,笔砚缎绢各种。”在封建时代,这些都被视为是最大的荣耀。出任浙江温处道,时海盗骚扰闽浙,昌齐扺任,即修战舰,简军伍,又令人出海勘察,绘《浙闽海洋全图》,纤悉备具。每汛口弁兵禀报杀贼情形及道里远近,稍有虚妄,必加申饬,虽百里外事如亲睹。凡接见武员,必加礼,曰:“海氛未靖,正武夫效命之日也。”历官中外数十年,不媚上官,不罔私利,遇民生国计事,必侃侃而谈。初在翰林时,大学士和珅欲罗致之。昌齐以为和珅非掌院,无晋谒礼,卒不往。一生清贫自守,不敛钱财,自言:“观楼氏扬历中外几四十年,其家田租岁入,与贫诸生无异。”(陈昌齐:《报恩精舍记》。陈在谦辑:《国朝岭南文钞》卷三。凡此种种,都说明陈昌齐是一个勤政廉政,一身正气,两袖清风的好官、清官,故《清史列传》将其归入《循吏传》,“循吏”二字,昌齐确能当之无愧。

  二

  陈昌齐不但是一位为官清廉,所至有政声的政治人物,而且,他还是一位学识渊博、著作等身的著名学者。在京期间,与著名学者纪昀、陆锡熊、朱筠、戴震、钱大昕,王念孙、邵晋涵等交游,“皆当世硕学,先生上下其间,博考深究,学益宏以深。”(伍崇曜:《测天约术跋》,见《岭南遗书》第五集。陈昌齐一生参与了清代学术史上许多有名的大事和文化建设,在清代学术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具体说来,有以下几方面。

  第一,参加“三通”、“四库”馆,为纂修官。众所周知,清廷开“三通”、“四库”馆是中国学术文化史上的重大举措,尤其编纂《四库全书》,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一次全面整理总结,对后世影响十分巨大深远。据干隆四十七年(1782年)七月四库全书馆开列的任事诸臣衔名,陈昌齐时任“校勘《永乐大典》纂修兼分校官” (见《四库全书总目》卷首。。梁启超曾经说过:“当时四库馆中所网罗的学者三百多人,都是各门学问的专家。露骨地说,四库馆就是汉学家大本营,《四库提要》就是汉学思想的结晶体。”(梁启超:《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国书店1985年,第22页。能在“贤俊蔚兴,人文郁茂,鸿才硕学,肩比踵接”(阮元:《纪文达公集序》,《揅经室三集》卷五。的四库馆中占一席之地,本身就是一种崇高学术地位的象征,确属不易之事。当时广东学者参加纂修《四库全书》者,仅陈昌齐、冯敏昌二人,这是广东学术界的骄傲,值得引以为豪。

  第二,学识渊博,著述等身。陈昌齐为一代学者,治学领域涉及范围十分广泛。清代著名学者王念孙为其文集作序曰:“陈观楼先生,粤东硕儒也。生平于书无所不读。自经史子集以及干象坤舆之奥,六书四声九赋五刑之属,星算医卜百家众艺之流,靡不贯穿胸中……故所着各书,皆有以发前人所未发。”又说:“先生为余词馆先辈,后又同值谏垣,公事之余,屡与古义相告语。其学旁推交通之中,加以正讹纠谬,每发一论,皆得古人之意义,而动合自然。故余所着《广雅疏证》、《淮南子内篇杂志》,辄引先生之说以为楷式。”(王念孙:《陈观楼先生文集序》,《王石癯先生遗文》卷二。王念孙,字怀祖,号石癯,江苏高邮人。长从戴震游,力为稽古之学,尤精声音训诂。其子引之承学,开高邮一派,学者称“高邮王氏父子”,为海内所宗。王念孙为海内名儒,不轻誉人,而对陈昌齐如此推重,则陈昌齐之为人学问,可想而知。

  不仅王念孙,当时其他学者也多钦佩陈昌齐。吴雁山在《温处兵备道陈公传》中说:“戴东原先生应诏至京,一见辄心折。所校《水经注》,先生(陈昌齐)指其讹舛处,东原以限于官书,未能更正,常以为恨。邵二云编修着《尔雅正义》成,质之先生,为驳正三十余条。”(吴雁山:《温处兵备道陈公传》,《国朝岭南文钞》卷六。可见其绩学精识,为并世诸儒所敬重,絶非偶然。能与当时一流学者互相切磋,辩疑析难,则陈昌齐学问之精深博大,可以概见。

  陈昌齐一生著述繁多,据当时人吴雁山所记,所著书已刻者有:《吕氏春秋正误》二卷、《淮南子考证》六卷、《楚词韵辩》一卷、《测天约术》一卷、《临池琐谈》一卷、《赐书堂集》六卷。未刻者有:《大戴礼记正误》、《老子正误》、《荀子正误》、《天学脞说》一卷、《营兆约旨》一卷、《囊玉秘旨别传》一卷。内容涉及经史子集、音韵、天文、历算等,如此广博精深,非一般肤浅平庸者可望其项背。

  第三,“诸子学家”的重镇。陈昌齐治学,涉猎颇广,用力颇深,成绩斐然,赢得当时及后世学者一致推崇。曾着《经典释文附録》、《历代音韵流变考》,因邻居不戒于火,并所藏书俱烬,后重辑而未成。今人张舜徽着《清人文集别録》,评点诸家,而于陈昌齐著述,极为推崇,他赞叹地说:“余既尽观其书,尤叹其致力《经典释文》,功力深厚。凡《注疏》、《史》、《汉》、《说文》诸书所引经传,与今所传本异而未为陆氏所采者,悉辑存之,为《经典释文附録》。虽其全稿已毁于火,所付刊者乃重辑之本,仅成《易》、《诗》、《书》各一卷,然而拾遗补艺,足以羽翼陆书,有裨于群经为大。至于《吕览新论》、《淮南正误》之作,校勘同异,订补阙失,尤征邃密,纯乎其为汉儒治学遗轨也。”(张舜徽:《清人文集别録》,台湾明文书局1982年版,第247页。张舜徽之言,絶无虚誉,且其将陈昌齐治学,归属于正统干嘉考据一派(或称汉学、檏学),有知人之明,后人对此并无异议。

  但清代汉学、檏学渊源流派名目繁多,纷纭交错。如昔人曾分为:“康顺派”、“雍干派”、“嘉道派”,或“怀疑派”、“证实派”、“丛缀派”、“虚诬派”等等,近人支伟成着《清代檏学大师列传》,将清代著名学者370余人划分为“北派经学家”、“吴派经学家”、“皖派经学家”、“小学家”、“地理学家”、“金石学家”等25类,虽不无可议,但大体周密稳妥,为学界大多数所接受。支伟成将陈昌齐划归为“诸子学家”之中,一般而论,也公允合理,符合实际。

  支伟成在《诸子学家列传·叙目》中说:“治诸子实较艰于群经。盖自汉世罢黜百家而后,斯学消沉。《六经》有历代注疏可资探讨,诸子则舍老、庄、孙、吴为讲道谈兵者所依托,余悉以背圣门之旨,遂弃置不复齿及。然即所释、老、庄、孙、吴,亦多空言,于训义固无与也。殆清儒理董经史,引据尚古,子书既多出先秦,不得不以余力旁治之。久乃愈觉其弥可珍贵,竟跻之群经之列,遍为之注。盖由怀疑于宋明,而上溯六朝隋唐,由六朝隋唐,而上溯东汉魏晋,由东汉而西汉,由西汉而先秦,递次进求,他日必更有发挥而光大之者,此特其端绪耳。”(支伟成:《清代檏学大师列传》,岳麓书社1986年版,第549页。支伟成所言,殆为公论,可知治诸子者几为絶学,且艰深难于群经,非一般人所易企及。清代治诸子学者,有汪中、毕沅、王念孙、庄逵吉、洪颐煊、俞樾、孙诒让、胡澍、戴望、王先谦等人,陈昌齐不但为斯学重镇,且为斯学先驱之一。后世治学术史者,当知其地位及贡献所在。

  三

  陈昌齐长期仕宦京师或在外地做官,但他仍与广东学术界保持着密切联系,只要一有机会,尽可能参与广东学术文化事业,以尽对乡梓的感戴之情。陈昌齐在清代广东文化史上的地位及贡献,可分以下几方面来谈。

  其一,清代粤中第一学者。清代学术以汉学、檏学为中坚,干嘉时期,檏学臻于鼎盛,大江南北,训诂比勘,校雠考订,如火如荼,学者如林,著述充栋。但广东由于僻处海隅,与京师江浙隔絶,未受风气浸染,学术界长期守白沙、甘泉之遗,故寂寞无闻。直至嘉道之际,著名学者阮元督粤开学海堂,以经史词章之学课士,大力提倡之后,广东檏学才勃然兴起。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但在阮元督粤之前,广东也有二三学者,或仕宦京师,或游学江浙,受彼都风气影响,已身体力行,积极投身于训诂名物、比勘制度的行列之中,开始追赶时代潮流,成为先知先觉者。陈昌齐即是其中之一,而且是卓著成就者。陈昌齐是清代广东汉学、檏学的先驱、第一人,这个历史地位,后世学者一致公认。清同光间广东学者桂文灿在《经学博采録》中说:“粤东自国初以来,诗坛最盛,讲学者承前明道学之遗,躬行实践……若夫博通群书,以汉儒训诂说经者,以文灿所闻,盖自海康陈观楼观察始。”(桂文灿:《经学博采録》卷二。梁启超在《近代学风之地理的分布》中也说:“吾粤自明之中叶,陈白沙、湛甘泉以理学倡,时称新会学派,与姚江并名,阙后寝衰矣。明清之际,士多丈节死国,其遗逸则半遁空门,或以诗文显,而学者无闻焉。惟新会胡金竹大灵,力学自得,时以比白沙。康熙末,惠半农督广东学政,始以檏学厉氏,其季者有‘惠门四君子’之目,然仍皆文士,与学无足述者。粤中第一学者,推嘉庆间之海康陈观楼昌齐。”(梁启超:《近代学风之地理的分布》,《清华学报》第一卷第一期。这一段话,将清前期广东学术发展的态势,交代得一清二楚,陈昌齐在清代广东学术史上的重要地位,也因此凸现出来。

  其二,讲学书院,培育人才。清嘉庆二年(1797年),陈昌齐因父亲病逝,奉讳家居。四年(1799年),两广总督吉庆、广东巡抚陆有礼聘陈昌齐主讲广东粤秀书院。粤秀书院为广东著名学府,先后任院长主讲席者,皆海内名流硕儒,如:梁无技、何梦瑶、杭世骏、戴均元等,故粤秀书院为广东人才渊薮,大魁鼎甲,卓出其中。陈昌齐在粤秀,“与诸生论学,推本经义,斥去浮华。谓朝廷养士之意,必使文与道合,不致歧而二之,以为科举病。谆谆戒勉,至再至三。庚申冬复阙将行,选两年所存课艺,择尤雅者刻板存院之立诚斋,以为多士式,而后去。”(梁廷楠:《粤秀书院志》卷十五。这是陈昌齐第一次任粤秀书院院长。

  清嘉庆十四年(1809年),陈昌齐解组归,主家乡雷阳书院讲席。雷阳书院乃明崇祯九年(1636年)知府朱敬衡创建,是雷州最高学府。陈昌齐着有《戒雷阳书院诸生书》、《与雷阳书院诸生论实学书》、《与雷阳书院论时艺书》等,即是当时讲学的实録。自云:“仆以虚名,劳七尺,四十年于外,今且耄及矣。幸与诸君聚首一堂,尤未敢以衰龄自恕,愿与诸君相互焠砺……是仆之所厚望也。”(陈昌齐:《戒雷阳书院诸生书》,嘉庆《雷州府志》卷十八。殷殷奬誉提掖后进之心,溢于言表。清嘉庆十四年(1819年)总督阮元又聘为粤秀书院院长,此离上次主讲已是20年了,“缘是重入讲席,论文课士,砥砺行品,一帅其初。”(梁廷楠:《粤秀书院志》卷十五。陈昌齐在粤秀、雷阳书院讲学时间虽然不长,但他以实学相号召,重视立品,斥去浮华,对扭转广东的教育文风作出了自己应有的贡献。

  其三,主衔修志,保存文献。陈昌齐晚年家居,对广东学术文化事业另一有益贡献,是主持纂修了几部重要方志。《雷州府志》自康熙十一年(1672年)以来,已有139年未修。《海康县志》未修也长达125年之久。嘉庆十六年至十七年(1811—1812年),陈昌齐负责撰成二志,对自己家乡文化建设及保存文献,做了一件十分有意义的工作。此外,总督阮元因雍正《广东通志》体例未能完善,且90余年未经续修,乃于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奏请开局重修,聘陈昌齐、刘彬华等为总纂,后人评论道:“志即开局,门目粲然,按条采访,即可荟萃编辑。然时积事杂,体例颇繁,当时称简明完备,不漏不冗,皆先生(陈昌齐)与为商榷。及分手排撰,各视所长,而全编悉归总纂。稿初定不及见奏进刊发,遽以嘉庆庚辰卒于家。”(梁廷楠:《粤秀书院志》卷十五。可见陈昌齐最后是积劳病逝于广东志局任上。该志取材博雅,内容翔实,考订精审,价值久为学界公认,对此,陈昌齐的贡献,不可抹煞。修志期间,陈昌齐作为前辈学者,给后进晚辈学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广东著名学者曾钊回忆说:“先生在京师,与戴东原、王怀祖善。东原论学少许可,好谩骂,独折服先生……钊少闻其事,以为必魁伟人也。嘉庆二十三年冬,先生以修粤志来广州,钊幸从其后,接言论风采,乃恂恂儒者。”(曾钊:《陈观楼先生传》,《面城楼集钞》卷四。“恂恂儒者”四字,最能代表和体现陈昌齐的人品、学问与风采。

  四

  一个学者的成就是和他的时代和环境分不开的,自然也是与直接养育和培养了他的故乡文化环境有密切的关联。广东自古为蛮荒烟瘴之地,雷州僻在天涯,可以说是“落后中的落后”。为什么如此这样一个地区,能在清中期产生陈昌齐这样一位杰出的学者型人物?个中原因,值得深思玩味。十分有趣的是,陈昌齐本人在《遂溪学宫记》中有一段话,似乎是对此问题有所解释,他说:“闻知昔人云,天地之气,自北而南,故雍冀兖豫青之野,声名文物,盛于三代以前,而大江以南,盛于汉唐之后。广在大江之南又南,吾雷又在广之南,文轸之被,次第相及,其势然也……”(陈昌齐:《遂溪学宫记》,嘉庆《雷州府志》卷十八。只是这个“天地之气”似太玄深奥秘,渺不可测;而“其势然也”的结论,也太突兀,缺乏推理,今人难以认真接受。但陈昌齐此言为学宫而发,倒多少触及到问题的一些实质。

  雷州古称合州,三面环海,所谓“雷阳为岭表及南地”(黄士俊:《鼎城建南九级启秀塔记》,嘉庆《海康县志》卷八。无可讳言,自古以来,雷州社会经济文化发展远远落后于中原及江浙地区。但自唐宋以来,雷州社会文化一直呈现稳步崛起与上升趋势。雷州文化崛起上升,其中有两个因素尤为明显。

  其一,迁谪流寓的影响。“雷今为乐土,昔称瘴乡。元明以前,迁谪者时至焉。”(嘉庆《雷州府志·流寓志》卷十一。迁谪流寓多为中原地区具有较高文化素质的仕宦学者,其中不乏位居宰相的名臣及誉满海内的学者。历史上迁谪流寓雷州的著名人物很多,如:唐之李邕、王锈,宋之寇准、苏轼、秦观,明之汤显祖等等。迁谪流寓在雷州时间长短参差不齐,长者达几十年,短者仅数月,但他们对雷州社会文化有开发推动之功,其作用之大,影响之巨,不可低估,这就是所谓的“过化”。这些影响绵延千百年的“名人效应”,是一笔巨大的历史财富和文化遗产,十分珍贵难得,如寇准、苏轼、李纲,至今仍为人们所津津乐道,引以为豪,即是最好的证明。明代广东著名学者黄佐早就说过:“久矣哉,明流硕士之为天下所重也……向慕之下,俗易风移,实与服官政、司教化者卒相垺。其何以登兹?盖德业隆而文采华也。”(黄佐:《广州人物传·流寓上》卷二十三。更有迁谪流寓者,在当地讲学兴教,其功更不在小。如樊玉衡,楚黄冈人,万历间因言事永戍雷州,既扺雷,“雷廉阳电诸生多游其门,说古讲艺不辍。”(嘉庆:《雷州府志·流寓志》卷十一。又如汤显祖,江西临川人,著名戏曲家。谪徐闻时,曾创建贵生书院等。

  其二,历代名宦推行“教化”政策措施的结果。中国儒家传统文化精神,变现在方方面面,其中一个重要体现,就是治国理民中的“教化”思想。尤其落后地区的仕宦者,莫不以“教化”为己任。所谓“教化”,即在发展经济的同时,重视教育,重视人才,大力兴学重教。宋元以前,时代遥远,人数不多,难以枚举,下面仅就明清二代,略举数例,以见一斑。如:

  明嘉靖间,知府罗一岳,“建崇文书院,以教育士类。”(嘉庆:《雷州府志·名宦志》卷十。清顺治时,巡按张纯熙至,推官赵永祚绘《流亡图》以进。张出示招徕,士童毕集,“纯熙録其能文者送学,补弟子员,雷之文风,蒸蒸日振焉。”清干隆初,知府黄铮,雅爱造士,扩修雷阳书院,广至百余间,又筹增院中膏火田租,共九百余石,每年考取肄业者数百余人,虑多士或无力购书,自言:“雷郡地边海缴,书籍未备,余捐俸购《廿一史》、《十三经》及子集各书共五千余卷,贮于博文斋,以资搜览。”(黄铮:《新建雷阳书院记》,嘉庆:《雷州府志》卷十八。藏书至五千余卷,在当时广东各书院中,已不多见。

   总之,经过历代谪宦流寓的“过化”影响和历代名宦持续推行教化政策的结果,雷州社会文化一直处于上升发展的趋势,至明代晚期,雷州的教育体系已大体完善,教育基础已初步奠定,重视教育,大力发展教育的社会氛围已逐步形成。在此基础上,产生了陈昌齐这样一个杰出的代表人物,已是瓜熟蒂落、水到渠成的自然结果,令人毫不感到奇怪了。

  陈昌齐逝世后,雷州缙绅士耆一致认为,其“立身之严,居官之介,植学之大,他人有一焉,则足以享馨香于后世。先生兼有之,非古之所谓大儒者欤?自先生仕于朝,刚介不挠,而天下不敢谓吾郡无謇谔之人;自先生剖元析奥,著书满屋,而天下不敢谓吾郡无学问之人。吾郡之望先生,如乔岳,如魁斗……”(温训:《陈公社记》,《登云山房文稿》卷二。而陈昌齐的学生,长乐人温训则说:“虽然,先生非郡人之所得而私也,盖吾粤之一人也。”(温训:《陈公社记》,《登云山房文稿》卷二。并提议于粤秀书院“先贤堂”,设栗主以永久纪念。粤秀书院先贤堂“祀粤先辈迄于有明,而国朝独无”(温训:《粤秀书院先贤堂拟设陈观楼先生栗主议》,《登云山房文稿》卷二。,因此陈昌齐为清代入祀第一人。作为产生、培育了陈昌齐这一杰出代表人物的雷州文化,它在广东文化史中的地位,也由此可以推知。

  李绪柏(中山大学历史系副教授。)

  (本文原载《岭峤春秋——雷州文化论文集》,中山大学出版社2003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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