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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南山大佛

  一

  二零零四年四月十八日,农历闰二月二十九日,我国的北方,已是春意盎然、百花盛开的季节了。

  这一天,山东龙口的南山寺,锣鼓喧天、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当地政府和僧俗大众,正在举行方丈晋院升座仪式暨大佛落成开光庆典法会。

  上午十时整,南山寺前的彩旗、幢幡之下,有一位身躯高大的老和尚,他在四众弟子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向南山寺的山门一路行来。

  这次晋院南山寺的方丈,又是我们的又果老和尚。这是又果老和尚二零零三年四月初六,在东山岛升座后的又一次升座。前后不足一年时间内连续两次升座,这对于又果老和尚来说,的确是一件不平常的事。

  是什么因缘让老和尚一年之内升座两次呢?这还要从南山集团的陈洪强居士说起。                     

  陈洪强是四川成都人,一九六四年出生,文革期间出家,先后拜汉藏两地多名大德为师,修习过禅宗、净土和藏传佛教的密宗,尤其在密宗的修法上,有着严格的上师传承,在汉藏两地都有着一定的影响。

  在陈洪强的一生当中,出家生活应该是他的归宿了,文革中那么严酷的修行环境他都能够坚持下来,改革开放以后,他对佛教的未来更是充满信心和期望。

  但是他在后来的修行过程中,随着佛教的不断兴旺发展,在一片喝彩声的背后,他看到了一些佛教内部不如法的状况。少数僧众还打着弘法的旗号,做起了有违佛教的事情。

  而他也就在这时候,对佛教的建筑事业,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并颇有研究和成绩。就这样,出家近二十年的陈洪强,脱下了僧装,换上俗衣,舍戒还俗。从此不问僧事,做起了自己喜欢的道场建设工作。

  陈洪强是一个很坦荡的人,出家就是出家,还俗就是还俗,没有不好意思,也没有造作的东西。他出家的时候是个好修行人,还俗了是个好企业家,出世入世都没说的。他在佛教建筑的策划设计上,也有着他独特的风格和创意,在很短的时间内,他就为自己赢得了不菲的声誉。

  当时,山东烟台龙口市有个南山集团,是个大型的农民私营企业,南山集团当时把整个南山景区全部开发起来了,集团想把南山发展成为宗教文化名山,南山集团的宋作文董事长,整天为扩建南山寺和建造南山大佛的事发愁。

  董事长听别人介绍了陈洪强以后,他们集团就不惜重金,硬是把陈洪强从海南三亚的南山寺挖了过来,聘请他为南山集团策划部部长,集团对他非常器重,把他看作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宋作文董事长在所有宗教和文化问题上,都非常尊重陈洪强的意见,包括对宗教建设上有关人事和项目的安排。

  山东烟台龙口的南山寺,是一座古老的净土道场,坐落在龙口郊外的南山。这里不但风景秀丽,而且文化底藴深厚。

  整个南山景区分为两部分,东部是宗教文化区,有大佛全铜塑像、佛教历史博物馆、禅庙、道院等,西部主要是儒家文化和中国历史各朝建筑等。

  座落于东部的南山大佛,高38.66米,铜铸,重380吨。登上500余级台阶,仰首观望,大佛端坐于莲花之上,俯视芸芸众生。莲花坐坛之下,有一圆形殿堂,中间巨型铜柱上的人物浮雕,栩栩如生。

  顺台阶而下,是佛教历史博物馆、大雄宝殿、南山禅寺、八景宫、庆寿宫等,这整个宗教建筑群,气势非常的壮观。

  西部风景区,反映的是山东儒家的文化和历史。高高的牌楼之上,陈列着孔孟、庄子、老子等先贤哲人塑像和名言,还有战国七雄的编年史。

  拾阶而上,是远古馆,外型设计像岩洞,进入洞口,则是宽敞的大厅,甲骨文旗幡当空飘荡,旷野枯树、猛兽野人很有气氛。从史前恐龙到猿人的岩洞,从青铜器具到古人的茅屋,均可手触身历,有趣而新颖。

  南山还有一个重要建筑,是药师玉佛,外形是现代化建筑,里面安装电梯,电梯中间摆设各类玉石雕刻的五百罗汉。

  殿中摆放着上万件佛像、菩萨等,这些佛像,非金即玉,庄严华贵。大厅正中药师玉佛高约二丈,墙壁悬挂绚丽壁画。游人至此,亦觉高贵。

  陈洪强来到南山集团,如鱼得水,很快就启动了大佛的建造工程和其它配套措施。

  二零零三年年底,眼看着南山大佛就要竣工,可是方丈的人选一直不能确定下来,宋作文很是着急,他不听任何人的推荐,把请方丈进驻寺院这件事,全盘托付给了陈洪强,限期让他确定下来,不能影响二零零四年四月的开光大典。

  陈洪强与又果老和尚的俗家弟子觉行居士很熟悉,当时他想把又果老和尚请过去升座,觉行居士没有请示老和尚就给拒絶了。

  觉行居士知道老和尚不会同意的,福建东明寺不是因为法波,老和尚死活也不会去升座,他有自己的原则。

  但是其他和尚呢,陈洪强又看不上,他是很挑剔的一个人,多少和尚都巴不得多升座多要庙子,他提都不提一概拒絶。

  可能是因为出过家的缘故,他喜欢又果老和尚这样的出家人,踏踏实实、默默无闻,出家就是出家,如果喜欢名闻利养,干脆还俗得了,省得玷污佛门清净。

  所以陈洪强和老和尚一见如故,后来结成了莫逆之交,彼此都很欣赏对方的人品和性情。

  他们俩都认为:出家是大事因缘,做得到就做,做不到就回,学佛做人哪里都可以,但是为僧办道却是含糊不得。现在人都不怕落因果,也只能由他去了。

  觉行居士看到老朋友很着急,就把演权推荐给了他,陈洪强听了觉行居士的介绍,马上就对这个人发生了很大的兴趣。

  原来,陈洪强对演权法师在普陀山的为人和影响早就有所耳闻,只是对近期的事情不得而知,他一门心思想着要见演权法师,以便尽快把升座的事情确定下来。

  二

  再说普陀山观音菩萨塑像开光以后,演权法师在普陀山更是受到妙老器重。尤其是他担任杨枝庵颐养院的当家以后,在这里安养的老和尚们对他的性格和能力赞不絶口,他的声誉很快就高起来,他是普陀山佛协办公室主任,还先后担任普陀山佛协常务理事、浙江省佛协常务理事副秘书长、中国佛协理事等职。

  二零零零年二月二十六日,妙老于普陀山普济医院圆寂,享寿九十二。他的声誉和影响,在普陀山乃至全国和海外都是非常之高,即使现在,普陀山大大小小所有寺院祖师殿的灵牌上,都供奉着妙善和尚的法位,上写:重兴普陀妙善慈祖禅师之位。

  这样,操办妙老的葬礼就成了普陀山一件大事。

  妙老的葬礼,是由演权法师一手操办的。整个葬礼活动典雅庄重、盛况空前,令人惊奇不已,叹为观止。可以说,这是迄今为止中国佛教界最为隆重的一次葬礼。

  事情往往做得太好、太完美的时候,事物就会向它相反的方向发展。演权法师是典型山东人,为人处事非常厚道,但不懂得圆滑矜持,心直口快,得罪了不少人。自此,一些非议、疑惑、甚至诽谤,自然就接踵而至了。

  妙老生前是浙江省政协常委、舟山市政协副主席、中国佛教协会谘议委副主席、浙江省佛教协会会长、舟山市佛教协会会长。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所以,选定全山方丈一事,成了普陀山的头等大事。

  在普陀山,演权和戒忍以及其他两位法师都有一定的民意基础和威望,政府决定在这四位中选择。最终,戒忍当选为全山住持。 

  当时,戒忍法师和演权法师私下交往还是很好的,如果不是这个事情出现,他们应该是好朋友、好同修。但在这个问题上,有了不同的看法和意见,在工作的配合上产生了分歧。

  演权法师后来在谈到这件事的时候说到:“这件事情我不怪任何人,说明我的修行还不到家,处事不够圆融啊。” 

  他还说过:“我这个人不喜欢跟政治打交道,自己把和尚做好就行了,我说话有时候太直截了当,容易让人不舒服,我自己也想改。可事到临头就忘了。没办法,生就的吧,凡事看缘分的,万事随缘了。不是自己的莫强求啦。”

  演权对又果老和尚一直很崇敬,当初普陀山选举方丈时候,他就给政府强烈建议过。早在此之前,他也跟妙老和尚说及过,希望妙老百年以后,又果老和尚能够回来担纲普陀。

  妙老笑笑说:“你能说动他,当然就是普陀山的福分喽!”

  当觉行居士把演权这个人介绍给陈洪强的时候,这时候已经是二零零三年五月份了。

  演权从二零零二年下半年从普陀山出来后,一直想找个寺院。让他自己尽快安稳下来,继续修持。

  三

  陈洪强这么多年一直来往于各个道场之间,对佛教内部的情况很熟悉,说演权是个人物,一定要把他请到南山寺来。

  这样,陈洪强经宋作文先生同意,很快就带人到杭州法华寺去见演权法师了。

  演权见到陈洪强他们,因为不认识,又不明白他们的来意,所以当时的态度很冷漠。

  知道对方的来意以后,演权就问陈洪强:

  “你们对我瞭解有多少?这件事还希望你们慎重的考虑。”

  他那时候刚从普陀山到杭州不久,听说让他去山东龙口南山寺做住持,他对此并不感兴趣。陈洪强也不计较他的冷漠态度,反而对他抱有更大的希望,就很诚恳的对他说:

  “我们对你的情况很清楚,不了解也不会来找你。我们南山寺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你本人又是山东籍僧人,理应为家乡佛教事业作出贡献。再说你也需要我们这个寺院来安稳自己,同时也能使你今后在佛教事业上有个发展。这不是一件普通的小事,你先好好考虑考虑吧!”

  面对这样诚恳的邀请,演权也不知该如何应对了,只好勉强说了一句:

  “这可是你们要我去的啊!我目前的这种状况你们也看到了,如果我在那里做不好,你们可不要怪我啊!”

  有个性!陈洪强还真就看中演权了,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很耐心地听。

  他知道,演权法师不仅个性直率、法相好,而且他的法务也很好,尤其是像搞庆典这样的大型佛事,很有经验,开光啊升座啊,迎来送往的,这些礼仪规矩他都很懂得。

  陈洪强建议演权先去山东南山看一看,喜不喜欢到时候再说吧。

  第二天,演权法师随陈洪强一行到了南山,经过几天的实地观察,感到不仅南山大佛有震撼力,南山寺整个的建筑气势也很宏伟,跟他的内心世界很相应。他下决心来山东龙口安住。

  在临走那天的欢送斋宴上,他诚恳地对宋作文先生和陈洪强说:

  “我可以过来帮你们管理寺院,做做具体工作,但就目前的处境独挡门面不行,我希望你们把广东的又果老和尚请来,他来升座我就干,他不来,我在这里也是呆不长久的啊。”

  宋作文先生想了想,爽快地说:“就这样定了,你说了算!”然后看了一眼陈洪强,当即点头同意。

  没想到他们把这个想法和请求告诉又果老和尚之后,被老和尚一口否掉,死活也不答应。

  原来老和尚从上次福建东明寺升座之后,发誓再也不接寺院了,东山东明寺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方丈定不下来,寺院大佛就不能开光,双方都很着急。

  这样,南山集团宋作文就单独派陈洪强到广州来见又果老和尚,做出最后努力。

  陈洪强就和觉行居士联系:“无论如何要把老和尚的工作做通,对老和尚晓以大利,要从普度众生的高度认识,南方的佛教事业发展迅速,北方落后,大德乏人,更需要像老和尚这样的观音菩萨闻声救难,我随后就来!”

  觉行居士先动用自己的说服功能,把这些话反复演绎了许多遍,还是没有打动又果老和尚的心,坚决不答应。

  无奈之下,觉行居士就把演权在普陀山的种种遭遇,都一股脑的说给老和尚听了,又果老和尚听后大吃一惊就怪他:

  “你怎么不早说呢?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过能改,善莫大焉!这不是小事,是道场存亡、是家风兴衰的大事啊!”

  “我对演权十分瞭解,肯定是他得罪了什么人,才会落得今天的遭遇,又果老和尚眼睛湿润着,很是动情地对觉行居士说:“你告诉洪强,现在就给他说,我同意去到南山升座,一定把演权留在那里,要他替我管理寺院。”

  陈洪强一行来谈过之后,又果老和尚派觉行居士去山东考察,觉行居士感觉也很好,他认为南山寺是个大道场,老和尚去做这个方丈很合适。

  老和尚提出:“对方是公司办庙,这个有没有妨害?” 

  觉行居士说:“虽说南山寺是公司办庙,但历史总会发展的,很多事情也会转化。当年南华寺地面就是陈亚仙先生捐助,寺院建好,出家人就把他老先生的坟墓建在藏经楼后面,以此纪念他功不可没,饮水思源,知恩报恩。”

  老和尚点点头说:“南山集团发心向佛,恭敬三宝,是为大功德主,以后寺院要怎么经营,就看我们佛教界怎么去圆通。按观音菩萨的精神,寺院本来是天下的,不是哪一个人哪一家的,这样才有它的意义嘛。”

  可是,山东政府方面把关很严,按宗教政策规定,任何社会团体和个人,不得拥有并经营宗教活动场所。所以,南山寺不明确产权,大佛就不能开光。

  南山集团的宋董事长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他顾全大局,同意了政府的决定。

  他认为:企业做大最后终究也是社会的,大佛建好放到这里,本身更是社会资源,谁也拿不走。本来南山集团做宗教文化事业,根本上就是服务社会、服务大众的,把它交给政府,只能会让我们的愿望更早更好地实现,为什么不顺应时代、符合法治呢?

  宗教这一块儿交出去了,由宗教人士来把它做大做强,这本身也是在大兴旅游事业,只会对南山集团有益,不会有任何不利的地方,这个叫相得益彰。

  所以,南山集团最后就同意把这个产权交给国资委,这样南山寺的手续就合法化了。又果老和尚就派演权先行过去,在南山寺组建僧团、培训僧人。

  觉行居士过去协助办理各种交接手续,双方定于二零零四年四月十八号正式开光升座。

  又果老和尚升座以后,就挂牌任命演权做了首座,任命山东佛协推荐的真龙法师做了监院。

  老和尚向南山集团特地声明,方丈不在位的时候,由首座和尚代理行使方丈职务,这一点山东佛协只是表示原则上同意。

  在二零零三到二零零七年的几年时间里,演权法师把南山寺作为一块试验田,与真龙法师一起,认真探索现代形式下寺院管理的新模式和未来发展,使南山寺的名气很快得到了提升,成为远近闻名的十方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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