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浅谈客家山歌中的侨文化

  2009年12月11日,中国首届客侨文化论坛在广东省东莞市凤岗镇举行,北京、上海、香港等全国30多名专家学者出席论坛,并创造性地提出了“客侨文化”这个概念,为一直分裂研究的客家文化和侨乡文化架起了一座桥梁,使客侨文化成为一个整体,成为一个崭新的、值得开拓的文化领域。

  事实也是这样,对客家人来说,客侨本是一家,国内的迁徙称为“客”,国外的迁徙称为“侨”,“客”是“侨”的基础,“侨”是“客”的延伸,当“客”与“侨”相互作用时、相互渗透时,就形成了独特的“客侨文化”。

  由此可见,“客侨文化”不是客家文化与侨乡文化的简单合并,更不是文字游戏和杜撰名词,因为,在举办客侨之乡的东莞市凤岗镇,客侨文化的印记随处可见:这里120座排屋楼充满了南洋风格,那是客侨文化的形象大使,这里的客家山歌充满了侨文化韵味,那是客侨之乡的灵魂与血液——

  一送涯郎门帘下(涯:我)

  目汁流出衫袖遮(目汁:眼泪)

  今日出门过番片(番片:南洋)

  阿哥几时转屋家(阿哥:指丈夫)

  二送涯郎大门前

  手扶大门泪连连

  交带阿哥放心走

  家中爷娭涯会贤(爷娭:爹妈)

  ……

  九送涯郎渡船头

  脚踏渡船浮对浮

  那有利刀能割水

  那有利刀能割愁

  十送涯郎船摆尾

  声声问郎几时归

  十句问来冇句应(冇:无)

  目汁双双照路归(照路归:沿着来路返回)

  一步一垂泪,难舍有情人,这是客家情歌《十送郎》中的辞句,十送郎,是送郎去“过番”—— 在旧社会,不少客家人因为生活贫穷,漂洋过海到东南亚一带谋生,这就是人们通常说的“下南洋”,客家人称之为“过番”。 

  过番,在当时来说是无奈的选择,为了谋生,为了生存,只能离乡背井,妻离子散,用生命去冒险——

  涯今出门去外洋

  七日七夜水茫茫

  鸳鸯枕上无双对

  壁上灯草挂芯长(挂心肠)

  阿哥去过番,阿妹思五更,阿哥过南洋,阿妹愁断肠,《五更歌》就是丈夫过番,家中守候的妻子的思夫曲,读后无由不让人想起唐诗中的思夫曲“长安一片月,万户捣衣声,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不同的是,唐诗思征人,山歌牵挂的是过番的丈夫。

  一更想哥妹就愁

  朝早想到落日头(日头:太阳)

  杨梅醮醋吞落肚

  几多心酸在心头

  二更想哥妹断肠

  三餐茶饭唔想尝(唔:不)

  热茶紧食肚紧渴(肚紧渴:越来越口渴)

  紧想心肝夜紧长(紧:越)

  三更想哥月正中

  曼人知得涯苦衷(曼人:谁人)

  往日冷暖有人问

  今日辛酸藏肚中

  四更想哥泪双飞

  枕头打湿生乌鸡(乌鸡:发霉产生的黑点)

  阿哥出门无信转

  唔知阿哥几时归

  五更想哥天大光

  阿哥过番割心肠

  早知今日咁辛苦(咁辛苦:这么辛苦)

  甘愿双双饿断肠

  家中妻子思夫,南洋丈夫思家,“在家千日好,出门半朝难”,毕竟番邦不是金银遍地,也不是人间天堂——在马来西亚的马六甲海峡附近的一座坟山上,二万多个坟头面朝东方,那是数百年来客死他乡的华侨的归宿,他们从踏上船舷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回过故乡。

  人在江湖心在家

  手中无钱难回家

  家中父母年纪老

  少年妻子一枝花

  当然也有人“置之死地而后生”,通过艰苦创业,饱经磨难之后,在“番片”拥有了成功的事业,比如被誉为吉隆坡之父的叶亚来(祖籍惠州),被称为星加坡之父的李光耀(祖籍大埔),原泰国总理他信(祖籍梅州),以及苏里南总统顾问张丰年(东莞市凤岗籍的华侨),他们都是客家人(不会说客家话的客家人的后代还算不算客家人?这有待专家学者去研究和界定)。

  冇食冇着系艰难(冇食冇着:没吃没穿;系:是)

  打定主意去过番

  飘洋过海闯天下

  来年扛银转唐山

  涯系唐山毛毛虫

  唔怕苦来唔怕穷

  一条裤带过番片

  南蛇脱殻变成龙

  “来年扛银转唐山”和“南蛇脱殻变成龙”,这是出门过番成功的标志,这两首过番歌充满了创业的豪情,体现了客家人穷则思变、勇于创业、积极乐观的精神面貌。

  然而,不管过番的人成功与否,就算是金山银山,对于夫妻情份来说,分离始终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更何况是一生分离!

  十五唔敢看月光

  过年唔敢着新装

  心中有话无人讲

  一生孤枕守空房

  筷子拿来打铜锣

  过番老公等于冇(冇:音mao,没有的意思)

  冇钱就话转唔得

  有钱又讲娶番婆

  阿叔阿伯莫劝涯

  再好田庄也系泥

  百万家财藉手过

  唔当床下两双鞋

  ……

  总的来说,传统的、带有侨文化的客家山歌,其总体风格是悲凉的、哀怨的。但随着社会的进步,随着我国与各侨民国之间政治、经济、文化交流的增加,新的“客侨山歌”呈现了积极与多彩的一面。如梅州等客家地区就创作了大量新客侨山歌,并经常组织山歌手到东南亚及欧美各国,通过文化先行,与华人华侨进行联谊交流,为社会经济的发展龢民族和谐团结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当然,新事物是不能用以佐证过往的历史的。但通过客家山歌的传唱,我们发现客家山歌带有深深的侨文化烙印,却是不争的事实。

  (赖则昭:东莞市凤岗镇文广中心副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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